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悠一夜輾轉難眠,她不信靖北王會謀逆。


    心中存著願想,靖北王府和蕭憶安都會平安無事;


    又擔憂事與願違,到那時恐會連累了陸家人。


    一麵是他的夫君,一麵是他的娘家人,她不願意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


    而她又什麽都做不了。


    若是蕭憶安在就好了,他定會想出主意化解這場危機的。


    第二日一早,她又去了東院,央求兄長告訴她蕭憶安的下落。


    陸霄仍是說自己不知道,搪塞了過去。


    他私心裏不願妹妹再與蕭憶安相見。


    他知道皇後為著靖北王私放蕭景業一事,是真動了肝火。


    無論靖北王意圖謀逆是真是假,她都不會輕易放過靖北王府。


    他嶽父王郅多次提點,叫他一定想辦法與靖北王府撇清關係。


    如今他隻能昧著良心拆散他們二人了。


    楚餘幾番探查,卻也摸不清蕭憶安被關押之處。


    他悄悄潛入陸府與子悠見了一麵,子悠叫他連夜趕迴益州,去找靖北王商議對策。


    三日前,益州大營那邊,靖北王接到密探來報,蕭景業在北昭被抓。


    他自知大禍來臨,叫來世子蕭宴商量應對之策。


    說起了八年前之事。


    八年前梁州王蕭景業之子蕭順在金陵與太保長子謝濱為爭奪一歌姬大打出手。


    蕭順一人之身被謝濱七八家奴狂毆,竟當場殞命。


    蕭景業白發人送黑發人,兇手卻逍遙法外,甚至連一句道歉都沒有。


    隻因太保是皇後的嫡親兄長,謝濱是皇後的親侄子。


    蕭景業一怒集結梁州兵馬,起兵東進,誓要斬殺謝氏一族。


    活捉妖後祭天。


    替愛子討迴一個公道。


    皇後震怒,授命靖北王出兵平叛,剿滅叛軍,擊殺蕭景業。


    靖北王率領二十萬大軍長驅直下,與蕭景業大戰三月有餘。


    蕭景業叛軍損兵折將,死傷慘重。


    他不忍將士們再送命,以己之身做為誘餌,引開靖北王。


    蕭景業孤身一人被靖北王的親信部隊包圍在峽穀中。


    靖北王騎在馬上對他喊話:“你自知沒有勝算,又何苦行此悖逆之事?”


    蕭景業仰天長嘯:“天要滅我大景,想我蕭氏先祖打下江山未有百年,皇帝昏聵,不理政事,江山落入謝氏妖婦之手,我不過是拿迴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


    靖北王長抒了一口氣:“皇上與娘娘對你我器重,授你我邊防重任,為國為民守好邊關便是沒有辱沒先祖了,你以卵擊石,當真是自不量力。”


    蕭景業狂笑一聲,指著靖北王怒罵道:“天道淪喪,妖婦弄權,親奸佞,遠忠良,謝氏一族欺壓百姓,民怨沸騰,我兒無辜枉死,這些你都視而不見嗎?你對謝氏妖婦忠心耿耿,但你可知,狡兔死,走狗烹,我倒要看看,你如此忠心會有個什麽好下場。”


    靖北王被他的一番慷慨陳詞辯的啞口無言,心裏卻是五味雜陳。


    蕭景業展開雙臂仰望長天說道:“來吧,成王敗寇,終是一死。奈何煮豆燃萁,兄弟相殘,可悲可歎。”


    靖北王終是不忍殺他,上前抓起他的胳膊,一把將他拉上馬。


    靖北王帶他出了峽穀,將他交代給自己的親信。


    對他說道:“本是同根生,我不忍殺你,南景你是沒辦法再待了,我叫人送你出邊境,往後你就好自為之吧。”


    蕭景業心中感激,對著馳馬離去的靖北王雙手作揖,深鞠一躬道:“保重。”


    靖北王迴到峽穀對士兵們道:“逆賊蕭景業與我決鬥,已墜入萬丈高崖之下,爾等隨我迴營論功行賞。”


    蕭宴聽完父親的話,眉頭都擠作了一團。


    靖北王愁雲滿麵,自責說道:“未曾想,八年了他還是被皇後的人找到了。”


    他迴想起蕭景業當年所言“狡兔死,走狗烹”。


    這預言實現的不早不晚。


    靖北王平定北昭南侵,南景與北昭簽訂停戰盟約,互利通商,不過一年光陰。


    他這隻雄踞西北的蒼鷹,便要被折斷翅膀了。


    蕭宴捏起拳頭重重捶在桌上,決絕道:“父王,如今我們隻有一條路走了,橫豎都是一死,起兵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不可,益州一軍之力難與皇後抗衡,況你弟弟還在金陵,若我們起兵,他必死無疑。蕭景業是不會供出我放走他之事,我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罪不至死。”靖北王仍心存幻想。


    蕭宴又氣又恨,雙目通紅道:“父王,您如今還對皇上皇後心存幻想,死在皇後手中的宗親還少嗎?皇後一直對您手中兵權虎視眈眈,此事落入皇後手中,隻怕我們一家再無生路了。”


    靖北王愧疚的閉上了眼:“說來都是為父連累了你們,我已著人送信給承兒,隻怕是來不及了。宴兒,你速拿上虎符,帶你母親與妻兒先躲一躲,且看皇後如何發落,虎符在你手中,可暫保你與承兒性命。若父王真有不測,定要想辦法救出承兒,從此隱姓埋名,好好活下去。”說著靖北王將虎符放在蕭宴手中。


    蕭宴跪下來接過虎符,哭著央求道:“父王,你與我們一起走吧。”


    靖北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收拾,速速離去,為父是皇上親弟弟,輔佐皇上二十餘年,看在太後的麵子上,皇上不會為難於我的。”說完他背過身去了。


    蕭宴苦苦哀求:“父王。。。”


    靖北王背著身子朝他擺擺手,一名親兵從屋外進來,扶著蕭宴離開。


    他頻頻迴頭望,靖北王始終沒再迴頭。


    王妃不願離開丈夫,誓要與丈夫共同麵對,也隨靖北王留了下來。


    熬了兩日兩夜,子悠茶飯不思,體力不支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覓櫻不敢移動她,怕她又醒了,隻輕輕為她披上一個毯子。


    陸霄聽說子悠不吃不喝,特地過來看望她。


    覓櫻見他進來院子,忙迎上去行禮道:“大公子,姑娘她方才睡著,兩夜沒合過一次眼了,我真怕她出什麽事,咱們別吵著她,讓她多睡一會兒。”


    陸霄朝著裏麵望了一眼,歎了口氣轉身要走。


    忽的又轉過身來,對覓櫻說道:“你也怕姑娘出事對吧?”


    覓櫻麵露隱憂的點點頭。


    陸霄又朝著裏屋望了一眼,對覓櫻說道:“你隨我來。”


    覓櫻不知他要吩咐什麽,跟著過去了。


    陸霄將她帶到院子一僻靜處說道:“王府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我目前尚能保念兒一時,他日靖北王和蕭憶安定了罪,念兒是要一同獲罪的,很可能整個陸家也要受牽連。”


    覓櫻不敢往下想,萬分焦急的問道:“那可如何是好?”


    陸霄歎了口氣,緩緩開口:“若念兒與蕭憶安不是夫妻了,她與陸家便會無恙。你若真心希望她好,替她去做一件事,把這個送去讓蕭憶安簽章畫押。”


    他說著從懷裏拿出兩張寫好的和離書。


    覓櫻雖大字不識幾個,但這“和離”二字,她還是認得的。


    她連忙推辭道:“這不妥,大公子,沒有姑娘同意,我們這樣做,會傷她心的。”


    陸霄有些不悅,拔高了聲音不怒自威:“你不願看姑娘傷心,難道你忍心看她被牽連送了性命,念兒問起來,你實話實說,就說是我逼你的,她自怪罪不到你頭上。”


    “可是,姑爺他對姑娘用情至深,他會簽嗎?”覓櫻怯怯問道。


    陸霄胸有成竹道:“你放心,他見到你,一定會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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