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校園的小徑上,本應是寧靜而美好的一天,然而一個電話打破了常寧的平靜。電話那頭,老師焦急的聲音傳來:“常涵爸爸,您趕緊來學校一趟,常涵在學校裏被旁邊的男生劃了一道口子,在臉上。”常寧的心猛地一揪,匆忙放下手頭的工作,心急如焚地往學校趕去。


    一進學校,常寧便直奔老師辦公室。隻見常涵瑟縮在角落裏,臉上那道不長卻格外刺眼的口子,讓常寧的怒火瞬間燃起。他強壓著內心的憤怒,詢問事情的經過。這時,徐健的父母也到了,他們的態度卻讓常寧深感意外。徐健的父母不僅沒有一絲歉意,反而滿臉的不耐煩,一開口就把所有的錯誤都推到了常涵身上,振振有詞地說:“肯定是你家孩子先招惹我們家徐健的,不然他怎麽會動手。”常涵低著頭,緊咬著嘴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無助地抽泣著。


    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讓調解根本無法進行下去。常寧看著女兒委屈的模樣,心疼不已,決定先帶常涵去附近的診所看看。一路上,常涵緊緊地拉著爸爸的手,身體還在微微顫抖。到了診所,醫生簡單地處理了傷口,告知並無大礙,常寧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迴到學校後,老師找到常寧,麵露難色地說:“常涵爸爸,您看這事怎麽處理呢?學校方麵肯定會加強教育管理,但徐健父母這個態度,您這邊有什麽想法?需不需要他們作出一些補償呢?”常寧皺了皺眉頭,沉思片刻後說:“老師,我覺得孩子的事情還是盡量讓他們自己去麵對和解決。畢竟他們還要在一個班級裏學習,要是我們家長之間關係鬧僵了,對孩子們也不好。我本來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然而,事情並沒有朝著常寧期望的方向發展。徐倩的父母態度強硬,甚至逼著老師給兩個孩子調座位,要求調得遠遠的,最好讓他們老死不相往來。常寧看著徐健父母蠻不講理的樣子,心中無奈又歎息。他知道,這件事後續可能還會有更多的麻煩,但為了女兒,他必須冷靜下來,尋找一個妥善的解決辦法,既能保護常涵,又能讓她在這個複雜的校園人際關係中學會成長和應對。


    常寧坐在診所那有些冰冷的長椅上,雙眼滿是慈愛與疼惜地看著在一旁默默掉淚的女兒。診所裏常涵那淚痕交錯的稚嫩臉龐上,讓她看起來更加楚楚可憐。常寧滿是心疼與無奈。他輕輕地伸出手,溫柔地撫摸著王涵的頭發,用盡可能輕柔且堅定的語氣輕聲安慰著:“寶貝,別怕,這隻是個小傷口,就像不小心被小樹枝劃了一下,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不會留疤,爸爸保證。”常涵微微抬起頭,那蓄滿淚水的眼睛猶如一汪清泉,抽噎著點了點頭,臉上的淚痕在她的動作下,又有新的淚水滑落,洇濕了衣領。


    迴學校的路上,陽光斑駁地灑在地麵上,形成一片片光影交錯的圖案。常寧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透著深思。他深知這次的事情表麵上隻是孩子之間的一次小衝突,可徐健父母那蠻不講理的態度,卻讓他敏銳地察覺到,這背後恐怕隱藏著更多的問題,絕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就畫上句號。他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先和女兒心平氣和地好好聊聊,像朋友那樣,深入地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每一個細節和常涵內心真實的感受,之後再根據具體情況做進一步妥善的打算。


    踏入學校的大門,常寧徑直朝著老師的辦公室走去。他的步伐沉穩而堅定,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氣場。見到老師後,常寧微微欠身,禮貌地打了招唿,然後神色誠懇且嚴肅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老師,我仔細考慮過了,我還是由衷地希望孩子們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去解決這件事。您看,如果直接給他們調座位,這可能會讓他們之間的矛盾在心裏紮得更深,也不利於孩子學會如何處理人際關係。我打算先引導常涵和徐健坦誠地溝通交流,看看能不能找到矛盾的根源,進而化解他們之間的誤會。畢竟他們以後還要一起學習、成長,逃避不是辦法。”老師專注地聽著常寧的話,眼中閃過一絲擔憂,輕輕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權衡利弊,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尊重常寧的想法,說道:“常先生,我理解您的苦心,那就先按您說的辦吧,不過我也會持續關注兩個孩子的情況。”


    在這之後的日子裏,每當夕陽的餘暉灑進屋子,常寧都會拉著常涵坐在窗前,耐心地和她談心。他會繪聲繪色地給王涵講述自己小時候在學校裏遇到類似情況的故事,用那些親身經曆教導她在麵對他人的不友好時,如何巧妙地保護自己,避免受到傷害;在日常的校園生活中,又該如何友善、真誠地與同學們相處,怎樣去理解和包容他人的小缺點。而王涵也在父親那如春風化雨般的鼓勵和教導下,一天天地變得堅強起來。她不再輕易掉眼淚,眼神中多了一份自信和勇敢。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輕柔地灑在屋內的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常寧靜靜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雙眼凝視著在不遠處角落裏專心擺弄著玩具的女兒,眼神中滿是慈愛與疼惜。然而,漸漸地,他的思緒卻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不由自主地飄遠,腦海中緩緩浮現出自己侄子常茂盛那活潑好動的身影。


    這姐弟倆的性格和在學校的表現,簡直有著天壤之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也毫不為過。常茂生的兒子盡管還隻是個懵懵懂懂的小孩子,可在幼兒園裏卻已然是“聲名遠揚”的“小霸王”。幾乎每隔幾天,就會有新的消息傳來,說他又和其他小朋友發生了衝突,不是搶了別人的玩具,就是在遊戲中推搡打鬧。每當聽到這些消息,常寧的心裏便會湧起一陣無奈和憂慮。


    而每次幼兒園召開家長會,更是讓整個家庭都陷入了一場小小的“困境”。家裏人為此常常發愁,不知道究竟該由誰出麵去參加。大多數時候,常寧隻能無奈地歎口氣,然後硬著頭皮前往學校。他坐在那些年輕父母中間,心中難免有些不自在,但為了侄子,他還是努力挺直脊背,認真聆聽老師的每一句話。偶爾,單勇的愛人毛寧也會抽出時間來代替出席,她總是穿著得體,麵帶微笑,但眼底的疲憊卻難以掩飾。而在實在找不到其他人選的時候,常寧也隻能狠下心來,暫時放下手中繁忙得如同亂麻一般的工作,心急火燎地趕過去。


    這樣頻繁更換的家長會“代表”,自然引起了老師的注意和疑惑。在一次家長會結束後,老師特意留住了常寧,用一種委婉且略帶困惑的語氣詢問道:“常先生,我發現這幾次家長會來的家長都不太一樣,是有什麽特殊原因嗎?”常寧聽到這句話,心裏猛地一緊,臉上卻還努力維持著鎮定的笑容。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那些複雜而難以言說的家庭情況,就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他的心頭。


    他們滿心擔憂,既害怕一旦向老師訴說了家裏的真實情況,會給孩子那幼小而脆弱的心靈帶來難以承受的沉重負擔,讓他在學校裏過早地察覺到自己與其他小朋友的不同之處,從而產生自卑或者叛逆的心理;又擔心老師和同學們知道後,會對這個孩子另眼相看,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異樣目光或者言語,都會使他在這個本應充滿歡聲笑語、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裏,蒙上一層灰暗的陰影。


    在這個看似平常無奇的午後,溫暖的陽光依舊靜靜地灑在每一個角落,但常寧的內心卻早已被這兩個孩子的事情攪得波瀾起伏。一邊是乖巧懂事、惹人憐愛的女兒,卻無端在學校受了委屈;一邊是調皮搗蛋、讓人頭疼不已的侄子,仿佛渾身充滿了使不完的精力,總是狀況百出。


    在陽光透過雲層灑下溫暖的那一天,袁麗終於順利地辦理了出院手續,重新迴到了工作崗位上。她的臉上雖仍帶著些許病後的疲憊,但眼中閃爍著迴歸正常生活的欣喜與堅定。隨著袁麗的康複,家中的日常節奏似乎也逐漸迴到了正軌,毛寧也結束了那段每日幫忙照顧兩個孩子的忙碌日子,生活暫時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與安寧。


    常寧這邊,除了每天在工作之餘趁著短暫的休息時間,匆忙趕到醫院去照料還在病床上的張寧和常江外,家裏的康複治療也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或許是病情已經逐漸穩定,又或許是大家都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生活節奏,那些繁瑣的康複事宜,如今處理起來也不再像最初那般令人手忙腳亂、心力交瘁,日子漸漸變得不是那麽特別緊張和局促了。


    而這難得的相對輕鬆的生活狀態,讓常寧擁有了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謀劃一些更為重要的事情。每當夜深人靜,家人都已入睡,常寧便獨自坐在書桌前,打開那台有些陳舊的電腦,在浩如煙海的網絡信息中仔細地搜索著有關“兩梁老七”的點點滴滴。


    轉天,學校裏卻再度掀起了一陣令人揪心的波瀾。那個全校皆知的調皮搗蛋鬼徐健,仿佛不知悔改一般,又去招惹那乖巧懂事的常涵。


    課間休息時,同學們都在各自玩耍,常涵像往常一樣,將紙盒裝的牛奶放在課桌上,準備待會兒喝,然後便專注地整理著書包。就在這時,徐健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趁著常涵毫無防備,他那隻手猛地伸出,一把奪過牛奶,臉上還帶著一絲得意的壞笑。緊接著,他毫不留情地將牛奶狠狠地傾倒進常涵的書包裏,牛奶瞬間如決堤的洪水般湧了進去。潔白的紙張刹那間被浸濕,原本清晰整潔的書本字跡,此刻也變得模糊不清,像是被淚水暈染過一般。可徐健並未就此罷休,他的目光又盯上了常涵的作業本,像是被惡魔驅使著,他雙手用力地抓住作業本,瘋狂地撕扯起來,伴隨著“刺啦刺啦”的聲響,紙張的碎屑如同雪花般紛紛散落一地,那場景,就如同常涵此刻破碎的心情,無助而絕望。


    不過這次,老師沒有像上次那樣急忙撥通常寧的電話,也許是經過深思熟慮,想要嚐試換一種更為委婉、合適的方式來解決問題。於是,等到放學的鈴聲敲響,同學們都陸續走出校園,老師特意在校車停放處找到了負責送學生乘坐校車的老師,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詳細地、一字不漏地交代給她,神色中滿是擔憂與關切,再三叮囑一定要準確無誤地代為轉達給常寧。


    常寧得知此事後,望著眼前這個受盡委屈、眼睛哭得紅腫如同熟透的桃子一般的女兒,是疼惜和無奈。他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腦海中不停地思索著到底該如何是好,仿佛有千萬個念頭在腦海中飛速旋轉,卻又難以理出一個清晰的頭緒。片刻之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從手機通訊錄裏緩緩翻出了徐健父親的電話號碼,手指停留在撥號鍵上,微微顫抖著,最終還是按下了撥通鍵。


    電話那頭很快就接通了,幾乎是瞬間,就傳來了徐健父親那有些粗獷且帶著明顯不耐煩的聲音,好似對這通電話充滿了抵觸。常寧緊緊地握著手機,強忍著內心如潮水般湧來的不悅,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誠懇,他緩緩開口說道:“徐健爸爸,您好。我是常涵的父親,今天孩子們在學校裏又發生了一點小摩擦。您看啊,咱們兩家的孩子能在同一個班級,成為同學,這是多麽難得的緣分啊,這緣分讓他們相聚在一起,共同度過這寶貴的校園時光,這本該是一段美好的迴憶。同學之間,在這樣純真的年紀,本應互相幫助、互相友愛,要是一直這樣鬧矛盾,對孩子們的身心健康和未來的成長都會產生不良的影響。咱們做家長的,辛辛苦苦不就是為了孩子好,希望他們能在一個和諧、友愛的環境裏快樂地學習和成長嗎?您說是吧?”


    電話那頭的徐健父親冷哼了一聲,那聲音透過聽筒清晰地傳入常寧的耳中,充滿了不屑與質疑,剛要開口反駁,常寧似乎早有預料,緊接著又耐心地說道:“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孩子之間的事情有時候確實讓咱們大人也很頭疼,我自己也有這樣的煩惱。但咱們靜下心來想想,我們的目的都是一致的,都是為了孩子好。如果我們能夠好好地引導他們,讓他們學會正確地處理彼此的關係,說不定他們還能成為好朋友呢。您也不希望孩子在學校裏總是惹是生非,沒有一個知心的朋友吧?”


    常寧就這樣耐著性子,一句一句地和徐健父親溝通著,每一個字都飽含著關切和理性,不急不躁,有條不紊。或許是被常寧那如春風化雨般的執著和誠懇所打動,徐健父親的態度逐漸有了轉變,從一開始的蠻不講理、抵觸厭煩,變得沉默不語,電話那頭隻能聽到他偶爾的唿吸聲,似乎在認真地思考著常寧的話,內心在做著激烈的掙紮。


    終於,徐健父親在電話那頭輕輕地歎了口氣,那聲歎息仿佛帶著一絲妥協和醒悟,說道:“行,我知道了,這次是我家孩子不對,我會好好管管徐健這小子的。”


    掛斷電話後,徐健父親陰沉著臉把徐健叫到了跟前,看著眼前這個調皮搗蛋卻又讓自己操碎了心的兒子,一臉嚴肅地將他在學校裏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每說一件事,語氣就加重一分。最後,嚴厲地批評了他,目光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告誡他要尊重同學,不能再這樣肆意妄為,否則將會受到更嚴厲的懲罰。


    從那以後,徐健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收斂了許多,不再去招惹常涵。而常涵也在父親的鼓勵和開導下,慢慢地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臉上重新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學習中,兩個孩子的校園生活也終於逐漸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就像那被暴風雨洗禮後的天空,重新變得湛藍而澄澈。


    常寧略顯疲憊卻又透著一絲欣慰的臉上,他小心翼翼地提著精心準備的飯菜,腳步輕快地朝著醫院走去。這是他足足休息了一個月之後。


    在這過去的一個月裏,常寧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照料張寧上。他不辭辛勞地為張寧準備營養豐富又合口味的飯菜,每天變著花樣地烹飪,從鮮嫩的蔬菜到滋補的燉湯,每一道菜都傾注了他的心血。在他的悉心照料下,張寧的身體狀況有了明顯的好轉,之前受傷的部位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精神頭也越來越好,臉上漸漸有了紅潤的氣色。


    迴想起剛受傷那會兒,常寧心急如焚地想要早點迴到工作崗位上,他擔心工作上的事情積壓太多,給同事們增添麻煩。然而,領導卻語重心長地對他說:“常寧啊,你不用著急,工作這邊我們都安排好了,你先把張寧伺候好了再說,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你的照顧。”領導的關心和理解讓常寧心裏暖暖的,也讓他更加堅定了要照顧好張寧的決心。


    說來也奇怪,張寧和主任私下裏還特意提到,在這康複的期間,隻希望由他的師傅常寧來幫忙照顧。張寧笑著說:“師父和師娘做的飯特別好吃,我現在都離不開這口味了,而且師父照顧我特別細心,起居方麵也多虧了他。”或許,在張寧心裏,常寧早已不僅僅是工作上的師傅,更像是親人一般的存在。


    而在這些日子裏,還有一件事讓常寧覺得有些蹊蹺。張寧的父母僅僅露了一麵,匆匆忙忙地給常寧扔下了 15萬。 往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仿佛有什麽更重要的事情牽絆住了他們。就連張寧的姐姐,也沒有再來醫院探望過。常寧心裏雖然有些疑惑,但他也沒有過多地去追問,隻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張寧的康複上,他想著,隻要張寧能快點好起來,其他的事情或許都不重要了。


    到了醫院病房,常寧輕輕地推開門,臉上掛著溫暖的笑容,說道:“張寧,我來看你了,今天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菜。”張寧正坐在床上看著書,聽到常寧的聲音,立刻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師父,您來了!我都快想吃您做的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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