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城東隅的小校場,四五輛騾馬拉的大板車,以及幾輛帶棚子的客車正停靠在其中。


    許多戰兵將自己已經標了記號的行李堆放其上。


    營房門前,已經拾掇完了的一大群戰兵將孟氏兄弟圍其中,正聽著他們兩個吹牛。


    “見到皇帝老子住的大屋子沒有,是不是個至少五進的大宅子?”


    一個人好奇地問道。


    “咱就遠遠地看了兩眼,俺問了大人,大人說裏麵能藏十萬兵。”


    “大人指定是在逗你玩,能藏十萬兵馬,那裏麵得多大!”


    另一個人滿臉不信的說道。


    “大人騙俺作甚?況且大人是親自進去的,他還跟皇帝老子說話咧。”


    聽到有人質疑自己說的話,孟滿倉梗著脖子紅著臉說道。


    “大人真是這個!”一個人豎起了大拇指。


    接著說道:“俺聽說大人向皇上請命,要善待遼人,就憑這咱們為大人效力,哪怕死了也值當。”


    孟滿堂哈哈大笑:“我跟你說,自從大人從皇帝老子那裏出來,俺那幾天拉屎都是站著的。”


    “為啥咧?害怕啦?”


    “放你娘的屁,老子有什麽好怕的?那是老子覺得腰杆子太硬了,拉屎站不下!”


    一片哄笑聲,越來越多拾掇完自己行李的戰兵,聽到後也開始圍聚了過來。


    看到不斷有人往前擠,孟滿倉收了收腳,有些不滿地說道:“都往後稍一稍,踩了老子的新鞋,老子給你門牙打斷。”


    吳保保撇了撇嘴:“還不是大人給你們買的!神氣什麽,不就是跟大人進了一趟京麽,真拿自己當城裏人啦?”


    跟隨韓林的親衛,都是從各貼隊進行抽調輪值,而且隻要跟在韓林身邊,總能得到一些實惠,有的時候是一些吃的喝的,有的時候是穿的用的。


    孟滿倉看了看他,嗤笑道:“大熊瞎子你莫氣,你當我不知道上次大人想給你買衣服買不到,最後隻能給你買了條犢鼻褲衩兒?”


    “你這猴子再說!老子揍你信不信?!”


    吳保保眼睛一橫,韓林給他買了條褲衩兒這件事,已經傳遍了軍中,每每都有人拿出來笑話他。


    孟滿倉一邊挽著袖口,一邊瞪著眼睛,嘴裏嚷嚷道:“咋地?上次叫我打的四仰八叉的不是你?咱能打你一次,就能打你第二次。”


    “上次家夥事兒都不趁手,你等著!俺這就迴去把俺那鐵甲和大斧拿過來,這次看看是誰挨揍!”


    眾人紛紛攔著兩個人,但孟滿倉的身子矮小,幾個人還能攔住,吳保保那大塊頭旁人根本攔不住他。


    他剛剛搡開眾人,剛剛出了人堆,但馬上就縮了縮脖子。


    陶國振冷著個眼看著他,嘴裏罵道:“吳保保!你不是能耐嗎?有本事你就當著我的麵去取!”


    陶國振是吳保保的隊長,也是吳保保最怕的人,見陶國振發了火,吳保保趕忙低下了頭。


    “孟滿倉!”


    陶國振分開人群,將正在往後躲的孟滿倉一把薅了出來,讓和他吳保保並排站著。


    除了充當甲字貼隊的甲字伍長以外,陶國振還充當著火銃訓導官一職,因此他管教孟滿倉也是應當應分的事。


    接著,陶國振乜斜著這一高一矮,看起來有些好笑的兩個人:“真是反了天了。”


    “孟滿倉,將軍律第三章第七條背誦一遍!”


    孟滿倉想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道:“凡麾下戰兵,不得私鬥。”


    陶國振又看向吳保保,喝問道:“如若發生私鬥將如何處置?”


    吳保保“嗯啊”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兒來,陶國振臉色更冷:“視其危害,輕者軍棍十,重者斬首!”


    “勇於私鬥,怯於公鬥,大人的教誨都教誨到狗肚子裏去了!”


    陶國振寒聲說道:“你們倆,一會自去徐貼隊那裏領罰,孟滿倉軍棍十,吳保保……軍棍二十!”


    孟滿倉應了一聲,吳保保卻傻了眼,有些不樂意的問道:“為啥他是十軍棍,俺就二十軍棍……”


    他不問還好,問了以後陶國振更氣:“你還有臉說你!自然是因為背不出軍棍。你以為這就算了,軍律第一章第七條,戰兵不識軍律者,罰軍棍,戰兵所在隊隊官亦倍罰,老子也要為挨二十軍棍!”


    見陶國振自己也要去領軍棍,吳保保這次真的有些急了,跺了跺腳:“隊頭兒,俺認罰,都由俺來罰,莫要牽連了你!”


    “不成!”


    陶國振一揮手:“軍律乃軍中之法,怎能以輕待之,大人早就說過了,賞罰分明。老子教導不當,這軍棍老子認了!”


    言畢,陶國振看了看兩個人,又看了看圍聚在一起的戰兵們說道:“如今大人已經功升守備,咱們要跟隨大人移駐到樂亭,屆時將招募額員,軍中亦會改製,旁的還不清楚,但大人的親衛肯定要常立的。”


    韓林即將對麾下進行改製的消息已經知會了各個貼隊官。


    成為了守備以後,韓林手中的兵已經突破千員,而且還有新設一營水兵,以現有的製度是難以滿足整個軍中管理的。


    除了一線領兵的校尉官以外,處理日常軍伍的書辦、執掌軍法的軍法官、訓練教導的訓導官,以及自身的親衛等等都需要新設,到時候各人也會有升遷,不過那需要等到在樂亭安頓下來以後的才能再說了。


    “你們不是願意鬥嗎?到時候遴選親衛時教你們鬥個夠!”


    聽到這兒,孟滿倉的眼睛一亮:“陶頭是說大人這親衛要通過比試進行遴選?”


    陶國振看了看他:“不錯!現在鬥算什麽本事,遴選時在大人麵前鬥那才是真本事!”


    相比於孟滿倉的躍躍欲試,吳保保倒是顯得興致缺缺,嘴裏道:“跟在大人身旁,可就不能在前麵殺韃子了,俺還是更想殺韃子。”


    陶國振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倒還算有誌氣,不過在哪兒都是為大人效力,沒有什麽上下先後之分,你要不想去,到時候不報名就是。”


    吳保保“嘿嘿”了兩聲,摸著腦袋討好似得對陶國振說道:“那就成,俺就想跟頭兒你在前麵殺韃子。”


    陶國振臉色緩和了一些,笑罵道:“少拍馬屁,拍了馬匹軍棍也不會少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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