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時而緩慢,時而飛快。


    轉眼間就過去了兩個多月,大地迴春,溪水潺潺,林木生長,叢鳥高歌,生機又活潑。


    這兩個多月,每日上午眾人還是全部都到朝暉堂打坐,去外院鍛體。


    下午,便跟著師長學習自己選擇的課程。


    顧原雖然第一天看上去不好說話,但在葉昭瑜等人後麵學習的時候並未再開口,一切由劉章和張巡兩位師兄管理。


    一幫小孩很快就適應了在書院的生活。


    經過這兩個多月的鍛煉,葉昭瑜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變強壯了,眼睛比以前看得更清楚,聽覺似乎也敏銳了。


    除了她們幾個學習劍的,其他的學童們每日閑的不行。


    拉幫結派,到處找樂子,連平山書院的戒律也不怕了。


    聽說前幾日剛剛因為烤了一隻不知哪裏來的兔子被罰進了戒律堂。


    葉昭瑜從齊霜口中聽說的時候隻覺得他們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非要給自己找些處罰受著。


    所謂閑則生事,這天葉昭瑜正在打坐,忽然耳旁一聲斷喝,驚地她猛然抬起頭。


    屋裏不知何時亂了,中間的幾張書桌被掀翻在地。原本扭打在一起的少年被喝開,各自站在一邊,竟形成了兩派明顯的對立局麵。


    一邊為首的是楊澤顯,另一邊為首的則是蕭策祈和顧祁陽。


    兩邊的少年皆是怒目相對,楊澤顯的臉上還有傷,另一邊蕭策祈的衣裳也淩亂不堪。


    黃符師依舊坐上首,閉眼不語。


    兩位師兄則沉著臉,看著這兩邊鬧事的少年。


    葉昭瑜有點懵,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兩個月她打坐時,心也沉了下來,有好幾次不知為何,仿佛進了一片空白的世界,一直到齊霜把她叫醒,才恍覺一個時辰已經過去。


    她不知身邊事,齊霜卻是個好湊熱鬧的人。


    她本就不耐煩在那兒一坐就是一個時辰的,何況這些師長現在也不管了,每日的上午便直接被她用來看熱鬧。


    看到葉昭瑜臉上的迷茫,齊霜湊過來小聲道:“剛才楊澤顯不知說了一句什麽話,惹得那蕭策祈當臉打了一拳,然後就打起來了。”


    說罷,又歎口氣,有些憂鬱道:“你這些天常常精神恍惚的,好幾次有樂子的時候我都不敢叫你,生怕你被我一叫醒,魂就丟了。”


    葉昭瑜好笑道:“哪裏就到這個程度了呢?”


    齊霜懊喪開口道:“你自己自然是察覺不到的,但我總感覺你每次打坐時,雖然人在這裏,實際上卻和我們隔著很遠。”


    葉昭瑜正想和她細細講一下,那邊的書規和書則兩個師兄已經開始訓斥了。


    她隻好咽下口中的話,看向那邊的情況。


    這些日子過下來,由於有齊霜這麽一個百事通在旁邊,葉昭瑜也算是了解了不少所謂的內情。


    例如那些貴族子弟壓根不與他們一樣,人家來的時候坐的是一人一輛的寬敞舒適的馬車,住的也是一人一個的小院,這自然是家裏麵打點過的。


    至於平時吃的,更是直接不與他們一個樓層了,每日二樓就像在凡塵裏一樣,吃的山珍海味。


    便是葉昭瑜,也不由地要感慨一句花錢如流水。


    當初齊霜第一次提起時,葉昭瑜迴去從箱子中找出梅氏塞的銀子,發現還不少。


    於是第二天就帶著齊霜去吃了一頓。


    好家夥,菜沒點多少,銀子倒去了近一半。


    葉昭瑜並不十分心疼銀子,畢竟萬一她日後真的進了道觀,這個東西也沒什麽用。


    她隻是有些感概,公侯之家頓頓供子孫吃食花銷的銀子,放在齊霜口中的尋常百姓之家,是幾年都賺不來的銀錢。


    這一場鬧劇最終以兩方都被押去了受戒堂告終,小胖子楊澤顯對這一懲罰很不滿,堆著橫肉的臉上布滿陰雲密布,惡狠狠地盯著蕭策祈和顧祁陽二人。


    齊霜悄聲問葉昭瑜:“蕭策祈不是據說是皇子嗎?楊澤顯怎麽敢這麽明目張膽地仇視他?”


    葉昭瑜搖搖頭,不清楚。


    “皇子又怎麽樣?廖貴妃沒了,又失了聖寵,被送到了這兒來,落魄的鳳凰不如雞,隻能被一個臣子欺。”


    林之岑不知道什麽時候湊了過來,麵露不屑。


    與她交好的杜若衡也過來了,對著葉昭瑜和齊霜麵露一個歉意的笑,然後柔聲勸葉之岑迴去。


    齊霜翻了個白眼,不想搭理林之岑。


    林之岑卻一反常態,偏要擠到葉昭瑜二人身邊:“你們看看剛才那群人,一點骨氣都沒有。為了點好處,就可勁地巴結楊澤顯他們。


    一些女子,更是毫無廉恥之心,果然賤民就是賤民。這麽小的年紀,就。。。”


    話還沒說完,就被和她同院的鄭靈兒聽到,扭過頭嬌聲喝到:“你說誰呢?”


    林之岑絲毫不懼:“我說的哪些人,她們心裏清楚。”


    感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怒視。


    葉昭瑜:。。。


    齊霜:。。。


    杜若衡也很尷尬,悄悄往後退了一步。


    齊霜一邊拽著葉昭瑜往後退,一邊沒好氣地對林之岑道:


    “你和我們兩有仇啊?難不成我們在這裏坐著也礙著你林大小姐的事了?”


    林之岑冷哼一聲:“膽小鬼。”


    說完,絲毫不懼那些目光,挺胸昂頭地迴去了。


    齊霜滿臉莫名其妙:“她有毛病啊?”


    葉昭瑜也覺得林之岑的操作很迷惑,讓人丈二摸不著頭腦。


    晚膳時,葉昭瑜找出從侯府帶出的銀子,又拉著齊霜去了她夢寐以求的公廚二樓。


    “天啊,這雞翅怎麽能做得這麽好吃?上次在這兒吃過一次後我迴去每天做夢都能夢見它。哈哈哈,我要幸福地暈過去了。”


    齊霜一邊啃著手裏的雞翅,一邊感歎,眼睛激動地仿佛在發光。


    下一秒,又猛地竄到葉昭瑜的身邊蹙著眉頭道:


    “阿瑜,你的錢夠嗎?不會吃完這頓就沒了吧?上次不是說已經花了一半了嗎?”


    葉昭瑜翻了個白眼:“沒了就沒了吧。書院其他地方也用不上銀子。”


    聞言,齊霜大為感動,一隻油手拍在葉昭瑜肩上:


    “阿瑜,就衝你請我吃的這份情,我齊霜記你一輩子。”


    葉昭瑜嘴角抽搐,委婉道:“今天月心不洗衣服。”


    齊霜大笑。


    葉昭瑜則有些心不在焉,看著齊霜大快朵頤的樣子,口中的話幾次要說出來又咽了迴去。


    算了,興許是我多心了呢?葉昭瑜想。


    二人吃完便迴了住處,洗漱完早早上了床。


    葉昭瑜最近夜裏常常做夢,而且夢裏的情景大多相同,白茫茫的一片,像是林中起了大霧,醒來時又神清氣爽,渾身舒泰。


    她似乎預兆到即將要發生一些事,想起從前在閩州葉家看的山中妖精的話本,又覺得很不安,心想不會有什麽妖精看上她了吧?


    今晚的月亮皎潔明亮。


    睡夢中的葉昭瑜依然處在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之中,越來越濃稠,厚實,幾乎要化成液態。


    這些霧是從哪裏來的呢?


    夢中的葉昭瑜迷茫地想。


    她不知道,在她入夢的時候,那些白霧從峰頂慢慢地在小院匯集,然後飄進了屋子,緩慢地進入了她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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