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農村人來說,長時間的幹體力活,是極其消耗體力的,必須要有足夠的食物補充才行。


    也就是說,活幹的越多,消耗的糧食越多。


    一年到頭辛辛苦苦種出來的那點兒糧食,隻能勉強果腹。集體勞動幹重體力活,不多吃東西的話,就會餓肚子,少吃的話,又會沒力氣。


    現在有一些年輕的學生,十五六歲,十七八歲,正是精力最旺盛的年紀。而且還都是城裏的娃娃,基本上沒怎麽幹過農活,充滿了新奇感。


    這一百多個學生們。在公社幹部的分配下,以及學校老師的分組帶領下,被分配到各個地方幹活。


    個子高身體壯的男生被分配到河溝裏一起挖土。


    稍微弱一些的女生被分配到婦女那裏,一起去幫忙推車,把挖上來的土運到其他地方填埋。


    在這種新奇感下,每一個人都幹勁十足。


    尤其是一開始那個高高壯壯最愛表現的男學生,看到他喜歡的那個漂亮女生就在他們附近。


    於是就抓起一把鐵鍬,在那拚了命的幹活挖土,都快把鐵鍬掄出殘影了。別看速度快,實際上壓根就沒有挖多少,一鐵鍬下去,隻鏟出薄薄的一層土。


    讓旁邊的李窯村村民見了,忍不住想笑。


    尤其是李長紅,忍不住偷笑道:“這家夥比李滿金那個二流子裝模作樣幹活的時候還要正經。”


    結果這話讓那個愛表現的男學生聽到,頓時間就不樂意了,氣得他把手裏的鐵鍬往地上一插。


    怒氣衝衝地瞪著李長紅,道:


    “你說什麽呢?誰裝模作樣了?難道說我這不是在幹活嗎?”他指著挖到筐裏的那薄薄的一層土。


    李善民拉一下小兒子,示意他不要惹事起衝突。


    年輕氣盛,不年輕怎麽可能會氣盛?


    李長紅不顧父親的勸阻,笑嗬嗬的伸手指著堂哥李長歌的方向,下巴衝那邊點了一下,道:


    “諾,看見那邊那個幹活的人沒有?”


    “看人家一鐵鍬下去,挖出來的厚厚一大塊土。再看看你,一鐵鍬下去,就鏟了薄薄一層皮。”


    “人家那推進0幹的快,而且還幹的好!”


    “不會幹活沒關係,可以慢慢學。”


    “在這兒打腫臉充胖子?你沒看見都在笑你嗎?”


    聽到李長紅的這番話,原本那個幹得起勁,想要表現的高大男學生,轉身環顧四周。發現周圍那些看著他們的村民,臉上確實是或多或少的帶著笑容。


    剛才他還以為是欣慰和欣賞的笑容。


    現在看來,明顯是在看笑話,嘲笑他什麽都不懂。


    那個高大男學生瞬間漲紅臉,憋著一股不服氣的勁兒,梗著脖子,衝著李長紅硬氣道:


    “他能做到,我也能做到,這有什麽難的!”


    這個年紀的男生就是這樣,初生牛犢不怕虎,看誰都是不服氣,你說我不如你,就一定要比一比。


    他一把拿起鐵鍬,快步走到李長歌附近。


    心裏憋著一股勁兒,扭頭瞅一眼旁邊正快速往竹筐裏挖土的李長歌,隨後收迴目光,二話不說,埋頭就幹。


    照著李長歌的動作,有樣學樣,把鐵鍬往土裏一插,上腳用力一踩,將鐵鍬踩進土壤深層。


    再用力去撬,費了好大的勁,卻沒有撬動土。


    這讓那個高大男學生很是詫異。


    覺得這不可能,於是又咬牙切齒,加大力氣。


    河道裏的濕潤泥土,包含大量水分。這些水分讓泥土之間產生了巨大的吸引,需要耗費更大的力氣才能挖動,挖掘的時候又重又累人。


    不然的話,也不會幹的那麽累。


    “哎咦——”


    高檔男學生一邊撬,一邊用力發出聲音。


    都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


    終於撬動厚厚一大塊泥土。


    見到這一幕,那高大男學生麵色一喜。


    想要把那厚厚一大塊泥土鏟進竹筐裏。


    結果握著鐵鍬棒的他,剛一用力,卻發現鏟是能鏟起來,但是高度不夠,以他的力氣,根本不能把泥土裝進有半米高的竹筐裏。


    他還不服氣,一連嚐試幾次,都沒能成功。


    結果手上一個沒拿穩,鐵鍬瞬間重心不穩,往旁邊一歪,鐵鍬上的泥土嘩啦一聲,摔在地上。


    泥土砸在水坑裏的泥水之中,四處飛濺。


    泥點子打了那高大男學生一身,甚至都濺到了他臉上。那一瞬間,他緊閉雙眼,生怕落到眼睛裏。


    不遠處,見到這一幕的李長紅,撲哧一聲笑了。


    周圍一起幹活的學生,也忍不住笑出聲。


    “曲紅飛還吹噓自己在農村裏幹過農活,瞅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幹過活啊!連個土都挖不好!”


    “他哪是幹不好,分明是逞能,非要跟人較勁。”


    “你看那位幹活的農民同誌,人家挖土的時候,手放在哪裏,力氣又使在哪裏?都是有技巧的!”


    “不得不說,那位農民同誌幹活是真的利索。”


    “確實,我要是有他這樣的力氣就好了。”


    “你要是真有他這種力氣,以後進鋼鐵廠,肯定年年能評個先進職工,勞動模範什麽的。”


    這些男學生們全都盯著幹脆利索幹活的李長歌,每一個人臉上都流露出羨慕和欽佩的色彩。


    在同學們麵前出了糗的那個叫做曲紅飛的高大男學生,聽到周圍同學們的誇獎聲,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腦子一熱,說話也不過大腦,嘲諷道:


    “有這麽大的力氣又怎麽了?有什麽用嗎?”


    “還不是一輩子要在農村裏當農民!”


    “知識才能改變命運,我體力不如他,但我的知識肯定比他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多。”


    他的話音剛落,李長歌手中的動作突然停頓。


    手裏的鐵鍬插進泥土裏。


    隨後冷冷瞪一眼這個叫曲紅飛的學生,向前一步大手一揮,一把拽著他的棉襖衣領,在他驚恐的表情中,一隻手將他整個人給提了起來。


    再去麵向那些被嚇到的其他學生,道:“去把你們的老師叫過來,我要讓他當著你們老師的麵,把他剛剛說的那番話,再重複一遍!”


    曲紅飛的話往小的說,沒什麽影響。


    可一旦往大了說,那就在挑動工農學對立。


    那就是思想立場出現了問題。


    聽到這話曲紅飛臉色一變,被嚇得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連忙語無倫次地開口道歉:“對對對……對不起,是我錯了!我我……我不該口無遮攔,滿口噴糞的。求求……求你原諒我吧!”


    聽到他服軟道歉,李長歌把手一鬆,這個曲紅飛嚇得兩腿一軟,一個沒站穩,撲通一聲,摔坐在地上,棉襖棉褲上還沾了不少的水。


    他的同學見到這一幕,趕緊一路小跑過去,把他攙扶起來,盡可能的離李長歌遠一些。


    因為他們剛剛聽附近的村民小聲說了。


    李長歌小時候幻想他們打傷我腦子,最恨別人說他腦子不好,村裏許多人都被他揍過。


    這可是一個單手就能把一個一米七五高的大小夥子,像拎小雞一樣拎起來的人。而且似乎腦子還不好使,一旦惹到他,他可真會動手打人。


    不管是誰沾上了,那隻有自認倒黴一條路。


    沒有了別人打擾,李長歌繼續開始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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