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貴急匆匆的一路趕迴家,沒有看到司馬明月,倒是看到了靈堂。


    王婉給司馬明月布置的十分有排場,嗩呐吹的肝腸寸斷,鼓敲得震天響,專業哭靈的人哭的那叫一個傷心,這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司馬貴死了。


    靈堂裏,王婉的聲音最大,哭的最傷心:“我的女兒啊,我的明月啊,你怎麽就走了啊?你讓我這個做母親的以後怎麽活啊......”


    知道的,是做戲。不知道的,還以為司馬明月和後娘的關係多親厚。


    當然,王婉的眼淚是真的。


    她心疼雇殺手的十二萬,早知道水匪會洗劫她坐的船,何必花冤枉錢?


    她哭自己命苦是真的,嫁給司馬貴,表麵風光而已,實際上,司馬貴心裏並沒有她,這些年,孤獨的滋味不好受啊!


    她哭司馬明月死的太晚了是真的,十六年了,這個禍害終於沒了,往後,司馬貴偌大的家業,都是自己女兒曦月的。


    司馬家裏裏外外,前前後後,隻有一個主子了,一個繼承人,那就是自己的女兒曦月。


    寧熙和霸占著司馬貴的心又如何?死了。


    司馬貴和司馬明月的關係緩和了又如何?也死了。


    還是曦月說得對,何必和死人計較,死人是虛的,如果和死人計較,自己這個活著的人,永遠都是輸家,但活著不一樣啊,活著就有花不完的錢。


    王婉哭著哭著,就很想笑,一想到司馬明月死了,不管是寧熙和的錢還是司馬貴的,都是自己女兒的,就想指著靈堂上司馬明月的牌位放聲大笑,看看,這就是你這些年囂張跋扈付出的代價!


    人啊,命裏有財,不一定有命花啊!


    可她不能笑,因為下人剛剛來說,司馬貴迴來了,正在向著靈堂的方向而來,她不僅要哭,還要哭的肝腸寸斷。


    “我的女兒啊,我的明月啊......”


    司馬貴踉蹌著走進靈堂,就像沒聽見王婉‘肝腸寸斷’的哭聲一般,直勾勾的看著棺材,他不敢相信,裏麵躺著的是他的女兒。


    怔愣了半響,他才顫抖著命令盧耿正:“打開。”


    王婉一聽司馬貴要開館,跪行至司馬貴麵前,哀求著:“老爺,明月已經去了,咱們就別再打擾她了,好嗎?”


    此刻的司馬貴,哪裏聽得見王婉的聲音,他不相信女兒就這樣沒了,他要親眼看看,他不相信,也不想相信,他好不容易才看見的女兒就這樣沒了。


    如果女兒真的就這樣走了,他死後,有什麽臉麵對熙和?又如何麵對他虧欠了十六年的女兒?


    盧耿正上前,朝著棺槨行了一個禮:“對不住了,大小姐。”


    說完便招唿著人上前準備開館。


    王婉還想阻攔。


    盧耿正說:“對不住了,夫人。”他隻聽司馬貴的。


    從內心來講,盧耿正也希望司馬明月活著,畢竟他和哥哥盧耿直是寧熙和半路救迴來的,屬於寧家的人。


    盧耿正打開棺材後,叫了司馬貴一聲“老爺’,而後帶人退到一旁。


    司馬貴盯著棺材半響,才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每一步,好似千斤重,每一步,都是希望和絕望在交織,每一步,他都在祈禱,隻要不是他的女兒,隻要他的女兒還活著,他必定捐更多錢用來做善事,老天,求你了,可憐可憐我這個父親......


    從門口到棺材,也就十來步的距離,可就這十來步,司馬貴好像走了一輩子,待到棺材跟前,司馬貴顫抖著把住棺材沿往裏麵一看,哪有司馬明月的影子?


    隻有司馬明月的衣冠而已。


    這???


    司馬貴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呆呆的站了半晌後,轉身死死的盯著王婉,厲聲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老爺,”王婉帶著哭腔說:“明月死的淒慘啊,這些天,都沒有打撈到屍體,我想著,不能讓孩子魂魄無依啊,就先讓人準備了衣冠,讓明月入土為安!”


    此刻,司馬貴心裏亂極了。


    這一路走來,他聽到的全是事故船的慘狀,這群匪徒喪盡天良,燒殺掠奪,男無完屍,女無完膚,殘暴到極點,他不敢想象,女兒在他們手裏,會經曆怎樣的折磨?


    一想到這些,司馬貴就感覺像是有人拿著大錘在捶打他的心髒,難受的要死。


    不,不,他的女兒自小就聰明,逃了也說不定。


    司馬貴扶著胸口,艱難的命令下人,“把靈堂拆了。”


    “老爺,我知道你心疼明月,可再心疼,也要為明月著想,不能讓孩子做個孤魂野......”


    “住口。”


    王婉“鬼”還未說出來,就被司馬貴嗬斥到閉嘴。


    “誰告訴你明月死了?你親眼見了嗎?還是你巴不得她出事?”司馬貴對著王婉發出紮心一問。


    以往,他們‘夫妻’雖無男女之愛,但也算和諧,男主外,女主內,但麵對司馬明月,王婉最初還是裝裝樣子的,奈何司馬明月實在是沒把她當母親看,兩人也就撕破臉了,這些年,各過各的,司馬貴倒也沒覺得有什麽。


    他雖然心裏埋怨女兒害死了妻子,但明月到底是他和熙和的孩子,司馬家如今的財富和自己如今的成就都源自妻子寧熙和,所以這些年,司馬貴對司馬明有在金錢上給了足夠的支持,有好東西,也是緊著司馬明月。


    對於司馬明月和王婉的關係,司馬貴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王婉是老太太給他娶的,他不能推脫,司馬明月是熙和給他生的,他不想讓司馬明月在王婉那裏受委屈。


    這些年,司馬貴一直都知道,王婉和司馬明之間的關係實在不怎樣,如今王婉跪在地上鬼哭狼嚎,他隻覺得刺眼的很。


    “老爺,你可冤枉死我了,雖說我和明月平日多有不和,可也是咱司馬家的大小姐啊!”


    “我也希望大小姐活著,可就算躲過匪徒,那渡河和江都河兩條河流匯合處,水流湍急不說,再往前就是入海口,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來啊!”


    “閉嘴,沒見到明月前,誰都不許說大小姐死了的話。”


    司馬貴想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一張嘴,他說不出來,他覺得隻要說出這句話,就已經相信女兒死了,他不想,也不信,他的女兒才十六歲啊,到了中秋節就十七了,她的人生才剛開始!


    “加派人手,沿河兩岸,上下遊的村落,甚至是去大海找,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找到小姐。”他對一旁的盧耿正和黃管家說。


    其實,在場的人心裏都明白,人,恐怕是兇多吉少。


    但老爺想找,沒人敢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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