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定山看著雲招福,聽她一口一個稱唿魏堯的名諱,魏堯也不介意,似乎聽得尋常,便知二人感情甚篤,不計較這些。


    撚須笑道:「說是第一迴 ,卻也非第一迴。不知王爺可還記得七八年前,曾與老朽有過一麵之緣?」


    雲招福一愣:「咦,師父和魏堯見過?怎的沒聽你說起過?」


    魏堯似乎也想起了些往事,微微一笑,對施老先生點頭道:「晚輩記得。當時見過老先生,卻不知老先生的名號,有所失禮,還望恕罪。」


    施定山撚須大笑:「哈哈哈,王爺客氣了,若論失禮,當屬老夫失禮才對,那時雨夜滂沱,雷聲大作,破廟之中不期而遇,誰會想到,那時的黑衣少年,今後會是我弟子的夫婿呢。」


    雲招福從旁邊越聽越好奇,真是沒想到,魏堯和師父曾經還有這麽一段故事。轉身對魏堯輕聲問道:


    「你與我師父見過,怎的從未聽你提起?」


    魏堯但笑不語,舉杯飲茶。


    施老先生亦舉杯對飲,兩人神神秘秘,一切盡在不言中。


    施老先生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正用奇怪目光盯著他們的雲招福,問道:


    「上迴你說帶你新釀的就給我喝,帶來了嗎?」


    雲招福一愣:「哦,帶來了,給那個……」


    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你去拿來,最好用山泉水燙一下,我與你們喝兩杯。」


    雲招福立刻明白,師父這是有話要和魏堯單獨說,雖然很好奇他們之間有什麽關係,但雲招福還是很聽話的起身去了外麵,往禮房去,她帶來的酒應該已經被送到那裏去了。


    雲招福離開之後,魏堯才放下杯子,目光直視施老先生,隻見施老先生將雙手攏入寬袖之中,對魏堯問道:


    「王爺那時的傷,如今可大好了?」


    魏堯理了理袖子,甩在身後,雙手捏拳放在腿上,點頭迴道:「自然是好了。那時情況緊急,魯莽無狀,嚇到老先生了,一直未曾有機會與您賠禮,今日見了才知您竟是內子的師父,還是聞名天下的學者大師,不禁令堯感慨,世間之事實在奇妙。」


    「是啊。世間之事奇妙,瞬息萬變,人如何能料定未來之事。當時王爺遭遇追殺,原已處於劣勢,誰會想到,王爺能生生殺出一條血路,讓那些追殺你的人死得淒慘。」


    施定山活了大半輩子,活閻王也算是見過一迴,滿身鮮血,帶著一群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大肆殺戮,手段狠絕,下手殘忍,而當時那個帶頭的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那少年,如今正眉目含笑坐在自己對麵,神態溫和的看著自己。


    「若他們不死,死的便是我們。」魏堯確實沒有想到多年前在村中破廟裏遇到的一行人,居然就是聞名天下的施定山,並且他還陰差陽錯的娶了他的徒弟做妻子。


    「可當時死的不僅僅都是殺手,還有很多無辜的人,王爺當年就沒有想放過他們嗎?」施定山如今想起那殺人的場麵,依舊不寒而栗。


    魏堯卻是一派從容,說話依舊平靜,輕聲細語:


    「那些殺手穿了村民的衣裳,四周圍堵,有些殺手刀拿在手上,有些殺手刀藏在袖子裏,那種情況如何分辨。我已盡量做到不殺老人和孩子了。否則的話,先生如何還有命過了這麽些年,坐在這裏與我說話呢。」


    施定山笑了起來:「哼哼哼,那老夫豈非還要多謝王爺的不殺之恩了?」


    魏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卑不亢,從容不迫:「先生不必客氣。」


    施定山深吸一口氣,生平講演無數,竟然在這個後生麵前,讓他體驗了一把詞窮是什麽感覺。連喝茶都覺得開始氣不順了。


    反觀魏堯倒是如老僧入定般,沉穩的仿佛他們剛才所談都是一些十分輕鬆的往事。


    雲招福端著兩壺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魏堯和師父對坐兩無語,上前放下酒,笑問道:「師父,您就沒什麽指點指點魏堯的嗎?他這個人性子悶,不愛多言。」


    施定山莞爾一笑,接過了雲招福遞來的一杯酒,等雲招福倒了第二杯,以為她要送到魏堯手裏的,沒想到她隻是拿在手裏,施定山問:「不給王爺倒一杯?」


    雲招福看了一眼淺笑的魏堯,果斷搖了搖頭,說道:「不怕師父笑話,他酒量奇差,一杯就倒,可不敢給他喝。」


    魏堯也從善如流,舉起茶杯遙敬:「晚輩以茶代酒,心意也是一樣的。」


    施定山見他如此,便斂下眉,沒有說什麽,飲下了一杯酒水,看著福丫頭幸福又安康的樣子,施定山也說不出其他來,放平了心態,與雲招福討論了一番她新釀的酒水,申時,他有客上門,雲招福和魏堯才主動提出告辭。


    施定山與客人打了個招唿,親自將兩人送到門邊,雲招福還在一旁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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