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穿那套淡藍色的衣衫吧。”墨清閉上眼眸輕聲迴答,隻是身體的不舒服實在是不想讓他多言,更加不想讓他動彈。


    但是沒有辦法,既然他坐在了這皇貴妃之位,又得管理後宮之權,他就要把這件事做好。出去征戰無可奈何,但是如今迴來了他就不能懈怠了。


    軒轅夕後宮妃子太多,數都數不清,瑣事不斷,沒人管著恐怕就要翻天了。


    “是。”侍從應聲行禮,爾後揮手示意其它幾位侍從一齊來伺候墨清起床……


    王宮,多少人為之向往的地方呢?恢宏,華麗,莊重是它的代名詞,隻是其中險惡又有多少人能夠知曉?一瞬天上一瞬地獄的感覺,讓人感覺刺激,卻也讓人感覺心驚。


    墨清看著諾大的桌子之上琳琅滿目的早膳,沒有露出欣然的表情來。不是因為不知道應當選擇吃什麽,而是一絲胃口都沒有。


    侍從看著那抹淡漠如蘭的人兒,感覺心安,卻也感覺快要哭了。有侍從為他盛了一碗湯,很是小心的端到他的麵前,行禮道:“請皇貴妃殿下用早膳。”


    這不是行禮,而是乞求。


    “嗬嗬,”墨清輕笑,接過了碗盞,明白他們究竟在害怕什麽,卻看不透自己這般活著高興還是不高興。最初守著他是欣喜,如今又是為了什麽?


    軒轅夕對他很好,好到讓他沒有辦法挑剔。喜歡的衣衫飾品,合乎胃口的膳食,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無上權力,可是為什麽,他總是覺得缺少了什麽?


    “唉~”墨清輕歎一聲,也或許是最近這段時間想了太多,才會讓自己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今日本殿下累了,準許各宮男妃不必前來請安了。”他喝了一口湯汁後吩咐道。


    反正每天見到他也記不住多少人,記住了沒幾日又消失了,偶爾看看就好了,時常看著卻也感覺心煩。


    “是。”侍從應了一聲。


    爾後墨清喝了大半碗湯汁之後就放下了碗盞,不肯再吃其它東西,就坐在桌邊一手支著下巴一手輕輕敲打桌麵,神色悠然卻不知道再想什麽。


    “皇貴妃殿下,可是膳食不合口味?”侍從見狀又慌了,連忙上前詢問。


    “無礙。”墨清揮了揮手示意他沒事,“隻是本殿下沒胃口,並非膳食不好。”


    “那可要請醫丞?”侍從又問。


    “本殿下自己的身子自己還是清楚的,你們不必驚慌。”周圍的人對自己都是小心翼翼的,他雖無可奈何卻改變不了什麽。


    “小墨兒又不乖了?”墨清話音才落,軒轅夕的聲音就從宮殿之外響起,片刻之後他便行至殿中,走到了墨清的身旁。


    此刻本應是對應下朝的時刻,可是軒轅夕身上的衣衫已經不是華美的朝服了,而是一襲灰白色的長衫,流雲般的花紋繡於其上,襯托其高貴。


    對於軒轅夕如何換了衣衫這個問題,墨清一般都是不在意的。下一瞬間他隻感覺腰肢被一雙有力的雙臂環住,而後自己已經坐在了軒轅夕的腿上,唇上一軟,更有一靈活的事物鑽入口中。


    對於王上和皇貴妃這般親密的作為,伺候的侍從表示都已經習慣了,已經很淡定了。


    片刻之後軒轅夕才肯離開墨清的雙唇,墨清被吻的有些輕微的喘息,不過還是輕笑一聲道:“臣哪裏有不乖了?難不成吃不下東西王上還要硬塞不成?”


    “行~”軒轅夕捏了捏墨清的下巴,笑得無奈卻柔和非常,“不過小墨兒可要想清楚,現在不吃隻能等到午膳。”


    “臣自然知道。”墨清點了點頭,軒轅夕並不允許他膳食不規律,但是作息……嗬嗬。


    “孤王可還沒有吃早膳呢。”軒轅夕摟著墨清的腰肢,輕輕的揉著,笑著道。


    墨清聞言皺了皺眉,問:“王上去其它妃子處就隻是為了換衣服?”整個王宮之中,每一個妃子的住處都必須要有軒轅夕的衣衫,而且除了墨清之外,沒有一個妃子敢起得比軒轅夕晚,因為他們永遠也不知道軒轅夕會什麽時候過來。


    若是他過來的時候還沒有準備好,當即抹殺!


    “就墨兒此處的膳食最合孤王胃口,墨兒還想讓孤王去哪裏吃?”軒轅夕很無辜道。


    “……”墨清無奈,揮手示意侍從盛了一碗粥,爾後親手端過一點一點的喂給軒轅夕。


    “當初王上怎麽輕易就答應天權國主的那般無理的要求?”墨清輕輕的吹了吹勺子裏的粥,爾後喂給軒轅夕又輕問。


    這個問題他很早就想問了,隻是被有些事影響了就一直沒說。


    軒轅夕將粥咽了下去後才迴答:“十座城池,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孤王並不在乎,執明還算是合格的君王,這般也能讓坤哥哥如願以償,何樂而不為?”


    “那王上可想過那裘振將軍並不想嫁給翼騁王殿下呢?”墨清問。


    “孤王看那裘振對坤哥哥也並非是半點情義全無,再說了,不喜歡又如何?隻要坤哥哥喜歡就好了。”軒轅夕又張嘴迎接墨清遞過來的粥,“孤王的後宮之中,又有多少人是真正喜歡孤王的?大多都是懼怕大於喜歡吧?”


    “臣便是。”墨清不假思索的迴答。


    “所以孤王才這般寵愛小墨兒。”軒轅夕一笑,將墨清手中的碗盞拿走放下,爾後又吻了一下他的薄唇。


    “翼騁王殿下為人正直穩重,裘振將軍嫁給他也並非是什麽壞事。”墨清笑了笑,“隻怕王上此番聯姻沒有多大的思量,卻讓他人覺得有所圖謀。”


    ‘他人’指的是誰,他們心知肚明。


    “哈哈哈……”看著墨清為他擔心的小模樣,軒轅夕笑了,“小墨兒不必多心,他們要聰明反被聰明誤,心累的就是他們,於孤王何幹?不過孤王並不介意好好看熱鬧。”


    “王上。”墨清有些哭笑不得道,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隻是瞄了一眼桌上的粥,繼而說:“王上就隻是吃兩口?”


    “小墨兒沒有胃口,那孤王也沒有胃口。”軒轅夕笑魘如花如陽,照耀在墨清的心房……


    天權……


    為了準備裘振的送嫁事宜,另外一邊還要顧及有了身孕的駱瑉,艮墨池有些心力憔悴。但是執明撂挑子不幹,把活交給他,他就不能不做啊。


    難得駱瑉也很乖,沒有給他任何的煩惱,反倒是處處安慰著他,這讓他感覺很溫馨。但是當他在一個月後準備好一切,要跟執明稟報的時候,得知執明下朝之後就和慕容黎去了後花園,便前去禦花園尋找執明。


    爾後所有準備的淡定溫柔全部被擊得粉碎:


    陽光正好,樹蔭之下,慕容黎坐在秋千之上,一臉的無可奈何哭笑不得,而執明站在他的身後,一手拿著奏折一手給慕容黎搖蕩秋千,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樣。小胖和另外一個侍從一個端著奏折,小胖就負責替執明書寫批閱的內容。


    “……”王上,您怎麽不讓慕容國主上天啊?


    艮墨池嘴角微微一抽,雖然不想看到這一幕,但是還是要硬著頭皮走過去。行至二人麵前行禮:“臣見過王上!見過慕容國主!”


    “嗯?”執明稍稍迴神,看了一眼艮墨池後將奏折放下,更是雙手推著慕容黎的秋千,問:“艮卿此番可是有事?”


    “迴王上:為裘將軍準備的送嫁已經全部準備好,不知王上可還有其他要補充的。”艮墨池迴答。


    “既然器物已經準備好了,”慕容黎出聲插話道,艮墨池站在不遠處的時候他就已經看見了,雖然被撞見這一幕很是尷尬,但是跟執明在一起久了卻也沒有那麽羞怯了。


    “那便從宮中調遣幾個懂得禮儀的侍從去教授裘將軍禮儀,免得到了翼騁王迎娶的時候失了禮,丟了天權的顏麵。”


    這番話,什麽意思他們都是明白的。


    執明看著慕容黎欣然一笑:“阿黎想得跟本王別無二致。”爾後看向艮墨池,“就按照阿黎說的去辦。”


    自從上次噴了阿黎前襟一口茶水,向來愛幹淨的阿黎每每看到自己喝茶都要推的遠遠的,而且神色很是嫌棄,這讓他好難過啊好難過。為此他沒有少折騰莫瀾,也不肯再讓他和庚辰同他們處在一起了,免得又語出驚人搞出什麽糗事來。


    他們以為阿黎很好哄嗎?真是的。


    庚辰不在阿黎身邊,也就導致了執明就算是處理朝政也要陪著阿黎。今日天氣不錯,所以他才選擇讓阿黎坐在秋千上的。


    “是。”艮墨池應聲準備轉身離去。


    “艮大人留步。”沒想到慕容黎卻出聲阻止了他的步伐,伸手握住了執明推著秋千的手掌,示意執明停下來。


    “不知慕容國主喚臣何事?”艮墨池一愣,隨即又轉身行禮問。


    慕容黎從秋千上起身,行至艮墨池跟前,似笑非笑的問:“先前瑤光遭遇外敵,王上帶領大軍支援瑤光,天權朝政由艮大人與魯大人把持。而偏偏不巧,天權王城發生內亂,還好有艮大人及時應對才挽救天權,隻是本王很好奇,叛臣駱瑉是如何處理的?王上可是告訴本王,這叛臣已經交給艮大人處理了。”


    “!!”艮墨池沒有想到慕容黎如今會提起這件事來,一點預兆都沒有讓他頓時慌亂而不知所措。


    怎麽辦?怎麽辦?慕容黎為何這個時候提出這件事情?


    難不成泄露了什麽消息?


    不可能啊!小駱的起居隻局限於屬於自己的小院之中,隻有貼身的幾位仆人知曉,怎麽可能會泄露?


    “嗯?”慕容黎望著艮墨池,又疑惑了一聲,“艮大人莫不是把這件事忘了?”


    “艮卿。”執明出聲,示意艮墨池給慕容黎一個迴答,他這般猶豫的神色已經讓他感覺有些不滿了。


    “臣……”艮墨池隻是吞吞吐吐的說出了一個字,接下來的話卻是一句都說不出來。


    他要怎麽說?說小駱已經被他殺了?那以後又如何讓小駱光明正大的見人?他又如何名正言順的娶他?


    說小駱還活著?那麽慕容黎和執明會放過他嗎?他如今的能力,又能保護小駱幾分安穩?


    他要怎麽做才是最好的?


    “駱瑉與艮大人師出仲堃儀,想必艮大人記性再怎麽差,也不會才時過幾月就把他忘了吧?”慕容黎沒有給艮墨池太多思慮的時間,“再怎麽也是同門,艮大人就算怨恨仲堃儀,對駱瑉應當也不會怨恨太多的。”


    “……”恨?怎麽會有恨?他恨不得用自己的全部去愛著駱瑉,更何況如今小駱還有了他們的孩子,讓他怎麽做?


    “艮卿還是不說?”執明嚴肅了一些。


    “撲通”一聲,執明話音剛落,艮墨池就重重的跪在了二人的麵前,一臉悲壯決絕道:“王上,臣懇請辭官!望王上成全!”


    “嗬嗬,”慕容黎卻對艮墨池的舉動無動於衷,笑了一聲,“不過是讓艮大人迴答一個簡單的疑惑,好好的辭官做什麽?如今艮大人可是王上身邊的能臣,怎能輕易辭官?”


    “艮卿這是做什麽?”執明麵色完全冷了,“莫不是這駱瑉還活著?”


    麵對這二人的咄咄逼人之勢,艮墨池心中隻是絕望與無助,低垂著頭迴了一句:“是。”聲音還有些明顯的顫抖。“不過王上聽臣說……”


    “大膽!!”執明一聲冷喝打斷了艮墨池的話,正欲發作卻被慕容黎攔下:“王上聽聽他要說什麽。”


    這句話無疑是艮墨池聽到的慕容黎說的最為感動的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連忙解釋道:“駱瑉乃是我此生所愛,我不能殺了他,更不能看著他去死!我知道他犯下了大罪,我願以臣服於王上以來所做的一切來彌補他的過失,隻求王上能放他一條生路。”


    “為了他,你願放棄你的一切抱負?”執明沉著聲音問,艮墨池都不用看都知道他此刻黑如鍋底的臉色。


    “是。”艮墨池決然的點了點頭,“當初選擇追隨於王上,是我此生最對的選擇,愛上駱瑉是我此生最無悔的決定。無法大展宏圖我會抱憾終生,但是不能和駱瑉在一起,我會活不下去!請王上成全!請慕容國主成全!”


    說罷便是重重的一個響頭!


    “……”小胖在一旁皺眉:好心疼王宮的地板……


    慕容黎和執明卻不再言語,靜默地看著低聲乞求的艮墨池,沒人知道他倆又在想什麽。


    “若是你和駱瑉隻能活一個呢?”慕容黎問。


    “我死!我願死!”艮墨池猛地抬頭,不假思索的迴答,額頭已經淤青,甚至已經有了血珠。


    “若是那駱瑉必須死呢?”執明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


    “那……”艮墨池瞪大了眼睛,心疼到無法唿吸。手掌已經緊握,指甲快要陷入肉裏。


    一起死嗎?那樣也好,至少他們可以在地府團聚,可是他們那無辜的孩子也要一起嗎?這是何其殘忍的一件事?


    諾大的淚珠從眼眶滑落,見者無不為之哀傷動容。無助充溢著艮墨池的心口,上天似乎已經斷絕了他所有的生路。


    “阿黎,”執明輕喚一聲慕容黎。


    “嗯。”慕容黎看著艮墨池,麵色平靜的應了執明一聲。


    “為什麽本王要做那壞人?”執明很是奇怪問。


    “因為王上不做壞人,我會不高興。”慕容黎迴眸一笑,笑得那叫一個溫柔善良。


    “是是是……”都如此了,執明隻能妥協,“本王做壞人,阿黎說讓本王做壞人本王就做!不過阿黎方才那般也不像是好人。”


    “王上??”艮墨池眼眸依舊瞪的老大,看著麵前這兩個笑得無比歡快的兩人,怎麽有種被套路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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