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迴到了縣城的主街,見濟世堂已經開門,便抬腿走了進去。


    “客官,您來了!這次有什麽需要?”


    櫃台裏的青衣夥計見到門口的方運,臉上立刻堆起笑容迎了上來。


    “嗬嗬!我來抓點藥,順便向宮掌櫃請教一點事!”


    方運當即報出了十來種藥材的名字和分量,這些都是配製丹藥用到的一些輔助藥材。


    夥計麻利地把稱好的藥材用草紙包起來,遞到了方運手裏,並帶著他上了樓。


    宮掌櫃仍是在二樓看著醫書,二人一番寒暄後分左右落座。


    很快,夥計端了兩盞香茶上來,放在茶幾上後退了下去。


    “方小友請!這次來本店所為何事?”


    宮掌櫃端起了茶碗,向方運讓了讓茶,笑眯眯地道。


    “是這樣的,前幾日我無意中從朋友處聽到一種名為天靈草的藥材,問遍了身邊之人都不知曉此物,所以特意來向宮老請教!”


    方運端起茶碗喝了一小口,開門見山,直接講明來意。


    “原來是此物!不怪方小友身邊之人沒聽說過。”


    宮掌櫃聞言,臉上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不緊不慢地輕抿了一口茶水,吊足了方運的胃口後,他才鄭重其事的繼續說道:


    “方小友口中的“天靈草”是一種千丈高山上才長有的珍貴藥材,傳說服用後可以得道升仙,所以曾經也被稱做為仙草!”


    方運聽到宮掌櫃的話,心中有些鬱悶,沒想到天靈草這麽珍貴。


    “哈哈!方小友莫急,且聽老夫說完。這些隻不過是傳聞罷了,世上哪會真有令人成仙的藥材呢?”


    “這天靈草雖說名頭極大,但也並非是太過貴重之物,本店在城西的藥田中就種有一些。”


    “老夫正好要去巡視一番,方小友若是感興趣的話,可與我同去觀看一二。”


    宮掌櫃撚著長須,微微思索了一下,笑眯眯地看了眼方運。


    他之所以肯帶方運去藥田,是想與對方打好關係,從他手裏買到更多的藥材。


    在幾日前,他以五千兩的高價,把從方運手上買到的那株百年靈芝賣給了城中富戶。


    “那就麻煩宮老帶我去見識一番,要是價錢合適,我想帶兩株迴去種植。”


    方運見這老頭說話大喘氣,心中忍不住腹誹幾句,表麵上卻仍然一副老實憨厚的樣子。


    宮掌櫃聞言,當下不再廢話,叫來夥計吩咐了幾句。


    片刻後,夥計快步上樓匯報了一聲,宮掌櫃帶著方運一起下樓,走出了濟世堂。


    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已經等在門口,待二人上車,馬夫牽著馬朝城西走去。


    方運從未坐過馬車,心中激動不已,但又不想顯露出沒見過世麵的樣子,隻好強忍住掀開簾子朝外看的衝動,與宮掌櫃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馬車在一處深宅大院麵前停了下來。


    馬夫在門口喊了一聲,從院子裏跑出來一個小廝,攙扶著宮掌櫃下了馬車。


    方運跟著宮掌櫃走進了宅院,頓時看到了院子忙碌的一幕。


    這個宅院極大,占地足有十畝,門口的院子裏擺著二三十個扁竹簍,上麵放著各種顏色不同的藥材。


    一邊的角落裏,十來名夥計正在有條不紊地炮製著藥材,見到宮掌櫃後紛紛行禮,並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方運。


    院子後麵是一塊塊被溝槽劃分出來的方形藥田,排列的整齊有致。


    裏麵種植著許多方運熟悉或陌生的藥材,和一些看起來奇形怪狀的樹木。


    最後是十數間排成一排的房屋,看來是這些夥計的住處。


    “方小友,請跟我來!”


    見方運滿臉震撼的表情,宮掌櫃淡淡一笑,引著他朝其中一塊藥田走去。


    這塊藥田裏種著數十株五六寸高的小草,除了顏色略微發紫外,似乎與普通的雜草並無區別。


    “小友請看,這些就是天靈草,中間的那十幾株已經種植了五十年以上,其他的都在十年到三十年之間。”


    “這天靈草每二、三十年才會開花結籽一次,所以才會如此稀有難得!”


    “……”


    宮掌櫃指著藥田裏的天靈草,不厭其煩地向方運做出詳細介紹。


    “多謝宮老,我還是頭一次見到紫色的草,倒是挺好看!”


    “如果宮老願意出售的話,我想買兩株十年份的“天靈草”和一些種子,迴去試著種植看看。”


    方運微微一笑,把目光從天靈草處收迴,神情自若地說道。


    “濟世堂打開門做生意,本來種植藥材就是用來出售的……這樣吧,老夫做主,送方小友兩株天靈草加上十粒種子!”


    宮掌櫃沉吟片刻,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方運,大方地說道。


    “不過我有個小小的要求,若是方小友以後還有什麽上年份的藥材,老夫希望你能優先賣給濟世堂!”


    不等他說話,宮掌櫃微微一笑,繼續開口說出了贈送天靈草的目的。


    “多謝宮老!正好我手上還有幾株藥材,這次就全部賣給你吧!”


    方運萬萬沒想到能不花銀子白拿到天靈草,頓時覺得眼前的宮掌櫃順眼了許多。


    同時他想到身上的銀子大半已經變成了銀精,於是決定再賣點藥材,換成銀票帶在身上。


    宮掌櫃見他點頭答應,心中大喜,要是對方能夠再賣一兩株百年靈芝這樣的藥材給他,那自己可就賺大了!


    這天靈草不過是宮掌櫃年輕時偶然得到的種子,種在藥田裏這麽多年都沒作用,沒想到今天立了功!


    方運可不知道宮掌櫃的真實想法,否則他肯定願意用一株百年靈芝來換這裏所有的天靈草。


    隨後,宮掌櫃一邊巡視藥田,一邊給方運講解裏麵種植著的藥材,讓他感到受益頗多。


    等到巡視結束,二人坐著馬車迴到了濟世堂。


    方運抱著兩盆天靈草,走出了濟世堂,懷裏多了一疊銀票和一袋天心草的種子。


    他賣了一株百年靈芝和一根百年何首烏給宮掌櫃,對方爽快地給出了五千兩銀子的高價。


    方運哪裏知道,宮掌櫃此時正抱著何首烏樂得合不攏嘴,準備把此物留下自己享用。


    要知道,這人形何首烏可是能延壽的好東西,可遇不可求啊!


    他在鐵匠鋪附近找了一家小客棧,花一二十百文錢要了一間普通客房。


    給天靈草澆了一些水後,方運把瓦盆放到了圓筒中。


    打坐修煉九陽訣功法的口訣時,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


    走出客棧時,已接近了晚飯時分。


    方運先去了一趟鐵匠鋪,想看看大刀的打造進度。


    說明來意後,他被紅臉老者熱情地帶到了後堂。


    兩個渾身肌肉虯結的大漢正光著膀子,相互配合著打鐵。


    一個大漢用鐵鉗夾住燒紅的鐵塊,用小錘敲一下,另外一名大漢則用手上的大錘跟著敲打鐵塊。


    一旁還有個跟他年齡相仿的少年,正在賣力地拉著風箱,將火盆裏的碳燒的通紅。


    方運覺得十分有趣,於是多看了一陣子。


    他發現,小錘負責指揮,大錘負責執行。小錘通過敲擊來指示大錘的打擊位置和力度,小錘一下,大錘重打;小錘兩下,大錘輕打。


    從鐵匠鋪出來時,方運有些意猶未盡,甚至想著若有機會,親自拎著大錘敲打幾下過過癮。


    天色已經黑了大片,街道兩邊的店鋪裏亮起了燈光。


    要說打探消息的地方,首選當然是酒樓,許多人在喝了酒後,話都會變得多起來。


    此刻,燈火通明的聚福酒樓中,人聲鼎沸,笑語喧嘩。


    不斷有陣陣酒菜香味從裏麵飄出來,勾動著外邊大街上行人的肚中饞蟲。


    這時正是晚飯時分,酒樓裏用飯的客人很多,從一樓到三樓的大半桌前,都坐有了人。


    方運剛走進門口,馬上有一位身穿白短褂,肩上搭著毛巾的店小二迎了上來,滿臉堆笑地引著他上了二樓。


    他被帶到一張桌子旁坐了下來,店小二報出幾個菜名,熱情地推薦著酒樓的招牌菜。


    方運哪裏會點菜,於是從懷裏掏出一塊由錢老大孝敬的碎銀,讓小二看著上菜。


    “公子稍等片刻,菜很快就到!”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店小二再迴來時,手中已多了一個托盤。


    他十分麻利地把四個熱氣騰騰的菜肴和碗筷擺放在桌麵上,並從托盤上拿下一個酒壺和酒杯放到了方運麵前,然後就急忙的下樓招唿其他客人去了。


    方運中午在客棧修煉,沒有出來吃飯,此時聞到眼前菜肴散發出的香味,肚子馬上發出了歡唿雀躍之聲。


    他咽下口水,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桌上的菜來。


    這些菜色香味俱全,十分美味可口,不到片刻,四個菜已經被吃的所剩無幾。


    吃了個七、八分飽,方運放慢了吃菜的速度,集中起注意力傾聽著周圍食客的談話。


    這些人的談話大多離不開滿春園和怡紅樓這兩個地方,似乎對那裏充滿了向往。


    他聽懂了一些,在這兩個酒樓裏吃飯喝酒,會有姑娘陪著,所以這些人才會流連忘返。


    方運感到無法理解,在山上,每天都有小黃陪著吃飯,他從來不覺得有多好。


    要是有姑娘要陪著方運吃飯,他肯定不願意,自己都不夠吃,怎麽會讓人一起吃呢?


    這時,店小二引著兩個官差老爺上了二樓,並把他們帶到方運隔壁的空桌旁坐了下來。


    方運偷偷打量了二人幾眼,他們身穿藍黑色衣服,頭上戴著黑色的帽子。


    其中一位三四十歲年紀的壯漢腰挎長刀,闊背熊腰,臉上胡子拉碴,腰上掛著一塊寫著“捕”字的牌子。


    另一位看上去二十歲出頭的青年,則顯得有些瘦弱,腰間插著一根鐵尺。


    方運放下筷子,學著別桌食客的樣子,端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端起酒杯湊到鼻子前,頓時聞到了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


    嗯,不太好聞。


    方運屏住唿吸,輕輕喝了一小口,咽了下去。


    當酒水滑過舌尖時,他感到仿佛有一團熾熱的火焰,順著口腔迅速蔓延至喉嚨。


    嗯,很難喝。


    方運掏出圓筒來,喝了幾口水,這才衝淡喉嚨處火辣的感覺,決定以後不再碰這種難喝又浪費錢的玩意。


    “張叔,曹家最近把撒出去的人手都撤了迴來,難道不打算再追查兇手了嗎?”


    “嘿嘿,你小子的腦袋是不是被驢踢過?曹家主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你覺得他會放過兇手嗎?”


    這時,方運聽到隔壁桌兩個捕快老爺喝酒聊天的聲音。


    他心中一動,全神貫注地偷聽著二人的談話,同時神情自若地拿起筷子,慢慢撥弄起桌上的小半條魚來。


    “來!張叔,我敬你!那曹家主為什麽要這麽做,莫非已經有了兇手的線索?”


    “誰知道呢!我猜他大概是明鬆暗緊,想讓兇手放鬆警惕,從而露出馬腳吧!”


    “我隻知道一點,他絕不會放過殺死自己兒子的兇手,你那天沒在現場,曹少胸骨盡碎,死的真慘呐!”


    “那張叔……”


    “小李,咱們在縣衙裏混,不該關心的事情少去操心,這樣才能活得久!”


    “多謝張叔!我再敬您一杯……”


    接下來,兩個官差老爺就開始談論起滿春園的事情來……


    方運再沒有了聽下去的心思,放下筷子離開聚福酒樓,徑直迴到了客棧裏。


    他繞著桌子慢慢踱步,心中的震驚久久不能平靜。


    沒想到,曹少竟是曹家家主的獨子,自己好像幹掉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方運不明白,曹少這樣的大少爺,怎麽會和李來福這種人混到一起去呢?


    思忖良久後方運決定,一拿到定製的大刀就迴神仙山,短時間內不再來縣城,免得生出禍端來。


    第二天,方運一整天都沒出客棧,隻是待在房間裏修煉九陽訣口訣。


    直到傍晚時,他才來到了孫記鐵鋪。


    “客官!你的刀已經完工,請跟我來!”


    紅臉老者見到財神爺,臉上立刻湧現出燦爛的笑容,帶著他走進了後院。


    兩個大漢仍然在你一錘我一錘地打著鐵,少年也在賣力地拉著風箱。


    “客官,此刀以精鐵為主料,摻雜重鐵等貴重材料鍛造而成,重一百六十五斤。”


    紅臉老者指著眼前架子上的大刀,頗為自傲地笑著道。


    方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大刀,刀柄長約一尺,刃長二尺有餘,最寬處能有五六寸,通體烏黑的刀身顯得十分厚重。拿在手上揮舞了幾下,越用越趁手。


    “客官,你覺得怎麽樣?有什麽需要改動的地方嗎?”


    “不用改了,我很滿意!”


    方運從懷裏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兩張銀票和碎銀遞給了老者,離開鐵匠鋪後,毫不停留地直奔城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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