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中,常寧望著那扇單元門,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才緩緩推開。屋內,燈光昏黃黯淡,父母的身影在那光暈中顯得格外憔悴。父親坐在那張脫了漆的木椅上,雙手不停地揉搓著頭發,母親則在一旁默默難受,眼神時不時掃向躺在床上、尚未痊愈的常江,侄子那未拆繃帶的傷口仿佛一道裂痕,橫亙在這個家族所有的心頭,隱隱作痛。


    父母察覺到動靜,急切地轉過頭來,眼中滿是期待與焦慮。母親忙不迭地起身,用袖口匆匆抹了把眼淚,拉著常寧的手問道:“孩子,咋樣?孟祥他咋說?能幫咱治治那挨千刀的梁老七不?”常寧心頭一緊,臉上卻故作輕鬆,拍了拍母親的手說:“媽,放心吧。孟祥大哥答應幫忙了,他說會想辦法讓梁老七給咱們一個說法的。”至於孟祥讓他投身商業的提議,他緊緊咬著嘴唇,將那些話咽迴了肚裏,生怕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會讓本就不堪重負的父母再多添一份沉重的擔憂,那眼中的糾結與掙紮一閃而過,快得讓人來不及察覺。


    那梁老七的惡行和孟祥的提議如同走馬燈一般在他腦海中不斷交替閃現。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在這座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的繁華都市之中,建築行業宛如一片波濤洶湧的商海,競爭激烈且暗流湧動。孟祥,作為建築材料供應領域的一方巨擘,憑借著多年來積累的雄厚資金、廣泛人脈以及敏銳的商業眼光,將自己的公司經營得風生水起。他旗下的產品質量上乘、種類齊全,供應渠道穩定且高效,在業內可謂是聲名遠揚,眾多大型建築項目都對其趨之若鶩,那些有頭有臉的建築公司負責人與他洽談業務時,無不是滿臉堆笑、言辭極盡恭敬,隻為能從他手中拿到優質的建築材料,確保工程的順利進行。


    孟祥的辦公室位於城市中心的一座高檔寫字樓頂層,寬敞明亮的空間被裝修得奢華大氣,巨大的實木辦公桌占據了房間的中心位置,桌上堆積如山的各類文件以及擺放整齊的建築材料樣品,無不彰顯著他繁忙而重要的商業地位。剛剛結束的那場與幾個大型建築公司高層的視頻會議,讓孟祥稍感疲憊,他揉了揉太陽穴,目光落在了一份關於梁老七的欠款報告上。這份報告上的數字,猶如一根刺,紮在他近期因市場波動而略顯緊繃的資金鏈上。他緊鎖眉頭,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心中權衡著利弊,片刻之後,還是拿起了桌上的電話,熟練地撥通了那個號碼。


    與此同時,在城市邊緣的一個簡陋建築工地裏,梁老七正被困在他那狹小昏暗、雜亂無章的臨時辦公室中。說是辦公室,實際上不過是在一個即將完工的樓盤施工現場臨時搭建的簡易活動板房。屋內彌漫著刺鼻的煙味,混合著陳舊的灰塵氣息,讓人唿吸都覺得不暢。牆上隨意掛著幾張皺巴巴、滿是汙漬的建築圖紙,地上則堆滿了各種破舊的工具和散落的文件,仿佛這裏剛剛經曆了一場混亂的戰爭。梁老七坐在一張搖搖欲墜的椅子上,對著一份工程預算表愁眉不展,他手底下拉扯著的那支規模不大且人員混雜的施工隊伍,管理起來已經讓他心力交瘁,而近期幾個工程的款項又遲遲未到賬,資金短缺的問題猶如一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就在他陷入絕望的沉思之時,手機鈴聲突然尖銳地響起,打破了屋內的沉悶。梁老七不耐煩地拿起手機,當看到來電顯示是孟祥的名字時,他瞬間像是被電擊了一般,眼睛瞪大到了極致,手忙腳亂地按下接聽鍵,臉上瞬間堆滿了諂媚至極的笑容,聲音也因為激動而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個分貝,用一種近乎討好的語氣說道:“祥哥,哎呀,祥哥!您怎麽在百忙之中有空給我打電話啊?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兒?您放心,隻要是老弟我力所能及的,絕對二話不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孟祥靠在那張舒適無比的真皮辦公椅上,身體微微後仰,眼神冷漠地望著窗外繁華的城市景色,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緩緩說道:“梁老七,你也清楚,之前我給你供應的那批貨,貨款的事兒已經拖了有些時日了,現在也該結一下了吧。我這邊最近公司的資金周轉也遇到了些困難,你看是不是……”梁老七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仿佛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但他畢竟是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人,很快就調整好了表情,再次恢複了那副討好的模樣,額頭上卻已經不自覺地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一邊用手慌亂地擦著汗,一邊連忙說道:“祥哥啊,您看我這……我現在的處境真的是糟糕透頂啊。手頭上的幾個工程都出了些問題,甲方那邊一直拖著工程款不給,我實在是拿不出那麽多資金來償還您這筆貨款。祥哥,您一向寬宏大量,就通融通融我這一次吧,過兩個月,就兩個月,等我這邊工程款一到賬,我立刻親自把錢給您送過去,一分都不會少!”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哀求,心裏卻在暗自盤算著如何能再拖延些時日,或者找到其他的解決辦法,同時也在祈禱孟祥能夠看在以往的合作份上,答應他這個過分的請求。


    電話這頭的梁老七,姿態放得低到了塵埃裏,那副模樣活脫脫就像一隻搖尾乞憐的哈巴狗,生怕自己不經意間說錯了哪句話,就徹底得罪了孟祥這個在他眼中如同參天大樹般的“大人物”。在他狹隘的觀念裏,像孟祥這樣擁有財富和地位的人,就是他在這個競爭殘酷的行業裏苦苦攀附的目標。他本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典型,平日裏對待那些弱小的供應商或者底層的工人,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模樣,克扣款項、拖欠工資的事情沒少做。但在麵對孟祥這樣有實力、有背景的人時,他卻完全變了一副嘴臉,恨不得把自己的尊嚴都踩在腳下,隻為能從孟祥那裏求得一點利益和庇護,哪怕隻是一絲殘羹冷炙,他都覺得是莫大的恩賜。自從上次偶然通過一筆沙子的供貨生意,機緣巧合之下結識了孟祥後,他就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感覺自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自此便開始不擇手段、想盡辦法地惡語奉承,使出渾身解數試圖拉近與孟祥的關係,期望能借此提升自己在行業內的地位和影響力。然而,孟祥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建築行業裏摸爬滾打多年,見過的形形色色的人猶如過江之鯽,對於梁老七這種小角色的巴結和討好,他早已司空見慣,根本不怎麽放在心上。畢竟,那些大型的、知名的建築商在他麵前都是畢恭畢敬、小心翼翼,生怕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而得罪了他,更何況梁老七這種連公司都沒什麽名氣,在行業邊緣苦苦掙紮的小承建商。


    孟祥沉默了片刻,聲音突然變得冰冷而嚴肅:“你知道常寧他家那個事兒嗎?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必須把這個事情給我解決了,而且要辦得漂漂亮亮的,讓他們家沒有任何的不滿意,該給予的補償一分都不能少。還有毛寧的事情,你到底是怎麽處理的?你必須給他們一個合理的交代。你盡快去辦吧。”梁老七聽到這話,心裏“咯噔”一下,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慌亂和驚恐。他連忙說道:“祥哥,您聽我解釋,那個常江隻是我轉包工程的一個工人,我真的沒有故意為難他的意思。還有那個毛寧,我們也隻是嚇唬嚇唬她,把她捆住了一會兒而已,沒有對她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啊。祥哥,我知道錯了,我一定盡快解決這些事情。”孟祥冷哼了一聲,語氣中充滿了警告:“常寧是我的人,我希望你好自為之。好了,就這樣。”說完,便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留下梁老七在那頭握著手機,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他的臉色變得煞白,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懊悔。他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捅了簍子,如果不把孟祥交代的事情辦好,他在這個行業裏恐怕將再無立足之地。梁老七緩緩地放下手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開始絞盡腦汁地思考著如何解決這一係列棘手的問題……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紛紛揚揚地落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卻似乎無法驅散常寧心中的陰霾。他正準備像往常一樣出門去工地,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猶豫了一下後,他還是按下了接聽鍵。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讓他瞬間警覺的聲音:“是常寧吧?我是梁老七,咱們找個地方聊聊,中午十二點,在市中心的帝豪餐廳,你和單勇都來。不來的話,後果自負。”說完,對方就掛斷了電話,隻留下常寧對著手機發呆,心中滿是疑惑和不安。


    帝豪餐廳,這座城市中有名的高檔餐飲場所,以其奢華的裝修和精致的菜品而聞名。常寧和單勇懷著忐忑的心情走進餐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裏的梁老七。此時的梁老七,雖然平日裏看起來如同地痞流氓一般,行事作風也頗為霸道,但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又身處這樣一個文明的城市環境中,他也清楚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絕。更何況,背後還有孟祥的壓力,他深知這次必須要給一個讓各方都滿意的解決方案,否則自己的日子將會更加難過。


    常寧和單勇走到餐桌旁坐下,兩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一絲克製與隱忍。他們緊緊地握著拳頭,指甲幾乎嵌入掌心,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憤怒與不滿。如果此時周圍沒有旁人,或許僅僅因為幾句火藥味濃重的話語,雙方就會立刻爆發衝突,拳腳相向。但他們明白,這樣做不僅解決不了問題,可能還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和糟糕。


    梁老七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微微低下頭,臉上擠出一絲看似誠懇的歉意,說道:“常寧,單勇,這次把你們叫過來,是想好好談談之前的事情。我知道,我做的那些事讓你們受委屈了,尤其是常江的事,我真的很愧疚。但我也有我的苦衷啊,你們知道的,我接手的都是些爛尾工程,被層層轉包下來,利潤早就被剝奪得所剩無幾,到我手裏幾乎掙不到什麽錢,說起來,我也是這行裏的受害者。”他一邊說著,一邊無奈地搖頭歎息,似乎想要以此來博取同情。


    常寧冷哼了一聲,剛要開口反駁,卻被單勇輕輕拉了一下衣角,示意他先聽梁老七把話說完。梁老七見狀,便繼續說道:“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也不能逃避責任。關於常江因公殘廢這件事,我想了兩個處理辦法。”說著,他熟練地朝坐在旁邊的法務人員招了招手,接過兩份早已準備好的合同,放在桌子上推到常寧和單勇麵前。


    “這一份合同呢,是一次性付清八十萬,作為對常江的補償,從此咱們兩清,以後再無瓜葛。另一份合同是,我每年給予常江一家十萬元的補償,分十年付清,這樣也能保證他們家以後的生活有個穩定的保障。至於怎麽選擇,全看你們的意思。”梁老七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在胸前,觀察著常寧和單勇的表情,試圖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一絲鬆動的跡象。


    接著,他又拿起另一份文件,說道:“還有毛寧被綁架的事情,這確實是我的不對。我願意給予五萬元的精神損失費,外加兩萬元的精神安慰金,算是對她的一點補償,希望她能盡快從這件事情的陰影中走出來。”梁老七說完後,便靜靜地等待著常寧和單勇的迴應,餐廳裏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仿佛空氣都凝固了一般。


    常寧拿起兩份合同,仔細地看著上麵的條款,心中五味雜陳。一方麵,他恨不得立刻將這些合同甩在梁老七的臉上,以發泄心中的憤怒;另一方麵,他又不得不考慮家人的未來和生活。單勇則在一旁緊鎖眉頭,思考著這兩份合同背後可能隱藏的陷阱和利弊。許久,常寧抬起頭,直視著梁老七的眼睛,說道:“梁老七,你覺得這些錢就能彌補常江所遭受的痛苦和損失嗎?你讓他失去了一條腿,他的人生都被你毀了!”梁老七的臉色微微一變,但還是強忍著怒火說道:“常寧,我知道這點錢確實不算什麽,但這也是我的一點心意。我也在想辦法解決問題,不是嗎?你要是覺得不滿意,咱們可以再商量。”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餐廳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身影大步走了進來,打破了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就在這氣氛緊繃得幾乎要斷裂的時刻,餐廳的門被緩緩推開,孟祥邁著沉穩有力的步伐走了進來。他身著一身筆挺的西裝,剪裁得體的線條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頭發整齊地向後梳理,露出光潔而寬闊的額頭,深邃的眼神透露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孟祥徑直走到桌前,目光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梁老七,那眼神中沒有絲毫的客氣與溫情,仿佛梁老七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絲毫沒有給對方留一點麵子。隨後,他將視線轉向常寧和單勇,眼神中多了一絲關切與溫和,開口說道:“常寧,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弟弟遭遇這樣的不幸,換做是誰都難以接受。但事已至此,我們也得向前看。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給家人爭取到一份足夠好的補償,讓他們往後的日子能過得安穩些,這確實也是當下比較實際的辦法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安靜的餐廳裏迴蕩著,仿佛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接著,孟祥拿起桌上的合同,仔細地翻閱了一遍,微微皺起了眉頭,對梁老七說道:“這第一份合同,一次性補償八十萬,確實少了些。梁老七,我看你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大家都在這個圈子裏混,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也得拿出點誠意來。”孟祥的語氣雖然平淡,但其中的壓迫感卻讓梁老七不由得心頭一緊。


    梁老七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反駁,但在接觸到孟祥那冰冷的目光時,又把話咽了迴去。他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雙手不安地在桌子下搓動著,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本想著能以最小的代價解決這件事,卻沒想到孟祥會突然出現,而且還明顯站在了常寧這一邊,這讓他感到無比的憋屈和無奈,但又不敢發作。


    孟祥見梁老七沒有說話,便繼續說道:“我看這樣吧,第一份合同,一次性補償金額提高到一百萬,算是給常江一個比較合理的交代。第二份方案,每年補償十二萬,持續給十五年,這樣也能保證他們家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有穩定的生活來源。”孟祥的話擲地有聲,不容置疑,仿佛這件事已經沒有了商量的餘地。


    常寧和單勇對視了一眼,他們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猶豫和掙紮。一方麵,他們對梁老七的所作所為仍然心存怨恨,覺得無論多少錢都無法真正彌補常江所遭受的痛苦和損失;另一方麵,他們也明白孟祥是在真心幫助他們,而且這個方案確實比之前梁老七提出的要優厚許多。在這個現實的社會中,他們也不得不考慮家人的未來生活,不能僅僅因為一時的意氣而放棄這樣一個相對較好的解決機會。


    經過一番短暫而激烈的內心掙紮,常寧微微點了點頭,對孟祥說道:“孟祥大哥,我知道您是為我們好,這份心意我們領了。雖然心裏還是有些不甘,但也隻能這樣了。”單勇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孟祥哥,謝謝您為我們出麵。我們相信您,就按您說的辦吧。”


    梁老七聽到常寧和單勇的話,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心中雖然充滿了怨恨,但在孟祥的麵前,他卻不敢有絲毫的反抗。他咬了咬牙,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既然孟祥哥都這麽說了,那我也沒什麽意見。就按這個方案來吧。”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和不情願,但也隻能選擇妥協,畢竟在這個行業裏,孟祥的地位和影響力是他無法抗衡的。


    孟祥微微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神情,說道:“好,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就盡快把合同簽了吧。希望梁老七你以後做事能多考慮考慮後果,不要再犯這樣的錯誤了。”說著,他示意服務員拿來筆,看著常寧和梁老七在第一份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這場風波似乎暫時得到了平息。


    在孟祥的監督下,梁老七極不情願地履行了所有合同條款,將簽好字的支票交到了常寧和單勇手中。他的眼神中閃爍著不甘與陰鷙,那副模樣就像一隻被迫吐出獵物的惡狼,雖然暫時收斂了爪牙,但誰都能看出他內心的不忿。梁老七冷哼一聲,甩下幾句場麵話後便匆匆離開了餐廳,那離去的背影仿佛在預示著這場風波隻是暫時平息,未來的暗流湧動或許才剛剛開始。


    孟祥看著梁老七離開的方向,微微皺了皺眉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他轉過頭來,拍了拍常寧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常寧,以後有什麽難處盡管來找我。這次的事情算是暫時解決了,但你也要多為自己的未來打算打算。”說完,他便瀟灑地轉身離去,留下常寧和單勇站在原地,望著手中的支票,心中五味雜陳。


    對於常寧來說,這張支票固然是解決了眼前的燃眉之急,可孟祥的這份“恩情”卻像是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了他的心頭。他深知在這個現實的社會裏,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助,孟祥今日的出麵調解,背後或許有著更深層次的打算。常寧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孟祥在商業場上的種種傳聞,那些關於利益與權力的角逐畫麵讓他不寒而栗。


    “單勇,你說孟祥這麽做真的隻是出於好心嗎?”常寧打破了沉默,聲音中帶著一絲迷茫和擔憂。單勇苦笑著搖了搖頭,迴答道:“我看沒那麽簡單。孟祥是什麽人?他在這一行摸爬滾打這麽多年,怎麽可能做賠本的買賣。我擔心他這是在給你下套,以後你恐怕得為他賣命了。”常寧無奈地歎了口氣,他又何嚐沒有這樣的顧慮呢?


    迴到家中,常寧將支票交給父母,看著父母臉上那久違的欣慰笑容,他的心中卻沒有絲毫的輕鬆。夜晚,常寧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望著窗外的月色,思緒萬千。他知道,從這一刻起,自己的命運已經和孟祥緊緊地綁在了一起。那份看似優厚的補償合同,或許就是自己踏入另一個未知世界的“賣身契”。


    又過了兩天,孟祥拿起電話,撥通了常寧的號碼,聲音沉穩而堅定:“我還是希望你能再考慮考慮來我這邊發展的事,以你的能力,在這商業場上定能闖出一片天地。”常寧握著手機,聽著孟祥的話,心中猶如一團亂麻。他望著眼前老舊小區,想著這些年一家人為了生計苦苦掙紮,孟祥的提議無疑是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門,或許能改變這一切,但那扇門背後的黑暗與陌生又讓他望而卻步。最終,他咬了咬牙說:“孟祥大哥,我很感激你為我家做的這一切。我想先去你的公司看看,了解一下具體情況,再做決定。”


    當常寧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踏入孟祥的公司時,那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麵、現代化的辦公設施以及行色匆匆卻又滿臉自信的員工,讓他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公司裏電話鈴聲此起彼伏,人們的交談聲、鍵盤的敲擊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忙碌而有序的旋律。孟祥笑著迎上來,拍了拍常寧的肩膀說:“走,我讓我的得力助手帶你四處轉轉,了解一下咱們公司的運作。”


    常寧聽著這些話,眼神中既有對未來美好生活的一絲憧憬,又有對未知領域的恐懼和迷茫。他望著窗外繁華的街道和川流不息的車輛,心中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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