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貴人委屈道:“太後,嬪妾也是見大家為這帕子吵得不可開交,才想著獻出來的。要不,這麽好的東西,我還不舍得呢。”


    皇上臉色越發難看了,若有所思所想的看向太後:“母妃若是太閑,多去佛堂念聲佛,也算是為兒孫們積福了。”


    說罷,扶起跪在地上的董嫻妃,目中再無旁人,攜著董嫻妃揚長而去。


    眾嬪妃看看遠去的皇上,又看太後,不知該去該留,一時不敢動彈。


    太後麵色一陣紅一陣白,冷哼一聲,扭身往佛堂去了,留下眾嬪妃麵麵相覷。


    片刻,呂皇妃才悻悻道:“太後禮佛,我們就別打攪了,都跪安吧。”


    眾人這才從太後的慈寧宮魚貫而出,還走得飛快,生怕沾上什麽不好意思東西。


    董嫻妃的鹹福宮。


    宋承睿帶著何樰給母妃問安。


    董嫻妃拉住何樰的手,小心翻看她手上留下的細細疤痕,心疼不已。


    “太後也太狠了,她怎麽下得去手?還疼麽?”


    “母妃,已經好了,不礙事。兒媳還要多謝母妃趕來相救,沒有母妃叫來父皇,恐怕太後不會這麽輕易放人。”何樰裝作很不在意的樣子,笑著迴答董嫻妃。


    董嫻妃見她懂事,更是憐惜。


    “母妃,這次他們隻是試水,就怕還有後招,母妃還是要小心些才是。”宋承睿提醒道。


    “說起來”董嫻妃還是看著何樰,滿眼慈愛:“還是何樰機靈,讓泰安綢緞坊連夜做出這麽多繡帕,引誘那佟貴人的隨身丫鬟去買。才從太後那裏扳迴一局。”


    “王妃的確聰明,雲錦的事還是她提醒本王的。”宋承睿本想不動聲色誇一句,但壓不住臉上的得意。


    董嫻妃被他的小表情逗笑,不由得打趣他:“你看你看,本宮就誇了王妃一句,他就得意上了,要誇的是他本人,還不鼻孔朝天?”


    何樰跟著笑,有些不好意思。


    剛說完,突然想起什麽,臉上一凝,歎道:“本宮竟不知道老實本分的雲錦能作出賣主的事來,把她放在王府,原是想讓她照顧睿兒,沒曾想,倒成幫兇了。”


    見董嫻妃一臉懊悔,宋承睿安慰到:“母妃不必懊惱,憑她還翻不出兒臣手掌心。她還不知道自己暴露,兒臣自有道理。母妃在宮內自己小心就是。”


    董嫻妃微微點頭:“你也是有王妃的人了,何樰是個好孩子,你倆要學著互相照應,別讓母妃擔心。”


    宋承睿何樰一起點頭稱是。


    告別董嫻妃,兩人出宮迴府,馬車上,何樰有些擔心,眉頭緊皺,雙眼因動腦亂轉,最後還是歎氣,說道:“王爺在宮外還有點餘地,母妃一人獨居深宮,我一時也照顧不到她,實在令人擔心。”


    宋承睿心裏感激,動情說到:“王妃已經做了很多,本王感激不盡。母妃本王會安排人伺候。再說了,宮裏還有父皇……”


    何樰啼笑皆非:“王爺是開玩笑的麽?父皇才是最大的隱患呢。”


    宋承睿知道何樰的意思,一時不知道說什麽,表情嚴肅,還有淡淡的無奈。


    “哎呦!王爺這是委屈了麽?”何樰笑到:“別說父皇,任哪個當家男人,都未必能護自己妻子周全,有時候,還是危險源頭,天下皆是這個理。”


    “所以”宋承睿看向何樰,幽幽說到:“王妃從始至終,都在防備任何人,包括本王,是麽?”


    何樰抬起纖纖玉手,將身側的衣角撫平,漫不經心說到:“王爺不也是如此麽?王爺出身皇家,何樰來自商賈,一個權力一個金錢,都處在欲望漩渦,自然有所忌憚。不相信任何人,是生存本能,沒什麽好忌諱的。”


    宋承睿有些意外,沒想到何樰會想得這樣通透,他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他還想說點什麽,但看到何樰眼裏淡淡的憂傷,心裏一凝,突然對自己的不信任有些慚愧,深吸一口氣,還沒開口,就被何樰堵迴去:“王爺不必多慮,不管王爺做什麽,想什麽,何樰都能理解。何樰會竭盡全力守護王府跟母妃。”


    宋承睿麵色微動:“為何對本王對母妃這樣好?”


    她露出凝重的表情,說到:“何樰是家裏的獨女,父親早逝,跟著母親相依為命風雨飄搖,早就嚐遍人情冷暖,母妃的善意讓何樰感念。”


    那本王呢?宋承睿想這麽問,但沒出口。


    兩人都陷入沉默,各懷心事,隻聽到車輪在不算平坦的石板路上軲轆轆的滾動聲。


    北靜王府。


    雲錦安靜許多,還是經常到春熙苑串門聊天,但很少出王府,又恢複往日的安分。


    安分得何樰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仿佛她壓根就沒背叛過王爺跟母妃。


    直到王爺從府外拿迴一個小包裹,包裹裏包著一個小木盒,宋承當著何樰的麵打開木盒,裏麵是一顆顆細如米粒的藥丸,無色無味。


    “這是什麽?”何樰不解的問。


    “軟體散。”宋承睿應到:“就是王妃慢性中毒的元兇。”


    “這…哪來的?”何樰一驚:“也沒人給我服過這樣的藥丸啊?怎的就中毒了?”


    宋承睿將藥丸放在手帕裏打量,目光冷峻:“王妃當然沒吃,這個藥,不用吃,就能發揮作用。”


    何樰再次愣住,看著王爺:“什麽意思?”


    “靠氣味”宋承睿解釋到:“長久吸入它散發出來的氣味,可以讓人慢慢變得綿軟無力,身體虛弱。無法抵抗任何外力,變成寄生藤蔓,一輩子依靠別人而活。”


    “啊?”在旁邊伺候的珂兒嚇得往外跳了幾步,見兩位主子神態自若,又不好意思的走迴來,慢慢靠近何樰,小聲提醒:“小姐,您千萬別碰那東西。”


    何樰笑道:“傻珂兒,自然無礙,否則王爺不可能直接擺在桌上。”


    “還是王妃相信本王。”宋承睿看向這對主仆,揶揄道。


    話一出來,珂兒憋得小臉通紅,無地自容。


    “王爺別嚇珂兒,您一句玩笑,她能嚇死。”何樰嗔到:“您就別賣關子了,快說說看,這東西什麽來頭?”


    宋承睿臉色開始嚴肅,陷入沉思,緩緩說道:“都怪我,沒注意到雲錦的異常,差點讓她得手。”


    “這藥是她用過的,藥效已經完全散發,此刻無毒,你們放心。”珂兒聽了,渾身一鬆,他看在眼裏,不動聲色的繼續說到:“雲錦將藥丸放進隨身佩戴的鏤空銀鐲,每日到春熙苑陪王妃聊天下棋,藥丸散發出來的氣味不知不覺被王妃慢慢吸收。”


    “不對”何樰打斷他的話:“她自己也吸進去了,那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麽?”


    珂兒拚命點頭,讚同何樰的問話,恨不得直接否定了雲錦下毒的事實,雲錦太好了,讓她無法相信。


    “王妃說得沒錯”宋承睿補充到:“但她早就服了解藥,此藥傷不到她分毫。”


    一旁的珂兒頓時眼睛瞪得老大,又氣又急:“雲姨娘也太狠毒了,一屋子的人,都把那藥味吸進去了的,她是想把所有人都害死麽。”想到自己也有可能中了毒,珂兒聲音越來越小,緊張又害怕。若王爺不在跟前,她早就鬧起來了。


    宋承睿知道她的心思,笑到:“受害的主要是王妃,珂兒離得遠,應該問題不大,何況,還是慢性的。本王明日去薛神醫處尋了解藥來,服下就無礙了。”


    珂兒一鬆,轉而又低下頭,滿臉羞愧,她為先考慮自己而不是王妃感到自責。


    何樰拍了拍珂兒的手,讓她寬心。


    誰知,她更內疚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咬著下唇,不敢吱聲。


    何樰不再理她,轉向宋承睿:“他們這招倒是厲害,尋常人根本查不出毒藥來處,王爺是如何發現的?”


    “本王的暗探跟了她一段時間,才拿到這些被她拿去埋起來的殘渣。”


    “那,王爺要如何處置雲姨娘?”


    “不急”宋承睿說到:“還要把她身後的人給拿了,再發落不遲。你們幾個先用解藥,再應付她幾日便好。”


    王爺王妃兩人商量著,神態安然,不急不緩?隻有那珂兒,氣得牙癢癢,恨不得直接跑去西苑,找到雲姨娘,將她的臉抓爛,頭發扯斷。


    看她一臉義憤填膺蠢蠢欲動,何樰哭笑不得,嘴裏警告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想什麽。給我老實待著,別壞了王爺的計劃。”


    “是。珂兒不敢。”珂兒委屈應道。


    翌日,王爺從薛神醫處尋了解藥迴來,何樰跟珂兒各自服了,安心不少。


    其他丫鬟婆子,近身伺候的不多,為防萬一,何樰並沒有聲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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