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蘇醉是直接向鎮裏的某個大戶人家高價租了一座小宅院。


    衡珩從迴來至今一直沒有說話,交換完彼此情報就各自迴房。


    雲舒跟餘妙機睡在南廂,衡珩和屠蘇醉在西廂。


    迴去的路中餘妙機怕自己說話太重,打擊到衡珩的自尊心,便讓雲舒去安慰一下對方。


    “剛才真要是在修士麵前露出破綻,對我們之後的探查都不好做。舒兒你去試探一下他的口風,倘若他還在置氣,那便是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裏。第一次接任務出行的修士都是這樣,唉,仗著自己心高氣傲,說不得重話。”餘妙機露出無奈,讓雲舒去看看情況。


    兩對人的住所距離不遠,直走拐個彎不約一會兒雲舒就來到男方的廂房。


    雲舒抬起手準備敲門,旁邊突然傳出砰地一聲,窗口處連人帶窗一起飛出廂房外麵——


    待看清躺在長廊的是誰,雲舒陷入了震驚又沉默之中。


    “嘶!很痛的啊廢物!我跟你說好話,你直接抬腿是吧,你個不懂教養……”


    屠蘇醉氣得胸口疼痛,從廢渣中爬起來破口大罵。可餘光看見門口還站著一個人影,剛站直的身體立馬斜倒地麵,連連咳出幾聲,抬頭擠出蒼白無辜的神態,手撫胸口微顰,似畫中病弱西施柔美脆弱。


    廂房裏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隨著房門被裏麵狠狠打開,衡珩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天殺的屠蘇醉!老子讓你裝,你今天敢裝我就敢讓你明天真成跟爺一樣的廢……”


    又是兩兩相望,這一次雲舒也被衡珩的反差感到震驚和沉默。


    原來男修之間都是這麽……活潑的嗎?


    “……”


    “……”


    衡珩看了看門口的雲舒,又看向長廊顰眉撫心的屠蘇醉,竟直接癱坐在雲舒腳邊,咬著唇浮出蒼白委屈,指著自己的小腿:


    “天殺的啊!屠蘇師兄撞上我的腿不僅不道歉,還辱罵我是廢物……公理何在,師姐幫我報官抓他!”


    雲舒大驚,趕緊後退幾步。


    衡珩沒了支撐就像失去骨頭一樣倒在門前,勉強撐起半邊身子,用衣袖掩著下半張臉,小鹿般的眼睛帶著無措和藏不住的惡意仰視雲舒。


    看著一個比一個嬌弱的男修,雲舒再次刷新了對於男修之間的認知。


    原來男修之間竟然……還能這麽善變。


    屠蘇醉見樣,伸出顫抖的指尖指著模仿自己的衡珩,破了大防:


    “你個惡人先告狀的綠茶——”


    衡珩垂眸,聲線溢出了一聲嚶,拿出前世文籍中黛玉葬花時的淒涼吟詩場麵: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雲舒開始起了全身的雞皮疙瘩。


    衡珩不太記得中間詩句,唯獨後麵幾段記憶猶新,暗戳戳地撇開對雲舒的仰視,似句句啼血對雲舒的訴控:


    “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


    雲舒變迴原身,蹲下快速捂住受驚的衡珩。


    聲音中夾著尚且放鬆的女性低吟歎息,似無奈又不知哪裏好笑,“別發瘋。”


    這哪裏就是發瘋了?


    頂多隻是在犯賤!


    誰讓你的追求者陰陽我!


    衡珩心裏懟迴去,順勢靠到雲舒懷中,然後眼睛忽然瞪向前邊麵無表情的屠蘇醉。


    敢舞到老子麵前,你算個什麽渣東西?


    隻要老子跟雲舒還存在婚約的一天,你就隻能是個見不得人的小白臉!


    屠蘇醉看懂了衡珩在宣誓主權,心和眼中的沉意與不喜更加增添。


    忽然他又變迴平日樂觀的模樣,一點負麵情緒都難以從他的神態探究而出。


    “師姐。”


    雲舒抬頭,想要脫離衡珩,可衡珩緊緊抓住自己的手臂不放。


    自己有些不喜歡過分與衡珩貼身,便施加點靈力掙脫衡珩,忽略了衡珩的微怒和失態,應了屠蘇醉一聲。


    屠蘇醉站直身體,不緊不慢地輕輕拍掉身上的木屑。


    “剛才還有個不起眼的情報沒來得及告訴兩位師姐,是關於山精一族的事。我想說完後征求餘師姐的意見,可否轉移地方?”


    雲舒聊到正事就會變得十分嚴肅正經,扭頭示意屠蘇醉跟上自己。


    坐在地麵的衡珩跟路過的屠蘇醉交換眼中的陰晦和敵意,屠蘇醉泯然,正眼都不帶瞧著衡珩。


    衡珩握緊拳頭,緊到青筋唿出蒼白薄弱的皮膚,如蛛網遍布每處關節。


    丹老浮出戒指,擔憂地問:“不要緊吧?”


    衡珩等人走後悠哉地站直身體,搖了搖頭,對著雲舒跟屠蘇醉離去的方向投去探究的打量。


    “屠蘇醉居然對雲舒有意思?一見鍾情嗎?”


    衡珩此時完全沒有在眾人麵前那副囂張狂妄的氣焰,冷靜得完全不像他自己。


    “你難道就不怕他真撬走雲舒,不過真撬走了無所謂,畢竟你現在可以背靠天逍宗。”


    丹老給他第一時間作出了局勢分析,有了螭首君,那些人不敢在仙門內動手動腳。


    衡珩搖頭:“不過多一座靠山多一份保障,天逍宗隻管修真界的事情,出了修真界那些人如果動手,簡直易如反掌。”


    “你的意思是……還要咬著雲家不放?”


    “丹老,你這形容太生硬了,我跟雲舒還沒真正退婚呢,頂多叫暫借親家之勢,以求庇護。”


    衡珩大步向前走,步伐輕快自若:


    “走,讓我們去聽聽那個撬牆角的小白臉又有什麽情報。”


    .


    屠蘇醉跟在雲舒身後,垂眸望去眼前的少女,借著短暫的兩人獨處時間,問:


    “剛才看見師姐跟衡師弟如此親密,難道外界傳的三年之約是假的?”


    雲舒側首斜視睨了他一眼,單眉抬起,覺得屠蘇醉有些過多幹涉自己的私事。


    在接收到雲舒的警告,屠蘇醉不緊不慢作輯,表示道歉。


    “我無意冒犯師姐,隻是因為跟衡師弟接觸後覺得他有些人品不一……”


    屠蘇醉的話音未落,就感到腰後突如其來撞上一股蠻力,連帶著他的身體擦身飛過雲舒旁邊的扶欄掉出去!


    “嘶——”


    “嗬——”


    月色浮曉,點明長廊。


    雲舒順著那道短促的氣笑聲,撩起眼皮投去不解。


    衡珩站在屠蘇醉原來停留的地方,淋著一身的月芒,雙手環胸,正收起抬出去的一隻腿,粗麻素衣也難以掩飾他此刻散發的驕傲氣焰。


    他的背後撕出一道虛空口子,鑽出幾條肥大蠕動的透明映黃光的觸手。


    剛才正是這幾條觸手配合著衡珩的行動撞飛屠蘇醉。


    雲舒看見觸手,又想起那些不美好的記憶。


    轉身撐著扶欄向摔倒的屠蘇醉伸手,“上來。”


    雲舒的話音剛落,旁邊湊來一具身體。衡珩單腳踩在扶欄,左肘臂搭在大腿上,傾斜著探出上半身,帶著那股輕蔑的勁兒藐視掉落花草叢狼狽不堪的屠蘇醉。


    就像看到了一隻被圈養的猴子在泥濘中撒潑打滾。


    隻覺得好笑。


    他微微向雲舒方向歪了腦袋,可眼睛始終緊盯下方伺機行動的貪狼,薄唇微啟:


    “你敢碰她試試?”


    說著,虛空撕開十幾道口子,鑽出不同粗壯的觸手攀附附近的柱體。


    月芒淋身,更加彰顯猙獰可怖。


    “……陰靈體了不起啊!”


    屠蘇醉嗅到威脅警告的氣息,掃過雲舒幾眼,自行起身整理衣服,向著另一邊的出口進入長廊。


    雲舒收迴手,提醒衡珩:“你倒是越發無禮了。”


    衡珩冷笑,“嗬,放下個人素質,享受缺德人生,與其委屈自己,不如為難別人!”


    “……”雲舒不敢名正言順苟同他的觀念。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退婚流裏的未婚妻被全員爭相攻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妁妁唿吸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妁妁唿吸機並收藏退婚流裏的未婚妻被全員爭相攻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