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負麵情緒一齊湧來,壓得薑棗喘不過氣。


    雖然能明顯意識到這種狀態不對,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麽調節。


    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好想放聲大哭一場。


    誰來教教她該怎麽辦啊?


    這一刻的薑棗很無助。


    唯一能想到的宣泄方式就是哭。


    她想她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神經質,陸宴尋估計都以為她瘋了。


    嗚嗚嗚……可是她真的控製不住。


    誰來救救她。


    麵對突然情緒失控的薑棗,陸宴尋也愣了片刻。


    他不能理解薑棗當下的心理,但他知道一切都是懷孕導致的。


    不過他卻不知道該怎麽才能安慰好她。


    想了想,隻能用很輕的聲音勸:“別哭了。”


    薑棗一身反骨,聽到這三個字,更來勁了:


    “你憑什麽不讓我哭?我哭礙你什麽事了?吵到你了嗎?那你出去啊!剛才不是讓你出去了嗎!”


    薑棗知道,陸宴尋這是在嫌棄她。


    他就是覺得她哭的煩,肚子哭疼了還要費力給她揉。


    但他給她揉肚子也不是為了她本人著想,那是為了他孩子。


    陸宴尋可真是個好爸爸!


    嗚嗚嗚~~~


    但他想當好爸爸關她什麽事?憑什麽不讓她哭?


    她就哭!


    就使勁哭!


    管他怎麽想她,怎麽看她,反正已經這麽狼狽不堪了,她什麽都不想管了!


    嗚嗚嗚~~~


    薑棗從開始的無聲流淚到後來的哭出聲音。


    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跡象。


    見狀,陸宴尋的眉心不由自主地蹙緊。


    不過不是煩薑棗哭,而是不知道該怎麽把人哄好。


    他那點少的可憐的哄女孩子的經驗,都是這幾天硬著頭皮在薑棗身上攢的。


    現在又有了更棘手的新情況,他那點經驗約等於無。


    麵對眼前的困境,陸宴尋有種束手無策的無助感。


    薑棗哭得一聲接一聲,看著她哭,他的心也跟著亂了。


    陸宴尋捏住薑棗抹眼淚那隻手的手腕,漆黑的眸子盯著她哭花的臉問:


    “我出去你就不哭了麽。”


    薑棗甩了一下,想甩開他的手,沒甩掉。


    又使勁甩了一下,還是沒甩掉。


    陸宴尋的掌心滾燙,握得她手腕熱烘烘的。


    薑棗繼續甩,還蠻不講理地喊:“放開我!我哭不哭關你什麽事,你是我的誰啊?讓你出去你就出去!”


    陸宴尋握得更緊了。


    薑棗胡攪蠻纏:


    “你抓著我幹什麽?放開我!聽不到我說話嗎?你又不是我的誰,不準碰我!”


    甩不開陸宴尋的手,薑棗就用推的。


    推他的胳膊,推他的胸膛。


    肩膀和手肘一起用力,扭著腰掙紮。


    薑棗拚上了吃奶勁,陸宴尋單手根本製不住她。


    換成雙手,但薑棗還有腳。


    像一隻四腳亂蹬的兔子,全身軟乎乎,非要把自己擰成麻花。


    陸宴尋無計可施,情急之下將人摟進了懷裏。


    用懷抱把薑棗亂扭的身體摟了個嚴嚴實實。


    陸宴尋牢牢摟著薑棗的身體,在她耳邊輕聲哄:


    “好,都聽你的,我出去,一會就出去,不哭了,我馬上出去,不哭了。”


    薑棗的肩膀手臂都被陸宴尋臂彎緊緊箍著,下巴被迫搭在他的肩膀。


    渾身動彈不得,但仍嘴硬地反駁:


    “我又不是哭給你看的,你憑什麽不讓我哭?嗚嗚~~~”


    薑棗在陸宴尋懷裏哭得更兇,更大聲,把陸宴尋的肩膀都哭濕了。


    “我知道你不是哭給我看的,我也沒那麽想。”陸宴尋輕拍著薑棗的後背,低聲解釋,“隻是不想讓你哭了。”


    “為什麽?”薑棗哭著質問。


    陸宴尋不知道怎麽迴答。


    總之,他不想看到薑棗哭,她一哭,他的心就變得莫名其妙地,有點亂。


    陸宴尋最終沒有迴答薑棗的問題,隻是手掌輕拍她背的動作,改成了在她背上上下輕撫的動作。


    陸宴尋不說話,薑棗以為他又嫌棄她了。


    心裏堵得慌。


    隻能靠眼淚發泄。


    即使被陸宴尋抱著哄,她還是哭得厲害。


    因為她知道,陸宴尋哄她也是為了孩子好。


    聽到薑棗屋裏有哭聲,周美霞丟下鍋鏟急忙跑了過去。


    一腳踏進房門的時候,赫然看見陸宴尋和薑棗摟抱在一起。


    搞不清楚情況的周美霞想搞清楚情況,於是迅速把踏進房門的那隻腳收了迴來。


    人也縮迴了門外。


    她趴在門前,耳朵貼著門框,偷聽女兒女婿在幹什麽。


    快到午飯時間,薑來旺也忙完活迴來了。


    剛進大門就看到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彎著腰趴在女兒屋門前。


    餓得有點眼花的薑來旺以為家裏進了賊,心中大驚,舉起趕驢用的竹竿就殺了過去。


    豈料走近幾步才發現,那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竟是他的妻子周美霞。


    薑來旺想出聲問周美霞怎麽大白天的在家裏做賊,剛張口就意識到了什麽。


    屋裏有人。


    難道屋裏有賊?


    薑來旺抓緊了竹竿,貓著腰躡手躡腳來到周美霞身邊,他也聽到了屋裏的哭聲,好像是他家棗兒的。


    棗兒怎麽迴來了?


    被婆家攆迴來了?


    薑棗的哭聲讓薑來旺心急如焚,他想進去看看怎麽迴事,可是擔心自己貿然進屋會壞事。


    況且如果真發生了什麽,周美霞早就衝進屋了,根本輪不到他。


    他知道周美霞對薑棗有多看重,她都沒進屋,肯定有原因。


    薑來旺用手肘拐了拐周美霞。


    周美霞正專心致誌地偷聽屋子裏的動靜,由於薑棗在哭,她才沒聽見薑來旺的腳步聲。


    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周美霞嚇得差點驚叫出聲。


    待看清身邊人是自己的丈夫時,周美霞抬起一腳就踹了過去。


    咬牙切齒地無聲咒罵:“死鬼,嚇死我了!”


    薑來旺吃痛地揉了揉被踹痛的小腿,愣是沒敢發出一點聲音。


    他疼得齜牙咧嘴,指了指屋門。


    學著周美霞的樣子無聲問:“怎麽了?棗兒怎麽迴來了?”


    周美霞和薑來旺老夫老妻二十多年,早就有了默契。


    薑來旺嘴一張,不用聽聲音她都知道他說了什麽。


    周美霞不耐煩地剜了他一眼,無聲迴答:“我怎麽知道,這不是聽著呢嗎!”


    薑來旺繼續無聲問:“那棗兒哭什麽?她是不是被婆家攆迴來了?”


    周美霞嫌棄地皺了皺鼻子:“你個老東西,一身的驢味,嘴裏也吐不出人話來!我的女兒那麽好,誰敢把她攆迴來?”


    薑來旺自動忽略周美霞無聲的辱罵,又指了指屋門:“咱們不進去看看?”


    周美霞又丟來一個眼刀:“看什麽看,女婿也在裏麵。”


    說著對薑來旺努努嘴,“走,去廚房說。”


    薑來旺一臉疑惑:“女婿也來了?”


    周美霞沒理他,徑自轉身離開。


    薑來旺看了眼薑棗的屋門,一瘸一拐地跟著妻子走了。


    到了廚房,薑來旺終於能正常說話了,但他還是把聲音壓得很低:


    “孩他媽,怎麽迴事啊?棗兒不是昨天才迴的婆家嗎?”


    “添柴。”


    周美霞睨了他一眼,拿起鍋鏟子繼續在鍋裏扒拉。


    薑來旺動作嫻熟地在灶前坐下,熟練地往灶膛裏添了一把柴火。


    急不可耐地追問:“你倒是說話啊。”


    周美霞不緊不慢地炒菜,不慌不忙地把陸宴尋送薑棗迴來的情況說給薑來旺聽了。


    順便還說了陸宴尋走了又迴來,以及薑棗不知道怎麽突然哭了的事。


    薑來旺聽完,沉默了。


    眉頭緊皺地看著灶膛裏的火苗,半晌沒出聲。


    炒完一個菜,周美霞見薑來旺還沒說話,忍不住問:“你咋不說話了?”


    “我說什麽。”薑來旺抬眼瞅了瞅她,語氣也淡定了下來,“棗兒沒事就好。”


    聽周美霞的描述,他家棗兒不是被婆家攆迴來的。


    自己想迴來就讓女婿給送迴來了,說明在婆家也沒受什麽委屈。


    薑來旺收起擔憂,專心燒柴火。


    周美霞手上麻利地洗了鍋,又炒起了另外一個菜:“你不是擔心姑娘哭麽,這會又不擔心了?”


    “你不都說了,女婿陪著她,有女婿在,我擔心什麽。”薑來旺嘴角淺淺揚了一下。


    看得出他對女婿相當滿意。


    過了一會,又想起什麽似的說:“再說,你懷他們幾個的時候,還不是天天哭,夜夜哭,每次不都是我抱著你哄半天。”


    對於哄人這件事,薑來旺很有經驗。


    一聽周美霞的描述,就知道是怎麽迴事了。


    周美霞輕輕一哼:“那倒是,剛聽到棗兒哭,我心都提起來了,但看到小兩口抱在一起,就覺得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老兩口將心裝迴肚子裏,在廚房裏分工忙活。


    女婿在這吃飯,周美霞又多炒了兩個菜。


    薑來旺和周美霞兩口子的心是放迴了肚子裏,但放學迴家想早點做完作業,於是風風火火往房間跑的薑果卻怒了。


    “姐夫!!!”


    薑果瞪大一雙圓溜溜的烏黑大眼,在門口一跺腳,大喊起來:


    “你欺負我姐!!!”


    抱在一起的小兩口被這一聲憤怒的嬌喝嚇一跳。


    還趴在陸宴尋懷裏抽抽搭搭哭的薑棗被嚇得直接不哭了。


    薑果從小到大都是她姐最忠誠的奴仆。


    這會看見她姐哭得稀裏嘩啦,傷心欲絕的樣子,身為她姐忠誠奴仆的血脈一下子就覺醒了!


    薑果對陸宴尋這個當初突然出現在他們家,把她姐搶走的姐夫一直都沒什麽好感。


    在她一個十三歲孩子的世界裏,她根本不知道她姐嫁給姐夫意味著什麽,也不知道她姐夫家那高不可攀的家世背景有什麽可了不起的。


    她隻知道,她姐被一個陌生男人搶走了!


    早就聽說她這個姐夫對她姐不怎麽好,結婚第二天就把她姐一個人丟家裏跑了。


    現在又讓她親眼看見她姐被欺負哭。


    還以為前兩天對她姐好是良心發現,薑果對陸宴尋的印象差點就好轉了。


    結果,居然偷偷欺負她姐。


    好家夥,還跑到她家裏來欺負。


    看見她姐哭紅的眼睛,薑果氣不打一處來。


    她抄起門邊的掃帚,要趕走陸宴尋這個欺負她姐的大膽狂徒:“你!快放開我姐!”


    薑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連忙掙紮著要從陸宴尋懷裏出來。


    陸宴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下意識將想要掙紮脫身的薑棗抱得更緊。


    看到這一幕,薑果直接炸毛。


    “流氓!”薑果憤怒指責。


    周美霞和薑來旺老兩口聽見動靜急忙趕來。


    周美霞一把拽住薑果舉著掃帚的胳膊,把人往後拉了一步。


    “果子你這是幹嘛呢!”


    薑果梗著脖子跟她爸媽告狀,“媽,姐夫他欺負我姐,還對我姐耍流氓!”


    “爸,你來得正好,他欺負我姐,你快把他趕走!”


    周美霞看了眼還抱在一起沒分開的女兒女婿,沒好氣地在薑果腦門上戳了一下。


    “死丫頭,你亂說什麽呢!給我出來!”


    周美霞咬牙罵了一句,生拉硬拽地把薑果弄走了。


    薑來旺隻在進門的時候看了女兒女婿一眼,便難為情地轉過了身。


    全程一聲不吭,臨走還把門關上了。


    很多年的木頭門已經有了不少裂痕縫隙,門外的聲音很清晰地透過門縫傳了進來。


    是周美霞訓斥薑果的聲音:


    “下次再敢亂說話,看我不打死你!”


    接著就是薑果倔強的反駁聲:“可是他都把我姐欺負哭了,剛剛我姐不讓他抱,他偏抱著我姐不放,我還看見他把我姐摟得更緊了!”


    “你……”周美霞似乎恨鐵不成鋼,急眼了幹脆吩咐薑來旺,“他爸,把牆邊曬的鞋子給我拿來,我今天好好教訓她一頓!讓她小小年紀嘴上沒把門!”


    不知道薑來旺有沒有給周美霞遞鞋子,反正接下來聽到薑果慘叫了好幾聲。


    直喊自己再也不敢了。


    周美霞聽見小女兒殺豬一樣的慘叫,氣得又開始訓斥:


    “小丫頭片子,你爸在這看著呢,我一下都沒打到你,你還裝的那麽像,叫得跟殺豬似的,跟誰學的你?糊弄起老娘來了,反了你還!”


    薑果不滿:“誰讓你要打我的,媽,我姐她……”


    “閉嘴!”周美霞怒斥,“不準再去打擾你姐和你姐夫,不然我真的會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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