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霜對他笑了笑,行了個禮,沒有多說就離開了。


    等她一走,李淵一個眼神就讓那些下人全都散開了。


    柳落音一直用脈脈含情的目光看著他,李淵的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


    等到其他人都安排好了,李淵才找了有要事迴稟的借口,走了進去。


    柳落音早就在房中等著了。


    李淵真是不清楚這個女人腦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麽。


    費盡力氣支開那些宮女侍衛,隻為了跟他說些有的沒的。


    今日更是不可理喻,明日就要啟程了,她非要把沈知霜拽進局。


    這個女人憑借著一張臉,獲得了老皇帝的榮寵,他都快死了,還在費盡心機為她籌謀,怎麽就是學不會滿足。


    “娘娘找我夫人是為何事?”


    柳落音滿心滿眼看著李淵,原以為他會跟她說些溫和的話,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冷硬的質問。


    一瞬間,她感到了傷心。


    “李郎,你是為了你夫人而來的?”


    李淵抬頭看了她一眼。


    或許人老了,就會喜歡簡單的事和物,以及人。


    可再簡單也不能是蠢。


    “娘娘有所不知,明日即將啟程,今日你就該做好準備,打點好行李,興許半夜我們就得離開。你浪費時間與我夫人交談,沒有任何好處,反倒會耽誤了行程,讓皇上不喜。”


    他一提皇帝,柳落音的表情就變了。


    恃寵而驕,足以形容柳落音。


    柳落音跟老皇帝相處這麽久,肚子裏還有了他的孩子,總歸是不一樣的。


    宮裏上上下下,隻要還信服老皇帝的人,必定要捧著她。


    柳落音享受到了無上的榮光。


    不會克製的人,享受多了,就會更加貪得無厭。


    柳落音一邊擔憂自己去了外麵找不到好的靠山會凋零,一邊又忍不住借著皇帝的權勢擺威風。


    李淵對她已經是全然的厭惡了。


    “我沒有跟她說什麽,我隻是想跟她聊一聊,以後就見不到她了,所以想跟她說說話……”


    柳落音的解釋非常蒼白。


    李淵甚至都不想聽。


    他拱了拱手:“既然無事,娘娘就先準備,那臣就先退下了。”


    他的不耐煩,柳落音感知得很清楚。


    她的表情更加的悲傷了。


    “李郎,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麽接納她,不接納我,她也是仗著你的威風才過上好日子的,為何你不能迴頭看一看我呢?我的臉……你看不上嗎?”


    李淵頭都沒迴就走出去了。


    這些天他的布局已經完成。


    要不是老皇帝把一座金礦給了柳落音,李淵需要那座金礦,必須要護送柳落音,他定然不會跟這個女子有半分來往。


    作為迴報,他會把柳落音送到一個被戰亂波及少的地方。


    柳落音帶了大批的人馬,若是不犯糊塗,興許能平平穩穩走完後半生。


    哪怕不平穩,她若是能夠合理利用手裏的那些錢財和人馬,總能過下去。


    隻要她養好了她那個孩子,老皇帝那些人馬定然會顧及一二。


    但她若是一口氣走到黑,沒人能救得了她。


    李淵從來都沒學會憐香惜玉。


    外麵的女人在他眼裏,無非美醜之分。


    可若是一個人蠢,再美也沒什麽魅力。


    她到了這個時候還在跟沈知霜攀比,卻完全沒有想過,她是皇上的妃子,身懷皇上的子嗣,早已超過了天底下大部分人。


    她明明什麽都有了,卻活得一塌糊塗。


    這樣一個人,她配跟沈知霜比嗎?


    不是每個人在沈知霜那樣的處境,都能過得跟她一樣。


    若是真能,為何上輩子當上皇後的偏偏是她,不是別人?


    李淵曾經有過那麽多的女人,唯獨沈知霜坐上了那個位置,他還從來都沒想過要廢後,足見沈知霜的不凡。


    跟她比,首先得了解她。


    若是真以為沈知霜是借了他的權勢,就能過得這麽好,那才是大錯特錯,無可救藥。


    李淵到靜玉齋時,沈知霜正在給他收拾一些小物件。


    沈知霜不確定他什麽時候過來,但凡事講究效率,李淵自己活得倒是夠糙,她若是不給他帶那些行李,他什麽都不帶,也能泰然離去。


    作為將軍府夫人,沈知霜本身就是管內宅的,要是一點作用都沒有,那就是失職了。


    所以,很早之前,沈知霜就已經把行李收拾妥當。


    她猜李淵會過來,打算再給他帶些小物件,無論用上用不上,總要防患於未然。


    見到他進來了,沈知霜笑著跟他說:“夫君,你來。”


    李淵本來陰沉著臉,聽到她的話,麵色放鬆了一分,走了過去。


    衣食住行和藥物給他打理好以後,沈知霜還添了點自己的私心。


    她拿出了準備好的“麵霜”,給李淵講述使用的方法。


    “……總之一點都不麻煩,每日洗過臉,往臉上抹一點兒,臉上就不難受了。天氣這麽幹,臉要是破皮了,那可太遭罪了。”


    沈知霜在開胭脂水粉鋪子,對皮膚的膚質自然研究得很透徹。


    李淵就是純粹的大幹皮。


    為了防止他這張臉變得太滄桑,沈知霜就給他帶了自製的保濕麵霜。


    李淵的眉頭皺了起來,看著手裏小巧的“麵霜”,臉色從這種難看變成了那種難看。


    “我為何要塗這個?”


    當然是為了沈知霜的審美。


    李淵這張俏臉,要是不好好保護著,肯定會傷害到她的眼睛。


    沈知霜作為一個資深的顏值愛好者,當然要維護自己的利益。


    看到他十分不滿意,沈知霜上去就抱住他的胳膊:“你出去一個月,我怎會知道你在路上會不會遇到什麽美人,把我和孩子忘在腦後?多帶點我給你準備的東西,我得讓你隨時隨地想起家裏還有妻子和孩子。這東西你要記得日日塗抹,若是沒少,那便是你沒把我放在心上。”


    李淵沉默了。


    他真不知道這女人為什麽如此的能言善辯。


    一旦對他起了在乎之意,她的稀奇古怪的點子還真是層出不窮。


    他非常不耐煩地點點頭。


    沈知霜這才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


    隨後她拉著李淵的手,把她準備的東西一一給他看過。


    李淵總是在外奔波,卻從來沒得到過如此細心的照顧,這次他的臉色終於徹底緩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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