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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唿……唿……”


    “畜生東西……你再敢過來!再敢過來……”


    茂密的叢林裏,捕獵的獵人,遭遇了頭身上有傷而異常解餓的猛獸。


    試著往旁邊退了一陣,發現這頭饑餓的猛獸依舊跟著他。


    他往後退一步,那頭猛獸就虎視眈眈,跟著往前靠近一步,坐著撲食前的動作,


    獵人握緊了手裏的武器,喘著粗氣,眼睛有些發紅,麵目猙獰起來,衝著這頭猛獸就張開手怒吼著,想要將猛獸嚇退。


    “給我滾!滾!”


    “吼……”


    猛獸抓了抓地上的泥土,低吼了聲,的確頓了下動作,


    但大概是太饑餓了,它還是往前伸出了爪子,往後壓著身子。


    獵人見狀,心裏發沉。


    這該死的畜生將他當成獵物了,這麽近,在這茂密的叢林裏,他怎麽也跑不過這頭畜生。


    “……你想幹什麽!”


    “畜生東西……你來啊!來啊!”


    獵人發了狠,眼睛通紅,有些瘋狂朝著那猛獸張開著手,往前動了幾下。


    那做著樸實前動作的猛獸身軀隨著獵人的動作往後縮了縮,但最後,還是朝著獵人撲了過去。


    “瑪德……畜生,想吃我是吧……那就看看我們誰活誰死……”


    猛獸遵循著捕獵的本能,朝著獵人的脖子咬了過來。


    獵人眼睛通紅,麵目猙獰著,朝著猛獸揮下了刀。


    “嗬嗬……”


    “吼……”


    最後,猛獸還是咬住了獵人,


    獵人瘋狂中,也砍中了猛獸數刀。


    被咬中身軀的獵人,嘴裏發出些含糊的聲音,紅著的眼睛死死盯著那頭猛獸,


    猛獸渾身見血,滴落的血也和獵人淌落的血混在了地上,


    發出了痛苦的吼聲。


    獵人死了,


    饑餓的猛獸捕獵成功。


    隻是渾身也傷上加傷,遍是傷口。


    享受了自己捕獵的成果後。


    猛獸拖著還滴著血的身軀,往前離開。


    再搖搖晃晃幾步過後,也倒在了距離獵人不遠處。


    睜著眼睛,喘著粗氣,漸漸地猛獸不同。


    最後,有飛鳥落下,啄食著猛獸的血肉,也不見猛獸再有動靜。


    ……


    “……救命……嗚……救命……”


    正中午的時候,太陽正大。


    村子裏,有人家正吃著午飯,有人家還冒著炊煙,有人家已經在午睡。


    村道田野裏都看不到什麽身影。


    而這時候,


    一個半大的小孩,跌落在村子外的河裏。


    原本小孩隻是拿著個小水瓢,蹲在河邊階梯上,要盛起來些水去玩。


    哪知道蹲下身,彎下腰,低下頭,往著河麵上伸出水瓢的時候,一個不慎,重心不穩,就悶頭朝著河水裏栽倒了下去。


    腦袋灌到水裏,整個身子摔到水裏,不會遊泳的小孩,第一時間是發蒙。


    順著慣性在水裏打了個轉之後,才下意識開始掙紮。


    昨夜下了雨,河水比往常深一些,裹著一些上遊的雜草,湍急地不停衝向下遊。


    水對大人來說,還勉強踩得到地,露出了個頭。


    對於這小孩來說,卻怎麽也沒辦法在水裏站住。


    小孩拚命掙紮,眼睛在慌亂中緊閉著,


    腿腳在水裏亂撲,大多數時候都是下意識蜷著,偶爾腳尖能勉強觸碰到長滿青苔的河底。


    “嗚嗚……”


    大多數溺水者都是沒聲音發出的,小孩嗆著水,發出幾聲喊叫過後,就沒了聲音。


    隻剩下手腳胡亂抓著,在水裏掙紮著,


    隻是他怎樣慌亂掙紮,都沒辦法將頭從水裏探出。


    相反,越是掙紮地厲害,反而水麵越快的淹過了他的頭頂。


    他撲騰地腿腳,也因為下意識蜷縮著,很難再碰到河底。


    對於此刻的小孩來說,河水仿佛很深很深。


    “撲……撲……嘩……”


    沒有人發現這裏有人溺水,村子外的道路上都是空蕩蕩沒有人影路過。


    他家離這裏不遠,但就連他母親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從屋裏跑了出來。


    河麵上,隻剩下一點水被濺起來的動靜。


    小孩在水裏拚命胡亂掙紮時,濺起的水,就像是鮮血,沾滿到原本河裏河水還觸及不到的河道壁上。


    “嘩……”


    最後的時候,小孩已經模糊了意識。


    隻剩下一些恐懼的情緒在心底揮之不去。


    在最後一刻,小孩隱約聽到了他娘親的聲音,


    “這死孩子,跑哪去了……”


    他娘親的聲音由近到遠,又聽到有急匆匆的腳步聲靠近。


    隻是,這會兒的小孩已經沒力氣掙紮,隻是隨著水不斷下沉下沉。


    最後一刻的時候,小孩在恐懼中,最後睜開了眼睛。


    ……


    在那街道半大少年死亡一幕的曆史映射過後。


    徐楓和阿孟在看到了曆史映射中,一個或老或小,或男或女者死前的景象。


    這些人大多枉死,死前帶著濃烈的執念,怨氣和恐懼。


    或是被猛獸所殺,或是被河水生生溺死。


    每次過後,這周遭世間都能感覺到似乎有一些微妙的變化。


    情孽不是哪一次生死之間的執念誕生的,而是數不盡生死,漫長歲月中不斷積蓄而成。


    每一個這樣的死者,死前死後的執念怨氣都不斷滋生著他,直到這個情孽終於誕生。


    ……


    “……墮掉吧,生個女娃有啥用,都是賠錢貨,要那麽多賠錢貨幹什麽。”


    “孩他爹,要不留下吧,畢竟也是條命啊……”


    “留下?老子哪有麽多糧食去養那麽多賠錢貨……”


    徐楓和阿孟再出現在一處曆史映射。


    是一處鄉村的一戶人家。


    人家房屋破舊,屋裏此刻說話的男人跟女人身上穿著的衣服也破舊。


    但屋外的院子裏,卻跑著三個或大或小的小孩,小孩身上衣服都穿不齊,隻是大些勉強拿著塊破布遮著羞,最小的就在光著屁股滿院子跑。


    徐楓和阿孟,這次還是化作兩隻麻雀,就落在旁邊的屋簷上。


    “那兒……”


    女人聽著男人的話,說不出話來,摸了摸肚子,猶猶豫豫。


    “……趕緊明天就去打掉。馬上就要栽秧了,後麵哪有什麽功夫。”


    “我知道了……”


    “磨磨唧唧……做個什麽樣子。之前又不是沒打過……先前個說是女娃你自己就提要打了,這次說什麽也是命……”


    “不是咱家已經有男娃了嗎……”


    “少給我廢話……明天就去打了……”


    男人說了句話,就站起了身。


    女人再摸了摸肚子,對著肚子說道,


    “娃啊……咱們家和你沒有這個緣分。正好你是個女娃,生來也是受罪,你就投生去別家吧……”


    屋簷下。


    徐楓和阿孟望著那對夫婦。


    看了眼那婦人已經微微隆起的肚子,那肚子裏是一個剛孕育的懵懂生命。


    懵懂的生命還不知道自己的命運,還安穩待在她母親肚子裏。


    頓了下,徐楓再轉過頭瞥了眼那以及站起身的男人,


    已經站起身的男人左望右望,看到了徐楓和阿孟化身的麻雀,


    看著兩隻麻雀落在房梁邊不動,轉過身就朝著院子裏正跑著的孩子喊了聲,


    “老大,給我把網兜拿過來……看今天能不能改善口夥食……”


    “哦……”


    喊了聲過後,最大那孩子去拿網兜了。


    那男人則是迴過頭,看著兩隻麻雀還在,一邊接過網兜,一邊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


    不過,


    這男人自然是沒能網到徐楓和阿孟化身的麻雀。


    “哎呦……哎呦……”


    隻是抬起他那網兜,男人就腳下一滑,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網兜反過來套在了他自己頭上。


    徐楓轉過頭來,望了眼阿孟,笑了笑。


    然後兩隻化身的麻雀,就從容地飛走了。


    ……


    “啊……”


    依舊是這對夫婦。


    但時間似乎已經換了一日。


    鄉下診所的屋子裏,女人淒慘地叫著,


    鄉下的穩婆,拿著鐵鉤夾子給墮著胎。


    女人發出痛苦淒厲的喊叫,滿頭大汗躺在床上,手不斷捏緊著床單,


    身子不自覺要扭曲蜷縮,卻又不敢動,隻是身體不停顫抖著。


    穩婆拿著光亮的鐵鉤,伸進女人身體裏勾著胎兒,不慌不忙,隻是累得不時用肩上衣服蹭一下額頭上的汗。


    旁邊還站著鄉下診所剛分配來的醫生,受過一些醫療教育的他,實在是不放心穩婆這樣粗暴的給人墮胎。


    “……這樣沒事兒,張婆婆……”


    “沒事兒,你就放心吧,大醫生。別得不敢說,這墮胎的事兒老婆子熟悉著呢。”


    “哪個月不墮個十個八個的。”


    穩婆笑嗬嗬著抬起頭,蹭了把額頭的汗水過後,對著年輕醫生說道。


    “她要是再早些過來,我一包藥給她下去,自己就流了,我再給做做收尾的工作就行。”


    “現在可不行咧,那肚子裏的孩子都大了,你趴上去聽,說不準就還能聽到娃娃的心跳聲咧,這樣,就隻能老婆子親自動手了。”


    穩婆如數家珍地說著,手腳麻利地再用著鐵鉤夾子,坐著最後的清理。


    “今天手糙了一點,娃都沒完整出來……你像之前,大多我都是給完整弄出來的……不過也好。”


    “有些月份大了,你完完整整給弄出來了,娃還哭呢……你說是該咋搞,那樣對娃對爹娘的都不好……現在這樣就不錯。”


    “真沒事兒嗎?張婆婆……”


    年輕醫生看著床上那滿是血,有些擔憂,又有些懊惱。


    懊惱之前不該信了這兩口子的話,將孩子的性別提前告訴這家人,說不準就沒這樣的事情。


    不過,看這兩口子這樣,這孩子活下來,又真得能好嗎?


    年輕醫生越想越懊惱,也就更加擔憂。


    “哎……你個醫生,在這兒緊著問什麽呢……要是你不放心,你自己個兒來……”


    說著穩婆,就要將手裏滿是血的鐵鉤夾子扔下。


    “別……張婆婆……張婆婆……你來吧,你來吧。”


    醫生慌忙再說道。


    “……嘿,我就說,你們這些個年輕醫生啊……這也怕那也怕的……”


    見著年輕醫生慌張的模樣,穩婆有些得意地,一邊搖頭,一邊拿起了鐵鉤。


    “張婆婆……你先別和我說話了,你先做著這事兒吧……”


    “行行行……這麽個活計,還用老婆子怎麽上心……就這點事兒,老婆子閉著眼睛都能給我弄了……”


    穩婆嘴裏還碎碎念叨著,給女人做著清理。


    女人在過程中,就一直慘叫著。


    男人心疼錢,不願意給女人用麻藥。


    年輕醫生懊惱之前自己的行為,想自己掏錢給女人用麻藥。


    但卻被女人跟男人同時拒絕了。


    男人大概是覺得年輕醫生這行為害了他的麵子,有些麵紅耳赤地對著年輕醫生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


    女人也跟著男人擺手。


    最後穩婆來了,也告訴醫生,說用不著,她手腳麻利。


    隻能讓年輕醫生不停歎氣。


    “啊……”


    女人慘叫聲逐漸衰弱,


    不知道是疼得神經麻木了,還是累得叫不出來了。


    或者是因為穩婆的動作逐漸收尾了。


    不過女人的身體卻還在不自覺顫抖著,大概是沒力氣控製了,抖得別剛才厲害。


    “別動……再動一會兒牽連到兒,那血就不是現在這樣流了……”


    穩婆罵了一聲。


    ……


    這房間的牆邊,兩隻飛蛾靜靜落著。


    就是這次徐楓和阿孟的化身。


    徐楓朝著那墮胎的女人,給女人墮胎的穩婆,以及旁邊守著的年輕醫生各看了一眼,


    然後就再轉過了目光,看向了旁邊。


    還未降生就被迫夭折的嬰兒魂魄,此刻已經飄蕩在旁邊,


    周身纏繞著怨氣,臉上還帶著懵懂而揮之不去的恐懼。


    大概是有些不甘心的,嬰兒魂魄在圍繞著他娘親環繞了好幾圈,


    最後還是隻能離開了。


    不過,


    相比於之前看到的枉死者景象。


    這一幕景象中,還多出來一道隻有徐楓和阿孟能看到的身影。


    那是已經快孕育完成的情孽,


    如此多,如此久的執念怨氣積蓄,終於從這生死執念中孕育出了這樣個情孽。


    此刻的情孽,周身纏繞著濃烈的怨氣和說不清執念,


    他的身影還有些虛幻,身形在怨氣執念的孕育中,還在不停地變換。


    或是被土匪殺了的掌櫃,或是在腹中就夭折的嬰兒。


    或是溺水的孩童,或是上吊的女人。


    這情孽的身形不斷變幻著,不見完全成型。


    最後,


    那這次枉死夭折的嬰兒魂魄離開過後。


    情孽的身形變幻終於是止住了。


    他最後,身形是化作了一個嬰兒的模樣。


    有些像這次夭折的嬰兒,也有些像此前數百年夭折的嬰兒,


    這個和生死有關的情孽,就選擇了個這樣個生死相關的模樣化身而出。


    身影成形過後,情孽身形還有略有些虛弱,三魂七魄皆無,就像是滿是執念怨氣的倒影。


    情孽就浮在那女人的床邊,兩隻無神的眼睛就一直直視著那女人。


    徐楓看了眼那成形的情孽。


    準確說,


    這也隻是情孽的化身。


    情孽本身所在,就是那些數百年積蓄下來的執念和怨氣。


    此刻情孽成形,也不僅僅是因為此刻身前這夭折的胎兒,


    可能同時還有著其他無數類似的事情發生,完成那怨氣和執念的積蓄。


    在情孽化身身上多停頓了下目光。


    然後再看了眼那床上躺著的女人和旁邊的穩婆,年輕醫生。


    至於那女人的丈夫,並沒有出現在這兒附近。


    “行了……後麵好好休養就行了……對了,這個你要不要……”


    “……不……不要了……”


    穩婆擦了把汗水,放下了手裏的工具,然後托起了旁邊還綴著些爛肉的胎盤,詢問女人。


    女人虛脫了似的,渾身都被汗水浸濕,臉色慘白,還打著哆嗦,癱在床上,


    聽著穩婆的話,睜開些眼睛,望了眼,看著那血肉模糊的東西,眼裏再流露出些恐懼,顫抖著更厲害,慌忙著搖頭。


    “那行,那老婆子就收走了……這可是好東西咧……”


    穩婆看著女人模樣,笑嗬嗬著說著,伸手拉了過個塑料袋子,將胎盤給裝了進去,


    “那這些爛肉也不要了吧……不要我就也一並帶走了……”


    “不要……不要了……”


    “誒,你們這些當娘親的哦……最後還是得我去把這可憐造孽的娃娃埋了……”


    穩婆拿起個塑料袋子,再收拾了,就轉身準備離開了。


    那女人閉上了眼睛,不答話了。


    臨著出門前,


    穩婆望了望旁邊終於鬆了口氣的年輕醫生,伸手將他拉了過去,


    “……聽著你說你先前還想要給這人用麻藥……”


    “對……”


    “可不能用,你個傻娃娃……像這樣的人,你就是得讓她知道疼了,她才能知道教訓。”


    “……可是她知道了教訓了,她丈夫……”


    年輕醫生轉過頭望了眼診所門外,女人丈夫說是有鎮上的活要著急去幹,來都沒來。


    “……嘿,你個傻娃娃……還有啊,你這會兒給她用了,下迴小心再賴上你,我給你講……”


    “……”


    年輕醫生沒再說話,穩婆笑著搖頭,提著東西走了。


    ……


    徐楓和阿孟化身的飛蛾,看著這一幕,再看了眼那已經成形的情孽,


    再離開了這兒。


    又是處曆史映射的景象,隻是這次,情孽徹底降生了。


    “……奶奶。你把那個皮球給我一下……”


    一個農家院子裏。


    前幾年才翻新過的房屋,看起來有些嶄新整潔。


    一個老太太坐在屋簷邊,剝著苞米,笑嗬嗬著看著院子裏玩鬧著的孫女,和騎著摩托,剛從外邊迴來的兒子。


    “好嘞……給……”


    老太太麵容和藹,笑嗬嗬著伸過手,將旁邊院子裏的皮球撿起來,朝著孫女一拋,扔了過去。


    “媽,你別這麽慣著她……”


    “要撿皮球自己撿知道嗎……不要麻煩奶奶。”


    “我知道了……”


    “誒,你別說孩子。”


    “媽,你這老是慣著她也不行啊……媽,晚上家裏吃什麽啊?”


    “晚上你兄弟迴來,準備做點菜,到時候一起吃……”


    “那感情好……”


    很溫馨的一幕,不過,院子旁邊還多了道身影,一直在老太太身側,直直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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