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安抬起兩隻胳膊,分別指著一人。


    “陳貴妃和太後。”


    殿內死一般寂靜。


    片刻後,爆發出陣陣質疑聲。


    “絕對不可能!”


    “太後慈悲為懷,她的寢宮還供奉著菩薩,她怎麽可能害人?”


    “對啊,太後娘娘沒事的時候,就在宮中譽抄佛經。”


    “我看這個夏國人就是滿口謊言。”


    顧寧安道:“你們二人陷害離後,就是想讓離王廢後,扶陳貴妃當新後,我說的對不對?”


    太後眼中閃過一抹慌亂,“胡言亂語,來人,把她拖出去!”


    陳貴妃此時也迴過神,附和道:“我早就聽說你和東方家關係不一般,原先還以為你是神女,如此身份,不至於是非不分。”


    “沒想到你竟然為了幫助東方家,如此胡說八道,連太後都要被你汙蔑。”


    “你這是想幫著皇後,把她的仇人全都一網打盡嗎?”


    “噓。”顧寧安把手放在嘴唇上,“別激動,被你們收買的宮女之前不是說皇後控製了她的家人嗎?”


    “那個宮女的爹娘就埋在慈寧宮的桃樹下。”


    “人死了還沒兩天,現在挖出來,肯定還能辨認出來。”


    太後瞳孔一縮。


    她下意識側目去看貼身嬤嬤。


    嬤嬤一臉震驚和惶恐,她連連搖搖頭。


    不是她!


    她從小和太後一起長大,是家生丫鬟。


    何況她跟著太後四十多年,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她和太後形同親姐妹。


    但是,埋人的太監也全是跟了太後娘娘多年的老人。


    到底是誰出賣了太後?


    太後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她反擊道:“無稽之談,哀家一生信佛,連隻螞蟻都舍不得踩死,何況是殺人?”


    “反倒是你,一個夏國人,卻對東方家的人如此親密,難保你們之前沒有私下聯係。”


    “今日,你更是為了幫皇後洗脫毒害貴妃的罪名,將汙水潑在哀家和貴妃身上。”


    “離國人都知道,帝後不和,貴妃又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去汙蔑皇後!?”


    “你這樣其心可誅的人,我必不能讓你繼續作亂,就算你是夏國使臣,哀家也要將你杖殺!”


    顧寧安笑了。


    她把手指放在唇邊,一副天真模樣,“太後不是說不敢殺人嗎?”


    “怎麽麵前剛說,後麵就要杖殺我?”


    太後無言以對。


    顧寧安又道:“我是不是胡說,挖一下不就知道了?有什麽難的?”


    “這裏是離國,不是你能撒潑的地方。哀家貴為太後,任你隨便汙蔑幾句,就要挖我的慈寧宮,哀家以後還如何服眾?”太後道。


    “再者,桃樹下若是什麽都沒有,你是不是又要換一個地方挖?”


    顧寧安道:“那你覺得怎麽才能挖?”


    “哀家就一句話,你說的一個字都不可信,哀家清者自清,無需證明。”太後道。


    顧寧安朝東方怡作了一揖,“離王,看來太後她不願意配合。”


    東方怡道:“母後,兒子自是知曉你的清白,可是今天要是不挖,必然會有人傳流言蜚語,於您名聲不好。”


    “依兒子說,就應該挖開看看,若真的什麽都沒有,那便是她裝神弄鬼。”


    “到時候,不必說母後,兒子第一個不饒她。”


    太後瞬間慌了神,“皇帝,這……”


    “母後,不必擔心。”東方怡安慰性地拍了拍太後的手,轉頭吩咐道:“來人,去挖桃樹。”


    “是。”


    幾個帶刀侍衛走出大殿。


    陳貴妃心亂如麻。


    她怎麽都想不到,顧寧安能算到這點。


    這真的是運氣好嗎?


    她慌張地看著太後,想讓太後趕緊想個辦法。


    可太後有什麽辦法?


    該說的她都說了。


    皇帝已經發了話。


    事情再無轉圜的餘地。


    怪隻怪,她們低估了顧寧安。


    這個賤人,居然真的有幾分本領。


    二人如坐針氈。


    不一會兒,侍衛便來迴報,說是挖到了兩具中年男女的屍體。


    太後閉了閉眼。


    她正想著怎麽撇清幹係,隻聽噗通一聲。


    她的貼身嬤嬤李嬤嬤跪倒在她麵前。


    她有些愕然。


    李嬤嬤道:“太後,老奴糊塗,還請太後看在老奴伺候您多年的份上留我一個全屍。”


    太後握了握拳。


    她似乎明白李嬤嬤的意思了。


    她不忍犧牲李嬤嬤。


    可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沉默片刻,太後道:“什麽意思?李嬤嬤,你做了什麽?”


    李嬤嬤:“迴稟娘娘,昨日老奴去皇後宮中,不小心看見皇後給了他們一大筆銀子,我一時動了歪心思。”


    “就想從他們手中要過來,結果他們不肯給,老奴一怒之下就將他二人殺害,奪走了財寶。”


    “後來我又怕他們的屍體被人發現,就悄悄挖了個坑,把他們埋在樹下。”


    “老奴真的不知,神女竟然會用此事來汙蔑您,是我豬油蒙了心,老奴這就去死。”


    說罷,李嬤嬤趁著眾人還在愣神,抽出一個侍衛的刀,抹了脖子。


    鮮血四濺。


    眾人都嚇了一跳。


    君無晏眼疾手快地捂住顧寧安的眼睛。


    大殿上飄散著濃濃的血腥味。


    “啊!”


    太後捂著嘴,短暫而急促地尖叫一聲。


    眼淚毫無征兆的落下。


    李嬤嬤從小與她相伴,入宮這些年,最艱難的日子,全是李嬤嬤陪她渡過的。


    李嬤嬤二十五歲時,她打算放她出宮,再給她尋一門好親事。


    可她擔心她在宮中無人說話,決定留下來繼續陪著她。


    她有什麽事,也都會和李嬤嬤商量。


    她們的感情早就勝似親姐妹了!


    她原以為她們會相伴一輩子。


    可是今天。


    李嬤嬤為了替自己攬下罪名,自盡於大殿上。


    太後用力握緊了拳頭。


    哪怕手裏的鮮血滴到地上,她也一無所察。


    她要顧寧安付出代價!!!


    “神女,這就是你說的證據?現在真相已經明了,你是不是也該因為汙蔑哀家,而自盡於慈寧宮?”太後道。


    顧寧安:“我為什麽要自盡?”


    “那個宮女不是還活著?她之所以肯陷害皇後,就是因為爹娘被你們抓了,現在她爹娘已經死了,她沒有什麽好留戀的,肯定會說實話。”


    太後狠狠拍了一下扶手,“顧寧安!現在已經證實,殺死這二人的就是李嬤嬤。”


    “你還要耍什麽花樣?”


    “若是那個宮女說的話你不滿意,你是不是又要找其他證據?”


    “你要這麽多人陪你玩上一天嗎?”


    “哀家頭痛得厲害,你們都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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