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那些人各有心思,包衙婆沒有多說其他,隻說這是她們應得的,囑咐兩人將東西收好以後就轉身迴去,準備給葉九璃匯報情況了。


    誰知包衙婆剛走過拐角,身後就傳來一陣尖酸刻薄的聲音。


    包衙婆趕緊停下腳步,悄悄趴在障礙物後麵,探出腦袋觀察那邊的情況。就看到一個身形瘦削的老嫗,一把上前搶過了婦人手裏的包袱,嘴裏還叫叫嚷嚷,罵罵咧咧的。


    “好你個唐氏,你是真蠢,還是想跟老娘玩心眼兒,人家給你的東西,你竟然還往外推?


    你可別忘了,你的那點兒存糧,早就被你們母子幾人給吃沒了。


    後來這一路你們吃的都是我們家的糧,就賺這點兒東西迴來,我們都已經吃虧了,你有什麽資格不要?”


    老嫗長時間沒有修理指甲,婦人的手背被她抓破了皮,一雙手火辣辣的痛。


    她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的老嫗,“二嬸兒,您怎麽能這麽說?


    這一路走來,我們的糧食都是放在一起的,是您說一家人要相互扶持,不用計較太清楚,先吃誰家的都行。


    我這才把我家的糧食先拿出來大家一起吃了,怎麽現在反而成了我們一家吃了你們的?”


    聽到婦人跟自己算賬,老嫗對著她就是一頓咒罵,“我呸!老話說得好,親兄弟還明算賬,我們兩家早就分了家單過了,誰跟你一家人,還說什麽不計較?


    再說了,我們一路吃的都是自己的,什麽時候吃了你家的東西?你家有多少東西能供我們吃喝的?”


    唐氏明顯沒想到老嫗這麽不要臉,氣的臉紅脖子粗的與她對峙。“你!我婆婆在世的時候,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穩婆,她一輩子攢下的積蓄都被我們一起花用了。


    你小孫子虎子路上突發急症,你哭訴說沒有銀錢,還是我花了一兩銀子給他請的赤腳大夫,又買了兩副藥,這才將他的小命救迴來,如今你想不認賬了?


    好!既然你不認賬了,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麽,你把銀子還有我們母子的戶籍證明,已經包袱統統還我,從今以後我們兩不想幹,再不相欠。”


    聽到婦人竟然問自己要銀子,還想把戶籍拿迴去,老嫗將趕緊包袱抱的更緊了。


    “放你娘的屁!我什麽時候問你要錢了?你竟然敢胡說八道詛咒我的孫子!


    想跟我們兩不想幹,想撇清關係是吧?


    那就把你們母子幾人吃我們家的糧食都給我還迴來,否則你別指望能拿迴戶籍。


    沒有戶籍,你們母子幾人不管走到哪兒都是流民、黑戶,以後隻能給我們一家當牛做馬,直到還清你們欠的賬為止!”


    老嫗此刻心裏無比慶幸,幸虧自己多留了一手,而這個唐氏又是個好哄騙的。


    當初她們是準備去京城周邊的,老嫗說了幾次,說擔心唐氏將戶籍給弄丟了。


    孩子們若是不小心變成黑戶流民,輕則被抓去坐牢,重則還會被送到邊疆戰場,於是就提議把東西放在一起,那樣保管起來既方便又安全。


    老嫗還以為要多說幾次,唐氏才會同意。結果她就提了一嘴,唐氏立馬就把她們一家的戶籍都拿了出來,交給自己保管。


    本來老嫗一開始就起了讓唐氏掙錢的心思,如今哪裏又肯這麽輕易就放她們離開?


    唐氏那一手接生的本事,是跟她婆婆,也就是老嫗的嫂子學的。


    若是平時就算了,畢竟鄉下的窮人家生孩子,最多就給幾個銅板的感謝費。


    可眼下那邊那些人,一看就是不缺錢的主兒。


    她可看見了,除了昨晚生產的那個婦人,裏麵還有好幾個懷身大肚的。


    若是唐氏能去給她們接生,指不定還能賺迴來多少好處。


    所以不管唐氏說什麽,老嫗都不會在這個時候放她們母子離開。


    聽到老嫗的威脅,唐氏又急又氣,整個人搖搖欲墜。她怎麽都沒想到,之前還好好的親人,就因為這點東西,突然間就完全變了樣。


    此刻她無比痛恨自己,怎麽這麽輕易就相信別人,還把至關重要的戶籍給別人保管…


    唐氏穩了穩心神,知道此刻不是跟老嫗撕破臉的時候。否則她若是再起壞心思,將她們一家的戶籍給毀了,那她們全家以後該怎麽活下去?


    “好!東西你可以拿去,銀子我也不要了,就當是我們償還你的。


    你非要說我們母子欠了你糧食,我日後賺了再還你就是,可是戶籍你必須還給我們。”


    聽到唐氏緩和了語氣,老嫗心裏無比得意。她就知道,拿捏這個小賤人,簡直容易的很!


    “我也沒說不還,不過你們欠我們那麽多,總要等你把欠的還的差不多了,我再將戶籍還你。


    否則你把戶籍要迴去,到時候又不認賬了,我找誰說理去?”


    見老嫗這般不講理,唐氏和她的孩子十分的無助,隻能求助般的看著其他人。


    可說到底人家才是一家人,在利益麵前,她們又怎麽會幫自己一個外人?


    “想要多少?你說個數吧!我就是去給別人當牛做馬,也會把欠的還給你。”


    老嫗眼珠子轉了轉,再抬頭時,她的眼中滿是難以忽視的算計。“本來也就是一些糧食的事兒,這要放在以前,確實值當不了多少錢。


    可如今糧食短缺,有銀子都不一定能買的到。所以你們要麽還我們五石糧食,要麽就還我家五十兩銀子,你自己看著辦吧!”


    唐氏差點兒就被老嫗的獅子大開口給氣笑了。“五石糧食?五十兩銀子?我們母子什麽時候吃了你們這麽多糧食?”


    “那我就不管了…總之你想要迴你的戶籍,就必須完成其中一個條件,否則就不用再談了!”


    說完老嫗不想再繼續爭辯下去了,抱著那個大包袱,將自家的後輩都叫了過來,就那樣當著唐氏母子的麵兒,開始瓜分葉九璃送的謝禮。


    反正戶籍在自己手上,老嫗絲毫不擔心唐氏不聽自己的話,更不怕她會來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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