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櫻本就害怕陸霄,又被他一番威逼利誘,無可奈何的跟著陸霄上了馬車,到了西郊行宮。


    覓櫻推門而入,蕭憶安見到她來了慌忙起身,眼睛不自覺的向外望了望。


    覓櫻知道他定是在找她家姑娘,不忍的開口道:“姑爺,今日姑娘她沒來,隻有我來了。”


    “念兒現下如何?”蕭憶安麵上的失落一瞬而逝,焦急之色布滿麵龐。


    “你放心吧,姑娘迴陸家了,她,她一切都好。”覓櫻說了這句違心的話,整個人忐忑的惴惴不安。


    “那便好,我在這裏一切都好,叫她不要擔心,想來父王他們也快要迴金陵了,待父王麵見了皇上皇後,自然就無事了。”蕭憶安寬慰覓櫻,也是安慰自己。


    覓櫻猜想他定不知內情,實在說不出口,吞吞吐吐的一字一句蹦出來:“有人告王爺謀逆,此事怕不是那麽好解決。”


    蕭憶安瞪大了一雙眼盯著她,她越發慌張了:“有一個叫徐威的參將告王爺與蕭景業密謀造反,還拿出了他們往來的書信。”


    蕭憶安眼中的光漸漸熄滅,他知道父王重情重義,私放蕭景業或許是真,但密謀一事,定是被人誣陷。


    父兄忠厚,又久不在京中,哪裏能知這朝堂的險惡,若有人存心誣陷,那此人,非皇後莫屬了。此刻有一種絕望和無力感從他心底蔓延開來,空氣頓時都變得涼的徹骨。


    覓櫻顫顫巍巍的從袖口掏出那兩和離書,伸平了放於蕭憶安麵前:“姑爺,如今你便簽了這和離書吧,這樣方能保全姑娘。”


    蕭憶安還沉浸在透骨的窒息中,聞言不可置信的望著覓櫻。


    他見覓櫻一臉懇切,將那紙張往自己麵前拉了拉,緩緩開口:“這是陸家的意思,還是念兒的意思?”


    覓櫻心中不安,躲過他的眼神,低頭緊皺了眉,將子悠成親時,王妃送的玉手鐲遞還給蕭憶安:“是陸家的意思,也是姑娘的意思。”


    蕭憶安望著那手鐲,不禁想起,他與子悠成親時的場景,如今他已分辨不清,那到底是真還是夢。


    過往的一幕幕還在腦海中迴蕩,眼前卻是一紙和離書,蕭憶安頭疼欲裂,他以手扶額,緊皺了眉頭閉上眼。


    少頃他微微張開口,輕舒了口氣,眼中閃著一絲晶瑩,用幾近哽咽的聲音說道:“是我疏忽了,念兒以後便交給你了,你要照顧好她。”


    覓櫻點頭。


    蕭憶安拿著和離書轉身到旁邊案幾上,忍著撕心裂肺的痛,提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上了手印。


    子悠醒來不見覓櫻,她收起披在身上的毯子出門去喚覓櫻。


    覓櫻聽見她的聲音,忙捧著一碗湯過來:“姑娘,你醒了。”


    子悠微微動了動幹到起皮的嘴唇,覺得頭有些眩暈,差點站不住。


    覓櫻忙來扶她坐下:“姑娘,你兩日都滴水未進了,先喝了這碗湯吧,來日方長,要愛惜著自己的身子。”


    子悠接過碗:“你說的對,我一定要撐住,才能想辦法救相公。”


    覓櫻不安的低下頭,看她狼吞虎咽的喝著湯。


    忽的,她望到桌上一個匣子,停了下來,仔細看了一圈四周,發現屋內多了許多物件,都是她在王府的一應用具,她疑惑的盯著覓櫻道:“這些是誰拿過來的?你可是出去過了?”


    覓櫻又羞又愧不敢抬頭。


    子悠望著她的表情便知她一定有事瞞著自己,質問道:“你可去見過相公了?”


    覓櫻忐忑的雙手跟著抖了起來。


    “相公他在哪裏?”子悠紅著一雙眼問道。


    覓櫻實在瞞不下去了,聲淚俱下道:“姑爺他在西郊行宮,他已經寫好和離書了,他是為了姑娘你好,大公子還有我,我們都是為姑娘你好。”


    子悠隻覺得雙手無力,“哐嘡”一聲,手中的碗落地,湯水撒的滿地,濺濕了她的衣裙。


    覓櫻慌忙蹲下用袖口去擦她的裙擺,她起身向外跑去,將覓櫻留在原地。


    她跑出門外正碰見爹爹和麗娘過來,爹爹望著她蒼白的臉很是心疼:“念兒,方才我過來時看你睡下了,怎的才睡一會兒便起了。”


    子悠望著爹爹,終於忍不住,眼淚一滴連著一滴滑落。


    爹爹將她抱在懷裏:“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爹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可你要保重自己。”


    麗娘從丫鬟手中接過一個食盒,對子悠說道:“我親自給姑娘煮的粥,你多少吃一點,我相信王府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子悠謝過了麗娘,拜別了爹爹,便直奔東院去了,陸霄沒在,她收拾了一些吃食和銀兩匆匆趕去西郊行宮。


    西郊行宮外麵有重兵把守,子悠在外麵好說歹說了半日,別說進去了,連吃食都不讓留。


    她蔫蔫的迴了陸府等兄長,第二日再見到兄長時,他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禦史台的人趕到益州大營時,靖北王夫婦已經去了,軍醫查出二人飲了毒酒,將士們無不震驚。


    世子蕭宴一家逃逸,益州大營的虎符也不見了蹤影。


    禦史台的人已經上報了皇後,皇後深感意外,她沉思了片刻,命人對外通報,靖北王夫婦畏罪自戕,全南景境內通緝世子蕭宴,蕭憶安擇日處斬。


    子悠終是扛不住暈了過去,待她醒來時,陸霄竟破天荒的同意她到西郊行宮看望蕭憶安了。


    西郊行宮外,一輛馬車緩緩駛來,一容貌嬌俏的女子被婢女扶著從車上下來,女子衣著華麗,釵環滿頭,富貴非常。


    她朝著門口走了幾步,侍衛上前攔住她:“皇家禁地,不得擅闖。”


    隻見她從婢女手中接過一個令牌,拿給侍衛看:“我是傅相之女傅元蘅,特奉皇後姨母之命,向蕭承傳旨,你們還不讓開。”


    侍衛定睛一看,正是永寧宮的令牌,忙打開大門,將傅元蘅恭敬的請了進去。


    蕭憶安坐在案幾前,手中拿著那個木雕娃娃摩挲著,眼中迷蒙著淚,很是惹人憐惜。


    “憶安哥哥,我來看你了。”


    他聽到有女子的聲音傳來,忙將娃娃收進袖口。


    還是被傅元蘅看到了,她一臉不屑道:“事到如今,你還在想著她。”


    蕭憶安沒迴頭,忍了忍眼中淚光,故作鎮定道:“傅小姐,你怎麽來了?”


    “憶安哥哥,你受苦了,我去求了皇後姨母,她同意我來見你,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我爹說了,王爺與王妃已去,皇後姨母說要殺你,隻不過是想騙你兄長現身。。。”


    “你說什麽?”蕭憶安驀地起身,難以置信的望著她。


    “憶安哥哥,你還不知道嗎?”傅元蘅一臉疑惑的望了望蕭憶安,低聲道:“他們說王爺和王妃喝了毒酒,畏罪自戕。。。我看,定是禦史台的人下的毒手。”


    “我父王和母妃死了。。。”蕭憶安一雙眸子暗了下來,踉蹌的後退了幾步,身體失去了重心,重重跌坐在地上。


    傅元蘅忙上前要來扶他,被他阻了,他再也忍耐不住,仰頭苦笑了幾聲,欲哭無淚。


    “憶安哥哥。”傅元蘅呆呆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你別太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


    蕭憶安把頭埋在膝蓋上,無聲哭泣著,傅元蘅蹲在他身旁,輕輕撫著他的背說道:“你再忍耐幾日,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蕭憶安不答,隻是埋著頭落淚,不久前他還收到父親的信,信中說道待整備完邊關軍務,父親便要請辭迴京頤養天年。他期冀著一家團聚,和樂美滿,如今卻與父母陰陽兩隔,兄長流亡,自己則成為階下之囚,夫妻兩散。


    命運對他何其不公,他不求名利富貴,隻希望父母安康,與心愛之人平靜度日,這樣簡單的願望都要落空。


    “蕭大人,外麵有一女子自稱是你夫人,想來看你。”有侍衛來報。


    蕭憶安知道是子悠來了,他心如死灰的抬起頭來,不等他說話,傅元蘅對著那侍衛喝道:“不見,叫她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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