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上的約車界麵始終一無所獲,薑喜晨猶豫了下,走到顧望辭身前:


    “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去個地方?”


    顧望辭隨手關上電視機,邊起身穿衣服邊調侃:


    “你突然這麽有禮貌,我還挺不習慣。”


    薑喜晨這幾天雖然住在他家,但兩人各有各的顧慮,到底是沒再擦槍走火。


    尤其是薑喜晨,客氣的不得了,恨不得時刻把生疏寫在臉上,吃個飯都要認真地對顧望辭道謝。


    不過她也就是一張嘴出出力氣,道謝了那麽多次,全是空謝,也沒見她幫忙洗過一次碗。


    相反,顧望辭倒是在她不小心把油點濺到衣服上的時候又幫她洗過一迴,油不好弄,他是用了檸檬汁手洗。


    -


    他洗衣服的時候,薑喜晨就在遠處靜靜地看著,一臉都是糾結。


    她從沒見過會自己洗衣服的男人,更別提是手洗。


    顧望辭這種,更新了她對男人的認知。


    顧望辭則是沒把這行為當迴事。


    他父母早亡,早年一直是跟他姐在一起住。


    他姐並不喜歡他,給了他一口飯不讓他餓死,但也要求他迴報等價的勞動。


    小時候還買不起洗衣機,他姐又不喜歡涼水傷手,便把家裏所有的衣服,包括她的貼身衣物和襪子,都交給比她小九歲的顧望辭洗。


    即使後來買了洗衣機,她也覺得機洗的沒有手洗幹淨,依舊命令顧望辭手洗。


    顧望辭跟她生活多年,差不多養成習慣了。


    而且他姐有時情緒還不穩定,那是個空有美貌卻沒什麽腦子一心想攀高枝的虛榮女人。


    每每被人騙到吃幹抹淨又被像抹布一樣丟棄,那女人心態不平衡,就會拿幼年的顧望辭出氣。


    雖然不至於嚴重到把他打死,但時不時就掐一下,踹兩腳是常事。


    也正是因此,顧望辭雖然被他姐一手養大,但對她一直感情不多,她死了他也沒想過要給她去報仇。


    他姐死後,他就一直一個人獨居,沒跟其他男人同居過,也沒跟其他女人同居過。


    以至於他依舊保留著他姐之前給他養成的習慣,自己的家務自己做,從不請鍾點工,也並不覺得幫薑喜晨洗衣服是什麽奇怪的事。


    倒是薑喜晨看著他洗衣服時的神態複雜,讓顧望辭覺得她挺奇怪。


    -


    薑喜晨匆匆抵達醫院的時候,迎麵跟人擦肩而過。


    她沒注意到對方,那人卻主動叫了聲她的名字。


    許久未見的蘇櫟今麵色冰冷,眼神沉鬱:


    “你是來找俞厭舟的?”


    薑喜晨一頓,眼中掠過驚訝。


    難道俞厭舟也在醫院?


    這時,她不由得慶幸,剛才為了安全起見隻讓顧望辭把車停在了醫院外麵,沒讓他和她一起進來。


    蘇櫟今沉聲道:“俞家出了這麽大的事,他卻現在才通知你,顯然是沒把你放在心上,晨晨,你別傻了,俞厭舟根本沒想過要把你當女友看,甚至前不久,他還在公然相親。”


    俞家出事了?出了什麽事?薑喜晨並沒聽到過半個字。


    不過俞厭舟到底拿她當什麽,薑喜晨已經不在意了。


    她現在聽到這個名字,腦子裏能想到的,就隻有她爸爸的死。


    “麻煩讓開點路,蘇櫟今,我跟你不熟,你也少自說自話。”


    薑喜晨並沒有追問俞家事情的意思,她心裏想著的,還是盡快去看江天。


    蘇櫟今因為她的冷漠而怔了怔,接著自嘲地扯了扯唇。


    “我也希望這是我自說自話,而不是你自欺欺人,薑喜晨,你那麽驕傲一個人,能不能再最後聰明一迴?”


    頓了頓,倏然又朝著薑喜晨靠近了一步,在薑喜晨緊皺的眉頭中逼視著她道:


    “你再給我一點時間,遲早有一天,我會把俞氏跟俞厭舟都踩在腳下,薑喜晨,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才是對你而言最好的選擇。”


    薑喜晨不習慣跟他靠的太近,在他上前的同時,她便後退了一步:


    “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趕緊滾,別耽誤我辦事。”


    蘇櫟今見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強烈的不甘心和勝負欲,看得薑喜晨渾身起雞皮疙瘩,對蘇櫟今的厭惡又多了幾分。


    一個因為一時惡趣味,就能找人團夥猥褻她的男的,還敢對她表白和示愛,哪來的臉?


    也就是她現在沒錢沒勢,否則但凡讓她得到個機會,薑喜晨都恨不得讓蘇櫟今直接去死。


    至於跟他談感情?省省吧,他上趕著給她利用,她都看不上眼。


    同樣的,俞厭舟害過她爸的事一旦被證實……


    薑喜晨眼中,掠過一道冷芒。


    那她就徹底不欠他什麽了。


    再多的錢,比不了親人的一條命。


    倘若真有一天要兵刃相見,她也不會對他心軟。


    -


    江家似乎有意要毀江天,對他住院的事沒有半點隱瞞。


    薑喜晨很輕易就找到了江天所在的病房,卻並沒辦法進去。


    裏麵一大群人,聽話裏的內容,應該是江天母親那邊的親戚,還有他父親那邊的親戚,兩方人為了利益各執一詞,爭論不休,吵得不可開交,激動時甚至動手。


    薑喜晨守在門外偷聽了半天,也隻聽見他們談論關於股份和家產的事,沒得到任何跟江天有關的消息。


    期間有個人嗓子吵啞了出來透氣,門開了條縫,薑喜晨閃身到走廊另一側,裝作路過的樣子偏頭往裏看,終於隔著層層的人群看見了裏麵的江天。


    他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虛弱,渾身都裹著紗布,一看就傷的不輕,而他的那些所謂親戚,賴在病房不走也並不是為了關心他,吊針都空到迴血了,病房裏都沒人看,也沒人管。


    他自己看見了也不說話,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那些親戚,安靜地聽著他們爭吵,黑白分明的眸子情緒不多,宛如一片萬物不浮的死海,慘淡而又枯寂。


    走出來那人看見薑喜晨直勾勾的眼神,皺眉瞪她一眼:


    “看什麽看,這是私人病房,你滾遠一點。”


    薑喜晨當真走了,卻是直奔值班室,想找人去處理一下江天的針,可裏麵卻沒有醫生。


    她遲疑片刻,看見牆上掛著個閑置的白大褂,薑喜晨咬咬牙,自己換上了。


    又快速迴到江天病房,用力敲了兩下門,怒聲道:


    “要吵出去吵,病人需要靜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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