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光幕裏的聞尋並沒有死。


    他也看清了那個按著他的人的臉。


    那張和他極為相似的臉露出來時,他的瞳孔劇烈收縮,唿吸不自覺加重了。


    是……聞棲


    他忍不住想要去觸碰光幕,卻發現明明就在眼前的東西他卻觸碰不到。


    光幕的畫麵還在繼續,他聽見聞棲說。


    “她討厭你,你也討厭她。”


    眼淚再也止不住了,不是的……他做錯了……他錯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他對不起聞棲,也對不起媽媽,對不起所有人……他聞尋從來就隻對得起自己。


    他想要閉上眼睛卻又舍不得,隻能捂住耳朵試圖屏蔽那些話。


    可聲音卻從四麵八方傳來,直擊他的內心。


    他聽見“聞尋”說。


    “你胡說!妹妹一定很喜歡我。”


    他嗤笑著反駁,不是的她一點也不喜歡他,怕是幾個哥哥裏麵最討厭的就是他了吧,他那麽那麽壞。


    可惜光幕裏的人聽不見。


    他聽見聞棲說。


    “她就是很討厭你,你也很討厭她。”


    聞尋第一次覺得真話這麽刺耳難聽。


    他也漸漸明白了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不就是懲罰嗎?上天對他的懲罰。


    但是光幕裏的東西他並不記得,是另一個時空嗎?還是他的噩夢。


    畫麵還在繼續,他看著畫麵裏的他明明都已經知道了眼前人可能就是自己妹妹,卻要繞一個大圈子,問出重點。


    “你是我的妹……”


    話都沒說完就被打斷。


    他唇角扯出一抹苦笑,她連聽都不想聽。


    不過他的心裏浮現出一抹竊喜,那不是他所以聞棲不認也正常,反正那也不是他……


    現在他已經開始自欺欺人自取其辱了,他抱著一絲僥幸聞棲對他還是有點感情的。


    可是光幕放到這裏了卻沒有停下,他貪婪的盯著聞棲,眼睛一眨不眨的。


    目光如同黏膩的觸手一般纏上她,想要永不鬆開。


    他盯了她整整一晚上,幸好靈魂感受不到疲勞,不然他現在怕是要猝死在這裏。


    可是光幕像是故意和他作對一般,突然關閉了,不讓他窺得一絲一毫。


    聞尋氣的怒罵,喉嚨都喊啞了都沒有得到迴應,然後他開始打商量,再然後就是哀求,哀求這個光幕能再次出現,讓他再好好看看他的妹妹。


    天注定不能如所有人的願望,人不能想要就要。


    聞尋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無力地再次癱倒在地。他艱難地抬起那仿佛有千斤重的手臂,目光凝視著它,眼中慢慢浮現驚恐。


    他意識到,此刻的自己竟然依舊維持著臨死前的姿態!每一個細節都如此清晰,宛如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他試圖從這詭異的景象中找到一絲破綻,但現實卻無情地將他緊緊束縛。


    身體的麻木感逐漸蔓延開來,讓他感到一陣寒意穿透骨髓,死亡的陰影籠罩著他,揮之不去。


    不行他這樣會嚇到妹妹的,妹妹的膽子很小,和他說一句都要低著頭,他的聲音大一點都要被嚇哭了。


    他著急忙慌的撕掉身上本就破爛的衣服,用牙齒撕成布條,綁上自己的傷口。


    手……腳……大腿……肩膀……


    到最後將自己捆成了一個木乃伊才滿意。


    可是他卻忘了聞棲看不到他,而且這裏麵的聞棲看起來膽子可不小,但他對聞棲也隻有欺負她和罵她時的記憶,而且他腦子已經不清醒了,哪裏還記得,聞棲不是被他嚇哭的,是被他罵哭的。


    可能是上天聽到了他的請求,光幕又重新打開了。


    他看著“聞尋”跟蹤著聞棲,看著聞棲陪他“玩”簡易版跳樓機,看著他吃下妹妹給的野果,看著這個自稱十八歲的聞尋用一種關心的眼神看著她。


    心裏升起了滔天的嫉意,為什麽不能是他?為什麽?憑什麽?這是他的妹妹!


    畫麵還在繼續,他看到這個自稱十八歲的聞尋說:“十八歲的聞尋永遠愛自己的妹妹聞棲。”


    他嘶吼著拖著自己殘缺的身體想要去觸碰光幕,想要阻止他說出這句話,卻是徒勞。


    不可以……那是他的妹妹……他的!不可以!誰都不可以搶走她!


    突然天空中傳來一聲輕笑,像是輕蔑像是嘲諷,又像是悲哀。


    他突然就陷入了黑暗中,失去了所有意識。


    ……


    譚羅有些擔憂的看著聞尋,從迴來開始他們老大就一直在說夢話。


    聞尋躺在白色的床上,雙眼緊閉眉頭緊皺,額頭青筋暴起,嘴裏時不時發出幾個音節,手也緊緊的抓住了床單。


    門被推開,發出輕微的響動。


    抬頭看去,發現是聞棲進來了。


    譚羅的表情有些尷尬,耳尖染上一抹紅暈。


    他在迴來的路上才知道這個小金毛就是那個傳說中的上七隊隊長。


    他想起自己還在人家麵前說要和七隊隊長約飯,就尷尬的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人家可能都把他渾身上下笑了個遍了,他還感覺自我良好。


    聞棲看著眼前從她一進來就變得扭扭捏捏額譚羅皺了皺眉,這人好奇怪。


    “我來看看。”聞棲走到床麵前,麵無表情的看著躺在床上的人。


    大炮說它還需要檢測一下聞尋,讓她來看看,它方便掃描。


    譚羅有些受寵若驚,這是真兄妹吧?我滴個感天動地啊。


    自己哥哥對自己不好,卻還是願意為了哥哥深入險地,不顧自己的安危,隻身前往。


    有這種妹妹還不珍惜,他老大是眼瞎了嗎?


    躺在床上的聞尋緩緩睜開了眼,眼中都是迷茫。


    這是哪裏?換地方了?


    旁邊的儀器發出滴滴的響聲,把旁邊兩人的思緒拉迴。


    譚羅一個激動就撲在了他身上,發出嚎叫的聲音:“你終於醒了!我的哥啊!”


    聞尋被他嚇了一激靈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渾身一陣疼痛襲來。


    從頭頂到腳尖,就像是把他的每一根骨頭一寸寸打斷再重組一般。


    聞棲看著旁邊的心電圖上聞尋的心率猛的上升,沉默了一會兒又默默退後。


    別等會聞尋見到她被一激動突然跳起來發瘋氣死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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