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紅色的圓日還帶著些微的暖意,緩緩向遠山落下,很快便被雲海覆蓋,連綿的赤色雲海甚是美麗,環繞在天邊。而雲海上的天空被映照得開始發青,甚至有些發白,高聳佇立的飛雲塔外側,也被橘紅色的光點綴著。


    空蕩的廣場稍顯寂寥,在械機城的這片大地上,一切重歸平靜,午間的鬧劇與混亂仿佛不曾出現一般,隻剩下路過飛鳥的幾聲啼鳴,和大道旁偶爾傳來的馬匹沙啞低吟。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淩擇宇沒來由地想起一句詩,這番景色應是每天都有,隻是這五年來,他沒有任何一天有這樣的閑情逸致,可以靜坐在那裏欣賞這樣的自然風光,他無時無刻不在處理問題,也無時無刻不在產生新的問題。


    就像現在,淩擇宇看著表麵平靜無比的飛雲塔,不知道裏麵正發生著什麽樣的事情,他腦海中產生了新的問題。


    葉老弟現在到飛雲塔高層了嗎,他有沒有遇到什麽麻煩?


    其實淩擇宇有一點沒想明白,既然葉直能找到飛雲塔暗道從上層獨自下來,為何他不再從暗道迴去呢?葉老弟這爬塔遇到的危險,可比他還要多啊!畢竟他沒有直麵那恐怖的神元殺人魔,不知道包大掌櫃有沒有對付他的妙計?


    淩擇宇搖了搖頭,抓起一塊桂花糕,看著吃得很是開心的何婧初笑了笑,如此難得的空閑時光,既沒有危險也不用焦慮,自己還想那些問題做什麽?


    被橘紅色的光映照著佇立的飛雲塔,內部的確沒有表麵上那般平靜。


    而此刻葉直內心想的也是,自己為什麽不從暗道迴去呢?非要從一層往上爬,現在好了,奇怪的事是一件接一件,遇到的人愈發恐怖,讓他沒有任何喘息的空間......


    葉直看著桌子對麵蹲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那家夥滿臉雀斑,個頭也就比自己高一點,正搓著手還舔了下嘴唇,露出一臉賊笑,像看著什麽寶貝般,打量他好一會兒了。


    其實葉直在離開四層後,一路上都暢通無阻,四層的人並沒有很快追上來,而五層六層完全沒有人,非常的安靜,與之前四層激烈的碰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然而葉直剛踏入七層,就發現與之前上來時不同,原本七層地上堆積的機關都不見了,空蕩的圓廳內,隻散落著些桌子椅子之類的雜物。


    中央機關旁的一張木桌後麵,蹲著個酈家機關師打扮的男子,個頭不高神情卻有幾分無聊,他看到葉直先是打了個哈欠,突然盯著葉直的手看了一陣,嘿嘿地賊笑起來,朝葉直招了招手,聲音有些尖銳。


    “小娃兒,過來坐,讓爺爺好好瞧瞧你那雙手!”


    葉直不敢怠慢,他舔了下唇,內心產生了個不好的念頭,但此時也隻能聽話地坐到桌旁。


    那小個男子嘿嘿笑著,眼睛一亮點了點頭:“不錯,不錯,小小年紀就掌握了這般手藝,屬實不錯!比我那些不成器的弟子要強太多,不知尊師大名啊?”


    葉直悄悄咽了口口水,雙手縮到袖中,他可以肯定,眼前這個人就是幽魂閣來的另一位偽神元,那個盜竊屋的屋主!


    就像所謂的臭味相投一樣,葉直同樣在這個人身上感受到了“賊”的氣息,隻不過和自己與師父陳尋空的,有很大的區別。


    這個人,他此刻流露出“賊”的氣息,很是肆無忌憚,非常張狂。他的表情、神態、動作和語言,絲毫沒有掩飾他是賊的意思,這絕不是普通的賊能有的氣質。


    小個男子蹲在凳子上見葉直沒說話,嘿嘿一笑,“爺爺我嚇著你這小娃兒了?不太可能吧,咱這賊之一行,那可以說膽子是最小的,一點風吹草動都怕得不行,但同時又是膽子最大的,真要動了賊心,那什麽熊心豹子膽,算個屁啊!”


    小個男子活動了一下十指,撓了撓鼻尖道:“嘿嘿,知道了,老前輩不開口,你這小賊娃哪敢出聲啊?咱這賊之一行,也講究個屁的尊師重道啊!”


    “爺爺我現在是幽魂閣盜竊屋屋主,支稻,在整個青元國同行裏,應該還算是有點名聲的,嘿嘿……”


    小個男子絲毫不覺羞恥,反而有種以賊為榮的感覺,而葉直聽到他的名字後,內心著實一驚。


    支稻,那可是青元國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十賊之一,可不是有點名聲那麽簡單,晝帝在位這五十多年,支稻就是天底下最知名最厲害的賊王!


    什麽奇珍異寶,什麽金銀古玩,隻要被他看上的東西,就沒有不得手的,支稻的大名在賊之一行裏,那就是當代的盜蹠!就連緊密森嚴的皇宮,他都得手過一件寶物,但從那之後支稻便銷聲匿跡了,有人說他是害怕地躲起來了,也有人說他被大內密閣追殺,死在荒郊野嶺了……


    葉直沒想到這幽魂閣盜竊屋的屋主,竟然就是支稻!而支稻,他還活著,他居然還是個偽神元元修!


    葉直下意識地輕聲念了句,“支稻……”


    “嘿嘿,知道,不知道,支稻知個屁的道!爺爺我要真知道,他娘的賊之元道該怎麽修,也不至於這麽多年還在這屁的神元門口打轉!”


    支稻朝地上啐了一口,換了個蹲姿,兩隻手放在桌子上,歪過頭笑道:“算了,小賊娃兒的姓名來曆不重要,你身上的本事才是最重要的,爺爺先試試你的手活如何!”


    葉直不見支稻有何動作,桌子上便多了塊金牌,他甚至沒有看清支稻手指動了沒有!葉直舔了下唇,麵對這賊之一行的“老前輩”,他是真不敢偷奸耍滑,也不敢亂說什麽話,賊之一行裏最忌諱的,便是賊對上賊。


    偷、摸、盜、竊,賊的手藝說白了無非這四種,再加上些戲法,障眼法和誤導之類的手法,賊的門道就那麽多……


    麵對當今可稱為天下第一的賊王,支稻,葉直渾身都傳來一股無能為力,被束縛的感覺。


    他想不出任何辦法,也沒有任何底氣,能夠在“賊”上與支稻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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