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金烏尚未升起,天色微微泛青,公子府客房內,淡淡的檀木香氣充斥房間,微光透過鏤空雕花窗桕照射進來,兩丈餘寬的沉香木床邊,懸著錦繡絲綢羅帳,其上用金絲銀線繡滿了百花神獸,清風帶動窗外銅鈴,羅帳曳起,一時間如墜雲海仙境。


    軟蠶冰絲鋪墊的床榻上,一個少年姿勢極其不雅的躺在上麵,頭枕青玉,身蓋錦被,沉醉在夢境之中。


    嗒嗒嗒~


    敲門聲接連響起,少年極其不耐,嘟囔著轉身抱緊懷中溫滑如玉的錦被,無意識擦掉嘴角口水,續上劇情,接著夢起。


    雕花木門外,接連敲門無人迴應,被引至此處的熊徹揮手示意仆人退去,推開房門走入,一番掃視之後,向著床邊走去,“李兄,該起床了。”


    躺在床上猶如迴到家中的李華蘊,抱著被子不停翻身,口齒不清嘟囔道:“啊呀,讓我再睡會兒,就一會兒,馬上就起,三分鍾,三……唿~唿~”


    掀開羅帳,看著賴床的李兄,熊徹撓了撓頭,嘴角微微勾起,疾步走到庭院內拔了片草葉,放在賴床少年臉上不斷刺撓。


    啪~


    在睡夢中感覺自己被巨大蚊蟲不停叮咬,下意識一巴掌唿在臉上,劇烈疼痛襲來,李華蘊猛然起身,雙眼朦朧的掃視四周。


    待緩過神來,看清旁邊這個身穿錦羅綢緞,笑意盈盈的少年後,雙手揉搓著臉龐準備起床,剛欲掀開被子,發現自己身上一絲不掛,神智徹底清醒,僵硬的轉頭朝著少年看去,“徹,徹老弟,昨天我怎麽到這裏躺下的。”


    熊徹拍了拍李華蘊肩膀,轉身朝外走去,“吾昨晚也醉倒了,應該是小翠小蘿伺候咱們迴房間的。”


    風兒透過窗桕吹鑽進房屋,正裸著身體尋找衣物的李華蘊,感到有些微涼,打了個哆嗦,雙手僵在半空,莫名有些悲戚。


    朱雀大道,李華蘊婉拒了寶馬雕車,與熊徹步行向著內城走去,富麗堂皇的街道上,士大夫們三三兩兩乘車趕來,偶有掀開帷裳透過車窗通風透氣之人,紛紛停車下轎,小跑著跟在二人身後,不大會兒,便聚集了二十餘人浩浩蕩蕩向著內城朱雀門趕去。


    從其他幾處趕來的“官員”們,望著遠處如此奇景,坐在馬車裏嘖嘖稱奇,而老太師、荊湘、巫司命、敖印、鬥伯比五人早已站在台階下準備迎接,一些機智精明之人也開始偷偷跳下馬車,分別站在自家“領導”身後。


    隨著一眾步行之人愈來愈近,朱雀門下瞬間騷動不斷,無數“官員”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心驚肉跳的望著領頭少年,猜測著新國君如此行為之用意,身體不斷後退,企圖藏在別人身後,祈禱著熊徹剛剛沒有注意到自己。


    片刻之後,熊徹看著有車不坐,整整齊齊站在台階下恭敬等候,跟隨各自領導迎接自己的眾人,心中稍稍有些疑惑,略加思索後,嘴角泛起笑容,也不解釋便拉著李華蘊走上台階。


    由於還未到達規定時間,守衛們並未開門放行,何況前國君被刺殺之事的影響還未徹底消去,官員們也隻能站在門外等候,不敢有任何怨言。


    隨著熊徹踏階而上,高大厚重的城門在嗡嗡聲中緩緩打開,一條六七丈高,進深數十丈的幽深通道映入眼簾。


    昨日從遠處看此地並未有多大感覺,以為與外城城牆相差無幾,也就上方門樓更加大氣一些罷了。而李華蘊此刻站在十數丈高巨石砌築的城牆下,首次感覺自身宛如螻蟻般渺小,再次被這個世界給震撼到。


    在熊徹提醒下,跨過城門,走進通道,腳下青磚鋪築,兩側巨石層疊,向上看去,那無數巨石懸於頭頂,若不是前世接觸過建築學,此刻必然如那杞人一般擔憂“天”會塌下來。


    走過漫長通道,空曠廣場後方一座莊嚴肅穆的宮殿坐落在高台之上,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四角挑簷高高,沒有翹起……李華蘊看著眼前建築,心中不由得開始吐槽:“那是瓦當?滴水?筒瓦,脊瓦……木雕、泥塑、彩繪?一三五,五層,完了,老本行給廢了。不對,還能改進,還有機會,好像沒看到椽子,沒有挑簷,鬥也比較原始,雖然對古建築了解不多,再看看,說不定還有機會……”


    熊徹迴頭看著研究房頂的李華蘊,開口喊道:“李兄,看什麽呢?先進來談事兒,等會兒再看。”


    宮殿內,李華蘊看著身後密密麻麻近百人,下意識站在熊徹身後,而台下眾人看著國君身後這個陌生少年也是議論紛紛。


    拉著李華蘊坐在自己身旁,示意台下眾人紛紛落座,隨後開口說道:“近期因瘟疫之事,議政過於頻繁,諸位事務都耽擱了許多,咱們就在今日做個決定,諸位都說說,有何建議。”


    看著許久都不曾做下決定的熊徹今天突然如此言語,台下眾人一時間陷入寂靜之中,僅刹那間,眾人陸續反應了過來,看向於國君身旁同案而坐的少年,猜測其有何魔力解決此事。


    昨日與祁姑娘溝通之後,鬥伯比正要開口打破沉寂,大殿另一邊身穿盔甲英武非凡的老人率先起身,“稟國君,驅散瘟疫,治療疾病乃祭司之責,不能因為他們無力解決就寒了將士們的心,吾代表楚國將士不同意軟葬、焚燒、集中埋葬,而且,距守城大戰已過半月有餘,至今城內棺槨依舊匱乏,負責相關事項的主事楚旻、楚陸應受處罰。”


    因瘟疫之事,整日奔波於丹陽各處,疲憊不堪卻又無甚功效,已經怨念衝天的祭司們本就與將士衝突不斷,又受製於荊湘壓迫而無可奈何。隨著巫司命到來,有了後台的祭司們在朝堂之上跟將領們大吵一架,關係迅速惡化,加上雙方“領導”本就看對方不順眼,直至昨日差點在這華屋之中上演一場全武行,雙方自此徹底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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