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山礦場,司馬明月跟在閆金柱身邊,看似躲過了苦力活計,輕鬆了不少,實則,頭上的劍一直都懸著,還不止一把。


    閆金柱是鹽鐵山的寶貝疙瘩,他見司馬明月有兩下子,一直糊塗不認人的兒子忽然認識他了,原本已經不抱什麽希望的老父親眼裏又燃起了希望。


    當時,閆金柱帶著兒子迴到住所後,就一句話:“我兒子,就交給你了,治好他,你想要什麽有什麽,就是我閆鐵山的恩人,治不好,你就陪我兒子。”


    一句話,簡單粗暴,直接決定了司馬明月的生死。


    這之後,閆鐵山非常忙,有時候,深夜才能看兒子。如此關心閆金柱的,除了親爹,還有義兄閆效忠。


    閆效忠原本姓邱,排行老二,大家都叫他邱二,是被人賣到礦場當苦力的,到了礦場後,邱二人聰明,能幹,又識字,很快就混到了頭頭。


    一次閆鐵山去礦洞視察,遇到礦洞塌陷,邱二冒死救下了閆鐵山。


    這之後,邱二的身份就水漲船高,成了閆鐵山身邊的親信。


    成了閆鐵山的親信的邱二,非常謙虛,不僅對以前一起幹活的人稱兄道弟,還盡心盡力的伺候著閆鐵山的兒子。


    閆金柱犯病了,有時候大小便失禁,閆鐵山都覺得惡心,邱二卻是主動上前清理。


    還說少爺也不想如此,如此這般,少爺必定是難受的,我這個大他幾歲的人,心疼都來不及,又怎會嫌棄?


    看著邱二對兒子盡心盡力,對自己又馬首是瞻,還不忘本,閆鐵山就認了邱二為幹兒子。


    一來邱二能幹,肯吃苦,是個幹事的苗子,好好栽培必能獨當一麵;二來邱二懂得感恩,不忘本,自己百年之後,兒子也能有一個人照顧。


    邱二很會來事,直接把名字也改了,成了閆效忠,意思是,父親如此看重孩兒,孩兒自當全心全意效忠父親。


    閆效忠一舉成了效忠少爺,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對閆鐵山更是孝順的不得了,自然對閆鐵山的親兒子,那真的是噓寒問暖,無微不至。


    閆鐵山頗感欣慰。


    閆效忠來的時候,夏荷正在伺候閆金柱吃飯,閆金柱雖然有點意識了,但手抖的厲害,即便是有人伺候,也吃的滿身滿臉都是,沒吃幾口,就氣急敗壞,開始摔碗罵人。


    飯沫子噴的到處都是,閆效忠也不嫌棄,他上前扶著閆金柱的胳膊,“少爺,你要乖,好好吃飯才能好得快,知道嗎?”


    閆金柱晃動著身子,激動的情緒有了稍微的平複,隨即,嘴裏又嗚裏哇啦的說了一串話。


    司馬明月聽了個大概,意思是我這個樣子,還不如死了的痛快,這麽活著受的什麽罪之類的。


    明顯,閆效忠也聽懂了,他說:“可不能這麽說,父親就你一個兒子,你可不能出事,如果出事了,你讓父親怎麽辦,讓我這個義兄怎麽辦,好好吃飯,乖乖吃藥,會好的,知道嗎?”


    閆效忠說這些的時候,明顯更靠近了閆金柱半分,這種靠近,司馬明月總覺得很刻意。


    刻意的像是要擁抱一樣。


    說實話,閆金柱這種樣子,是個人就嫌棄,哪怕是親爹,時間長了也會受不了。


    可閆效忠沒有,不僅不嫌棄,反而很是刻意的接近,司馬明月覺得,這就很不尋常。


    難道,閆效忠對閆金柱有那種意思?


    司馬明月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見閆效忠鬆開閆金柱,在鬆開的那一刹那,臉上明顯露出厭惡的表情。


    盡管隻是一瞬間,司馬明月還是看到了。


    她不著痕跡的低頭收拾桌子上的殘羹剩飯。


    閆效忠打量了司馬明月半晌,才說道:“小明大夫,你可知道自己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小人知道。”司馬明月放下手裏的抹布,恭敬的迴答。


    這個迴答,閆效忠明顯很滿意,“知道就好,少爺的病,你可有把握?”


    什麽把握?


    司馬明月聽到這話一愣,閆金柱若說是真的病,還好說,關鍵是他是中毒,這個毒,是誰下?


    她並不知道。


    在不知道誰下的情況下,她說有把握,死的一定是自己。


    說沒把握,在閆鐵山那裏就活不了。


    許是看出了司馬明月的為難,閆效忠朝著司馬明月勾勾手指頭,“你出來說話吧。”


    閆效忠出了房門,來到院子裏,屏退左右,“少爺是何情況?你可大膽說來。”


    司馬明月朝著閆效忠走近了幾步,就在閆效忠以為她要貼耳說悄悄話的時候,司馬明月咣當一下跪在地上。


    “效忠少爺恕罪,少爺的病情複雜,小人也一時束手無策,不過您放心,小人一直在想辦法。”


    “這麽說,你也沒把握?”閆效忠問。


    “小人一定會盡力救治少爺的。”司馬明月不傻,此刻,她什麽都不能說。


    “罷了,少爺的病,也不知請了多大夫,沒一個說有把握的,如此,就麻煩你了,盡力醫治吧!”閆效忠說的情真意切,看樣子,當真是把閆金柱放在心上。


    閆效忠走後,司馬明月定定地站在那裏,鼻子用力嗅了嗅。


    夏荷收拾完東西後,就看見司馬明月站在院子裏,似乎在抽泣。


    夏荷心裏也不好受,跟著小姐第一次出門,剛死裏逃生,就進了豺狼窩,好在小姐會醫術,也算逃過一劫,可如今這情況,到底是福還是禍呢?誰又能說得清楚。


    好在,小姐是個有主意的,跟著小姐,總是錯不了的。


    “哥哥,可是有什麽問題?”


    現在,她和司馬明月以兄弟相稱。


    夏荷一邊問司馬明月,一邊朝著她走去,走近了才發現,司馬明月不是在抽泣,而是在吸氣,確切的說,在聞空氣。


    司馬明月跟狗一樣,聞了又聞,“你有沒有聞到,有一種淡淡的,甜絲絲又帶點苦的味道?”


    夏荷搖搖頭。


    司馬明月見夏荷搖頭,便不再問,本身她的嗅覺就異於常人,這也是當時她發現那個奇怪老頭後,老頭非要教她醫術的原因。


    老頭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你這個嗅覺,可不好尋。


    司馬明月看了一眼屋內,“裏麵可收拾幹淨了?”


    夏荷說:“收拾幹淨了,少爺吃了藥,睡著了。”


    “好,進去吧。”司馬明月和夏荷走進屋子,剛才閆金柱打落的飯菜味還揮之不去。


    忽然,司馬明月像是想到什麽一樣,又快速返迴院子裏剛在待過的位置,又仔細聞了一遍,什麽味道都沒有了。


    夏荷跟著一起出來,看著小姐奇怪的舉動,好奇的問道:“怎麽了?”


    司馬明月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的說:“沒事,可能我想多了。”


    司馬明月說完,便想著趕緊休息會兒,這一天被閆金柱折騰的,快累散架了。


    她還沒走進自己的屋子,閆金柱那屋就出事了。


    “隻聽得下人叫喊,少爺,少爺,你怎麽了。”


    緊跟著,就有人喊司馬明月,“小明大夫,你快看看少爺,少爺他,他...”他後麵還沒說出口,司馬明月便小跑進去。


    隻見閆金柱身下汙黃,散發著陣陣臭味,大小便失禁了。


    再看臉上,鼻子,眼睛,耳朵全都有血在滲出,這又是什麽個情況?


    司馬明月一看這情況,不敢耽擱,她一邊安排人去請閆鐵山,一邊拿出銀針給閆金柱施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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