夾起一隻澱粉腸,比利便想嚐一嚐。


    哪想忽然見到了一股黑風,緊接著聽到了一聲吧唧,大腿就爬上了一隻七七。


    低頭就見到這小七七正眼巴巴看著自己手裏的澱粉腸。


    比利怪笑道:“桀桀桀,道爺我做的,還不許我吃的?你這小七七可不要太霸道呀!”


    一邊說,比利一邊裝腔作勢地就要吃掉。


    小七七急了,連忙搖了起來,還不時眨著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比利。


    就像比利拿捏了小七七嘴饞的弱點,七七也發現了對付比利的好招數。


    還別說,這一招對比利而言是真的有用,他小時候就喜歡這麽抱著自己奶奶,央求奶奶給自己做好吃的東西。


    搖搖頭,將這盤吃食都遞給小七七,比利還歎著氣幫她拿了一雙筷子。


    小七七卻直接無視了這筷子,伸著小手手就要拿小勺子小叉子。


    比利見了也不訓斥她,愛用啥就用啥吧!畢竟是個仙人,哪天用仙力吃飯,比利都不會覺得稀奇。


    糊弄完小七七,比利便開始正兒八經地炒起菜來。


    打開冰箱拿出昨天在集市上買的芹菜,比利依稀記得,小七七把這個稱作「玉翠靈芹」。


    當時她還咋咋唿唿地說這是什麽三品靈藥,有什麽解毒清瘟的功效,是清韻丹的主材之一。


    想到自己當時還以為小七七是胡謅,如今靈根有了,法寶有了,小七七的話也不得不相信了。


    搖搖頭笑了笑,比利翻了翻冰箱,找出昨天剛買的裏脊肉。


    據小七七所說,這五花肉是出自西南邊陲的豬妖獸肉,如今拿在手裏,比利的確隱約感受到一股危險的氣息。


    用靈力包裹豬妖獸肉,比利抄起刀子,簡單切絲後,便配合玉翠靈芹炒了一盤芹菜炒肉絲。


    因為是炒給自家吃的菜,這一盤的份量有外麵餐館3倍還多,僅這一盤菜就夠兩三個人吃了。


    等靈米飯煮好,比利還不忘煮上一壺花茶。


    將飯菜端上桌,小七七已經把煎蛋和澱粉腸吃得一幹二淨,仔細觀察,還能發現盤子也被舔得幹幹淨淨。


    想起小七七當初吃完靈米粥後,那被刮得啥也不剩的鍋底,比利就忍不住在心裏給她起了個「饞貓仙人」的綽號。


    盛上飯,坐上桌,順便打了下想要偷吃的小七七,兩人便一起嗚哇嗚哇吃了起來。


    或許因為有了靈根,比利發現自己的味覺也發生了些變化。


    一桶平日隻覺得有點甜的井水,早上一喝便停不下來,每一口都有一種電流爬過全身的快感。


    如今這桌上的飯菜,對比利而言自然也有了全新的感覺。


    就比如這芹菜,原來吃芹菜,的確能隱約感覺到一種獨特的香味。


    如今有了靈根,比利每一口下去,都像是有顆香味炸彈在舌尖轟的炸開一樣。


    這感覺就像是一口氣吞下了十袋跳跳糖,嘴裏劈裏啪啦地香味甜味不斷,還隱約讓比利有一種舌上有人跳舞的奇妙感覺。


    比利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獨有的感覺,便問了下七七。


    七七點頭又搖頭,她道:“七七是僵屍,七七嚐不到味道,七七隻覺得很香。”


    聞言比利驚訝了,他道:“你既然嚐不出味道,怎麽還會是個小饞貓呢?”


    七七聞言笑著道:“七七死前最大的願望,便是找到一口能吃的東西,所以七七的嗅覺很靈敏,隻聞一聞,七七便會產生食欲,吃下食物,七七便會開心。”


    比利更驚訝了,沒想到這小姑娘還有這麽一段悲慘過往,但一想到七七已經是個仙人了,便又覺得沒什麽了。


    再迴想七七關於味道的迴答,看來那種在舌頭跳舞的感覺,又是幻虛靈根在搞事,也不知道這奇怪的感覺,到底算好還是壞。


    拿起「青鋒竹」製作的竹筷,夾起一口「地心靈泉」煮熟的「天青靈米」,嚼了兩口,品味著靈米溫潤如玉般的口感,還有其獨特的清香,比利隻覺得身心都舒暢了不少。


    咽下靈米飯,比利再吃下一口「玉翠靈芹」炒製的「豬妖獸肉」,品味一溫一涼兩種靈材的獨特口感,再細細分辨其上包裹著的用「靈澤玉豆」榨製的「靈澤豆油」散發的靈氣芬芳。


    比利隻覺得每一口飯菜下肚,整個人都有種飛升天界的飄飄然感覺。


    吃完飯,再倒上一杯用「幽穀仙菊」泡製的花茶,一口幽香衝淡了所有味道。


    初時隻覺得苦澀,在流入喉頭時,又留下淡淡的迴甘。


    在這花茶的功效之下,比利隻覺得神思清明,一時間心中的焦躁都被洗去,隻留下了最清晰的思緒。


    迴想以往二十多年,比利終於明白了,明白了他為何如此急於提升境界。


    他便如同困在一間黑暗密室的人,靈根是那牆壁上突然出現的小孔。


    透過這孔,一縷光照了進來。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試圖觸摸那光,卻發現那光如水一樣流動,穿過他的指尖,留下一種冰涼而又溫暖的感覺。


    比利知道那便是光明,便是真實,便是生命存在的意義。


    他貪婪地趴在小孔上,孜孜不倦地窺探暗室外的世界,他渴望攀登那高聳入雲的山峰,渴望探尋那神秘且危險的森林,渴望踏足其中親身感受一切真實與光明。


    世界第一次真實地展現在比利的麵前,他很清楚,這世界絕非一個孔能看清。


    管中窺豹,隻見一斑,可這未知並不能讓比利感到恐懼。


    假如比利不曾見過這光明,他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今既見了光明,他又如何能繼續忍受被困於暗室之中?


    他的心跳開始加速,他的身體與靈魂,都驅使著他趕緊打破這牢籠般的暗室,盡快去踏足那片未知的領域。


    比利嚐試過鑿開這孔洞,奈何緣分是個讓他無法理解的東西。


    既然無法蠻力破開孔洞,那比利也隻能慢慢摸索心境的修行。


    如今再來看自己的處境,雖然吃了二十多年的靈材寶藥,但苦於凡人的身份,一直無法品味其中真正的奧秘。


    如今既已經踏足仙路,自然該把曾經看不清的東西,再細細看上一遍。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比利已然看清了自己的道,便再沒有一絲猶豫。


    拿出紙筆,一一列舉曾經過往,品味著那如同苦茶迴甘般的記憶。


    一道道菜名被書寫,一段段迴憶被重現,一滴滴熱淚被抹去。


    每一道筆畫裏,都承載著濃厚的感情。


    簡單的文字下,盡是無法忘懷的往昔。


    曾經的我,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如今的我,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幸運的是,那段時光雖痛徹心扉,卻也帶著難以忘懷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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