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明壓低聲音,急急地說道:“我現在救不得你,你別急,等我再想想辦法,現在有什麽話,我可以替你傳出去。你快點吧,老兄,我不能老在這兒呆著,會引起懷疑。”


    “好,”喬萬油略一思索,說道:“請你轉告沙中金,有件京城來的貨,藏在桑園鎮的一個花圃,位置,震,28,朱雀66,乾上乾下,你要牢牢記住,別弄錯了。”


    馬大明重複了一遍。


    “好,我先出去了。”


    “等等,”喬萬油說道:“下次你給帶紙筆來。”


    “唔,看看吧,誰知道下迴還派不派我送飯。”


    馬大明不敢多耽擱,匆匆出牢房而去。


    ……


    在距離牢房不遠的“梧桐齋”裏,陸大牙陰沉著臉,站在牆邊那一溜書架前。但是他並沒有閱讀書籍,而是擰著眉頭,背著手慢慢踱步。


    屋裏還有另外三個人。


    書桌旁的椅子上,坐著身穿軍裝的華參軍。


    另一張圈椅上坐著個破衣襤衫,滿臉汙垢的人,一雙破鞋露著趾頭。他的形象和屋裏整潔雅致的氣氛,非常不協調。這個人是從牢房裏出來,差點被喬萬油掐死的趙大剛。


    另一個人則站在門框邊,臉上長著一道疤,看上去非常兇惡。他是李大疤瘌。


    華參軍問趙大剛,“你看明白了?肯定他不是裝的?”


    趙大剛把兩手一攤,“我差點死在他手裏,還有什麽看不明白的?這就是個油販子,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我告訴你,有些亂黨分子,狡猾著呢,很會裝腔作勢。”


    “參軍,我又不是個雛兒,話裏話外,套不好多迴,一無所獲,喬萬油這個人,滿腦子生意經,沒別的。我可以肯定,他不是咱們要抓的人,這事兒,搞錯了。”


    這話,令站在門框邊的李大疤瘌,甚是尷尬。


    喬萬油,是李大疤瘌和金盛光合作抓的,滿指望討個獎賞,作為進身的階梯,為了這個目的,他甚至都把繳獲的一塊玉帶扣,給了金盛光。哪知道還不被認可。這不等於白忙了嗎?


    “請長官不要滿嘴噴糞,”李大疤瘌紅著臉爭辯道:“小人費勁巴力,好容易抓到個亂黨分子,你們坐在椅子上,站著說話不腰疼,不服氣,到外邊抓抓試試,不抓一把屎算是白饒的。”


    “嗯?”趙大剛瞪了他一眼,“你說的什麽話?”


    “小人隻是覺得,你們有點像是蒙著眼睛的驢,鬧不明白路有多難……”


    “放你娘的屁!”趙大剛聽他說的不象話,氣憤地站起身來。


    李大疤瘌以為他要上來打自己,嚇了一跳,後退一步,一隻腳邁到了門檻外麵,說:“請長官息怒,不要狗急跳牆……”


    “你……”


    陸紹斌皺著眉頭,衝趙大剛擺了擺手。


    “算啦,你坐下,趙大剛,你不了解老李這個人,他是天生的臭嘴子,說話就這樣兒,你習慣了就好了。”


    “我……”趙大剛不知道說什麽好。


    搖搖頭,氣哼哼地重新坐迴椅子上。


    狠狠瞪了李大疤瘌一眼。


    華參軍咧開大嘴岔子,指著李大疤瘌,“我算是服了你,老李,一張嘴比茅廁缸還臭,怪不得在江湖上跟過街老鼠似的,我問你,當時抓喬萬油的時候,你到底看準了沒有?”


    “情報是金盛光搞來的,看準沒看準,你去找金盛光問啊。”


    華參軍勃然大怒,“你奶奶個頭,金盛光已經死了,你讓我找他去問,是要咒我死嗎?王八蛋,背時鬼!”


    李大疤瘌惹不起華參軍,被罵了也不敢還嘴。臉上一紅一赤,那道疤瘌閃閃放光。


    “嗤,”趙大剛冷冷地瞅著李大疤瘌,譏諷地說:“閣下這樣的人才,還真是千百年才出一個。”


    “你……啥意思?”


    “沒啥意思,誇你呢。”


    陸大牙有些不耐煩了,“好啦,老鬥嘴有什麽意思,說正題,懂嗎?喬萬油到底是哪路神仙,現在還不能下結論,就算他是個商人,也不能放掉,先熬他幾天再說。”


    “是,”華參軍答應道。


    ……


    從陸宅裏出來之後,李大疤瘌非常鬱悶,陰沉著臉,氣哼哼地罵道:“一群混蛋,仗著官大一級壓死人罷了。”


    他找到了自己的手下,“相江小飛魚”胡彪。


    “走,咱們倆找個酒館,喝兩盅。”


    “好嘞。”


    胡彪一聽有酒喝,自然高興,他倆來到街頭的一個酒館裏,要了一壺高粱燒,幾碟小菜,麵對麵喝起來。


    “大哥,陸將軍找你,有什麽好事?發了多少賞錢。”


    “一個銅板都沒有,還挨了一頓狗屁呲。”


    “大哥,你是不是又臭嘴子了?”


    “沒有,我說的都是實話。”


    “嘖嘖嘖,就你,一說實話,比屎還臭,全火陽城的茅廁缸加在一塊兒,也沒你的嘴臭。”


    “你小子皮癢癢了是不是?”


    “好好,不說這個,大哥,官家這碗飯,也不好吃啊,你鑽營了這麽久,既沒混上一官半職,也沒鬧幾個賞錢,還整天的挨狗屁呲,這也看不到亮兒啊。”


    “唉,”


    李大疤瘌愁眉不展,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胡彪說中了他的心事。


    李大疤瘌本來想投靠陸大牙,撈個官職,結果處處受癟,不但“錢糧委員”這樣的肥差輪不到自己頭上,連普通的副官之類的職位,到現在也沒給自己安一個。


    反而像打發孫子似的,提來喝去。


    隻會使喚幹活,卻沒看到什麽好處。


    胡彪眨巴眨巴小眼睛,說道:“我看,還不如幹咱們的老本行呢。大哥,我今天踩了幾處盤子,嘿,有亮兒呀,我瞧中了一家玉器行,箍子鬆網子稀,隻要把風口把住,手拿把掐。怎麽樣,今天晚上,幹一票,夠半年肥吃肥喝。”


    “胡彪,咱們受了招安,現在算是官軍,在城裏幹黑道買賣,風險大不說,讓警察抓著了,怎麽算?”


    “屁,你挨狗屁呲還沒挨夠,是不是?受了招安,可人家幾時拿咱們當嫡係了?總是後娘養的。”


    “你小子說得倒也在理,屎窩尿窩,反正都是窩,他奶奶的,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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