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果不大能聽懂薑棗的話,似懂非懂地問:


    “你的意思是,姐夫騙了你,其實他對你不好?”


    “這倒不是。”薑棗前一秒還認真的語氣,在這一秒染上了濃濃的笑意。


    想著這幾天陸宴尋對自己的種種,薑棗眼角眉梢都是笑:“他是真的對我好。”


    “嗯!”薑果點點頭,啃了口蘋果。


    還是聽不太懂,但沒關係,隻要她姐覺得姐夫好就行。


    姐妹倆吃著蘋果,時不時閑聊兩句。


    薑棗享受著這樣慢悠悠又溫馨的時刻,愜意極了。


    “爸媽他們去了兩三個小時,也不知道和未來嫂子家聊的怎麽樣了。”


    蘋果快吃完的時候,薑棗突然說。


    薑棗話剛說完,旁邊正透過窗戶看著大門口的薑果就叫了一聲:“誒?是爸媽迴來了!”


    薑棗偏頭看去,還真是她爸媽迴來了。


    她忙下床,準備出去跟爸媽打聽一下情況。


    走近了才發現她爸媽臉色都不好看。


    “爸媽,你們怎麽都拉著臉?事情談得怎麽樣?成了嗎?”薑棗好奇地問。


    薑來旺離薑棗最近,他把頭頂的草帽摘下來,臉色難看地歎了口氣說:“唉,讓你媽跟你說。”


    周美霞正在水井邊打水。


    聽見父女二人的對話,口幹舌燥地轉頭迴了一嗓子:“沒成!”


    “為什麽?”薑棗臉色也跟著一沉。


    但更多的是不解:“兩千塊彩禮有了,電冰箱的錢也有了,怎麽會沒成呢?”


    周美霞用水瓢舀了半瓢剛打上來的清涼井水,仰頭咕咚咕咚喝完了。


    隨後又舀了瓢水遞給薑來旺,擦了擦嘴迴答:“那孫家,就是孫荷花她爸媽,簡直不是個東西!”


    薑棗聽完這話,心也沉了沉:“到底怎麽迴事啊?”


    “外麵太陽曬,進屋裏說。”


    周美霞說著,拉薑棗的手進了堂屋。


    十分鍾後,在周美霞一番手舞足蹈的描述下,薑棗總算知道和孫家的親事為啥沒說成了。


    原來是孫荷花父母見堂叔家那麽爽快就應下了兩千塊錢彩禮和買電冰箱的錢,又突然改口。


    想多要一台電視機給家裏的小兒子,也就是孫荷花的弟弟看。


    一台電視機四百多塊錢,相當於一開口又要了薑雨一年的工資。


    孫家這個要法太過分,所以這次是薑雨不幹了。


    他把孫荷花喊出去單獨聊了會,也不知道兩人都聊了什麽,反正最後迴來的時候,薑雨二話不說就要走。


    見兩人大概談崩了,薑家這邊的薑來旺和周美霞兩口子趕緊忙著說和。


    好說歹說,說得口幹舌燥,孫家就是不鬆口。


    趁著周美霞中場休息的空檔,薑棗問:“你們問孫荷花了嗎?她自己怎麽說?”


    周美霞眉毛一皺,唉聲歎氣:


    “問了,她說了句她聽她爸媽的,就什麽話也不說了。”


    “那最後事情怎麽說了?”薑棗追問。


    周美霞又歎了口氣:“還能怎麽說,大雨臨走前跟孫荷花明說了,她同意的話,說好的五大件聘禮外加電冰箱,還有彩禮兩千,一樣都不少,兩人就挑個日子把婚期定了。”


    薑棗:“孫荷花又怎麽說?”


    周美霞神情複雜地搖搖頭:“她還是那句話,她全聽她爸媽的,但她爸媽不鬆口,還不是成不了嗎!”


    “最後大雨都生氣了,又當著兩家人和媒人的麵親口跟孫荷花說,她要是不同意的話,婚事就這麽算了,從此以後兩人互不相幹,結果那孫荷花到底沒吭聲,後來大雨就拉著我們走了。”


    聽到這裏,薑棗的表情都變得不耐煩了。


    孫家這樣的所作所為是有點過分。


    她大雨哥又高又帥,在廠裏還是技術工,堂叔是小學教師,桃子姐在紡織廠還是個小組長。


    堂嬸洗衣做飯,下地幹活,樣樣都能幹,全家沒有一個人是拖後腿的。


    孫荷花要是嫁過來,哪怕她在家呆著什麽也不幹,大雨哥也能把她養活得好好的,絕不會讓她吃半點苦頭。


    但是孫家這種態度,分明是不想照正常日子過,難怪大雨哥脾氣那麽好的人都生氣了。


    這麽說來,大雨哥的親事就這麽黃了?


    薑棗沉默了,沒有問題再問。


    周美霞從懷裏把揉得有些皺巴的牛皮紙信封拿出來給薑棗:


    “棗兒,錢你拿迴去吧,大雨應該用不上了,你嬸都跟媒人打過招唿了,讓她重新給大雨再說一個姑娘,你說,大雨這麽好的孩子,又願意出那麽多彩禮,孫家怎麽那麽想不開呢?!”


    薑棗沒接錢,她捧著臉,有些蔫蔫的:


    “媽,錢你們留著吧,萬一以後有需要的話,直接就能拿出來用了,要是用不上,就當我孝敬你跟爸的。”


    周美霞直接一把將信封塞到薑棗臂彎裏。


    “不要,家裏用不上,你自己拿迴去收著。”


    薑棗按住往下滑的信封,疑惑地看著她媽:


    “媽,你不是很愛錢的嗎?以前不是還總想著讓我嫁個有錢人家,多要點彩禮將來給小北娶媳婦用,現在怎麽給你都不要了?”


    周美霞笑著看了薑棗一眼,語氣裏的驕傲一點不掩飾:


    “小北有你和宴尋這對姐姐姐夫,以後還愁娶不上媳婦?”


    “不過我現在也想通了,小北將來是要考大學的,娶媳婦的事根本不用著急,以前就當媽眼界淺,是媽不好。”


    其實自從薑棗嫁到陸家,周美霞就再也沒有想讓薑棗補貼娘家的心思了。


    薑棗嫁到陸家的原因本來就不光彩,就算親事板上釘釘的成了,周美霞也經常擔心女兒會被陸家趕迴來,哪還敢讓女兒補貼娘家。


    再說,陸家那樣的高門,稍微沾親帶故,說出去都會讓人高看一眼。


    更何況是正兒八經的親家關係。


    隻要薑棗還在陸家呆著,將來不管是她家小北娶親,還是果子嫁人,那必是門檻都會被人踏破的場景。


    周美霞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她現在真是有種日子過得一順百順的感覺。


    想想爭氣的女兒和疼愛女兒的女婿,周美霞這幾天每天晚上都是笑著睡,早上笑著醒。


    看她媽那笑得快美出花的模樣,薑棗也情不自禁跟著笑:“媽,你沒有不好,你很好,你和爸都好。”


    “你們幾個孩子好,我和你爸才好。”周美霞笑著催促,“快迴屋把錢收起來,那麽多錢,不能亂放啊,天不早了,我也該做午飯了。”


    周美霞說完就喊薑來旺去廚房給自己燒火。


    夫妻倆雙雙離開堂屋,去了廚房。


    薑棗迴屋後,看著錢陷入沉思。


    “姐,你發什麽呆啊?”薑果拿著兩塊核桃酥,擠到薑棗身邊,遞了一塊給她,“這個酥餅也好吃。”


    薑棗接過核桃酥咬了一口,香噴噴的,酥軟香甜,入口即化。


    “嗯,還不錯。”薑棗點點頭,有些發愁地說,“我在想大雨哥和未來嫂子談崩的事。”


    薑果心滿意足地吃著核桃酥,晃著小腳丫子迴答:


    “這有什麽好想的,媽剛才不都說了,他們好話都說盡了,人家還是不同意。”


    所以薑棗才這麽納悶:“你說嫂子怎麽想的?大雨哥那麽好,彩禮錢也拿去了,她怎麽還不願意?”


    “可能太貪心了吧,人家把大雨哥跟姐夫比了。”薑果嘴角沾著核桃酥的碎末,含糊不清地說,“誰不知道我姐夫家有錢?”


    “姐,以後別喊孫荷花嫂子了,她和大雨哥都黃了,大雨哥雖然不能跟姐夫比,但是也不差呀,大雨哥長得俊,又能幹,她不願意嫁,有的是女孩子願意。”


    薑棗沉默地一口一口吃著核桃酥,沒有迴答。


    也是,連一個十三歲小姑娘都懂的道理,孫荷花怎麽會不懂。


    大雨哥妥協讓步那麽多次,孫家還要得寸進尺,隻能說實在太貪心了。


    薑棗把錢放進餅幹盒裏,思緒又轉到了陸宴尋身上。


    說起來原主也挺貪心的,一貪就貪到了陸宴尋這條大魚身上。


    也算原主運氣好,被她賭對了。


    奈何原主心態不好,沉不住氣,現在全便宜她這個穿越者了。


    “果子,再拿塊核桃酥給我吃。”薑棗心情舒暢,胃口大開,“你把包也拿來,我看看你姐夫還買了別的什麽好吃的。”


    薑果馬上把沉甸甸的包拿給薑棗:“我剛剛都看了,全是好吃的。”


    薑棗隨意翻了翻,包裏裝的是各種零嘴。


    這些東西在這個年代裏,樣樣都算是稀罕貨。


    有的人有錢也不一定一次就買那麽多樣,但陸宴尋全給她買了。


    不過這也不是有錢沒錢的事,還得用心才行。


    薑果伸著脖子看她姐翻包,指著包裏的一種糖果,由衷讚美道:


    “姐,這種糖我以前都沒見過,姐夫對你真好。”


    薑棗抓了一大把薑果說的糖塞到她懷裏。


    明明嘴角壓不住笑,卻還是語重心長地教導她:


    “我不是跟你說了,不要因為男孩子給你買好吃的,就覺得別人對你好,也許他是個騙子,記住了嗎?”


    薑果捧住糖,鄭重地點頭,還說道:“知道了,我還知道別人也許是騙子,但姐夫是真的對你好。”


    薑棗輕笑出聲,又抓了一大把糖給她。


    一點也不謙虛:“還行,他這人就是很靠得住的那種。”


    薑果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大多數注意力都在懷裏的糖上。


    並沒有在意她姐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周美霞疑惑地問院子裏怎麽還留了輛自行車。


    薑棗說明了一下那是陸宴婷特地留下來送給薑果的。


    “哎喲!”周美霞一拍大腿,神色不讚同地對薑果說,“果子,咱不能要人家那麽貴的禮物,不然迴頭你姐婆家會怎麽看她?什麽好東西都往娘家拉。”


    薑棗解釋:“媽,那是婷婷想跟果子做好姐妹,所以才送給果子的,我和宴尋都在場呢,宴尋也讓果子收下,那輛自行車以後就是果子的東西了。”


    “那咱也不能隨便要人那麽貴的東西啊!”周美霞神情凝重地想了想,“要不這樣,咱家迴點禮?”


    薑棗這次沒反對,點頭讚同她媽的提議:“可以呀,我也這麽想,就是還沒想好迴什麽好。”


    “明天我去鎮上買幾塊好布,給薇薇和婷婷兩人都做幾身衣服吧。”周美霞說。


    薑棗一聽要買布做衣服,眼睛頓時放光。


    “好啊好啊,媽,布買迴來不用找裁縫做了,給我就行。”


    “你?”周美霞頓了一下。


    但她很快明白了薑棗的意思,“你是要拿迴城裏,找城裏的裁縫做?也是,城裏裁縫做的衣服肯定要比鎮上的裁縫店做的洋氣些。”


    薑棗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不是,我想自己給她們做。”


    “你?”周美霞再次質疑。


    薑棗高興地點點頭,拿出在薑果那用過的理由迴答她媽:


    “沒錯,就是我,我之前在紡織廠跟廠裏的老師傅學了裁縫技術,在婆家這些日子也練習了,做衣服沒問題,媽,你再買幾塊你和爸還有小北穿的布料,我給你們每人都做一件。”


    說完,薑棗又突發奇想:“順便給宴尋也買一塊,我給他也做一件吧。”


    她終於想到該怎麽對陸宴尋好了。


    雖然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能給陸宴尋端茶倒水洗衣做飯,但可以給他做件衣服啊。


    到時候他穿上她親手做的衣服,再抱著她一起睡……


    嘖,不能想了不能想了,有一點點害羞~~


    薑果看她姐那信心滿滿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告狀:


    “媽,我姐今天也要給我做衣裳,還差點把你給我打的布剪壞了。”


    周美霞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你今天碰剪刀了?”


    薑果連忙搖頭:“沒有,我沒拿剪刀給她。”


    周美霞鬆了口氣:“懷孕的時候不能碰針線和剪刀!”


    “媽,你那是迷信……”薑棗剛想反駁。


    周美霞立刻瞪了她一眼:“等孩子生下來,你想做什麽,媽都依你,在那之前,你老老實實養胎,不準胡鬧!”


    薑棗:“好,知道了……”


    得,看她媽這強硬的態度,衣服暫時是做不成了。


    薑棗不敢反駁,自己端起碗吃飯。


    吃完午飯就被周美霞打發迴屋午睡。


    薑棗正好也困。


    心想睡一覺醒之後,估計陸宴尋應該也來了。


    然而,等她一覺睡醒之後,陸宴尋卻還沒有來。


    薑棗失落地數著時間,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門外依然沒有陸宴尋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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