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水多滔滔不絕的講述了丁佩佩傳奇般的履曆。


    丁佩佩出生在靈縣大山深處一個貧困的小山村裏。山村地處靈山腳下,因村子地勢低窪,又因為吳姓居多,村子按照地理位置和姓氏起名吳家凹。


    吳家凹雖然稱之為凹,麵積卻不小,村裏五十多戶人家居住淩亂,分散在山凹處的各個自然凸起的石坡上,村長開個會就要跑上半天,早上六點去喊人,到十點能集中起來就算不錯了!


    吳家凹村隻有三戶外姓人家,一戶姓簡,一戶姓李,還有一戶就是丁佩佩一家人。


    這三戶人家,姓李的條件一般,在村子裏屬中下等戶。丁佩佩家就更不行了,父親丁老根是家裏的獨子,無兄無妹,打小還是小兒麻痹症,一條腿正常,另一條腿細的像麻杆一樣,走個路還需要拐杖輔助,完全沒有勞動能力。十五歲那年,丁佩佩的爺爺奶奶因病又先後去世,隻剩下丁老根一個人孤苦伶仃。


    經過幾年饑一頓飽一頓的淒慘生活,十九歲那年,丁老根憑借自己的聰明和堅強的意誌力,自學了無線電修理技術,這才算是有了個生活技能,勉強可以糊口度日。丁老根雖然殘疾,但他長得還算是眉清目秀、細皮白肉的,到了23歲那年,他終於積攢了兩千塊錢,經人介紹娶了鄰村丁佩佩的媽媽趙香菊,一年後,丁佩佩呱呱墜地,這個家才真正像是一個家了。


    丁佩佩從小天資聰慧,長相甜美,小嘴還“叭叭”的能說會道,一顰一笑都讓人疼愛。村裏人都說這個丁佩佩長大以後不得了,一定能當演員,還是那種浪的不得了的大牌國際明星。第二年,丁佩佩就又多了個弟弟,就是丁宏斌。丁宏斌的出生讓這個家庭雪上加霜,丁老根本來就不怎麽掙錢,又添了一口人,就更加難以維持生活了。為了養活一家四口,丁老根拄著拐杖走街串巷的給人修理電器,不幸的是,有一迴給外村一戶人家修理電器迴家太晚了,山路又不好走,失足摔下了山崖,一命嗚唿!


    父親沒了,母親單薄的身子咬牙扛起了生活的重擔,這種情況下,丁佩佩受盡了村裏人的白眼,就連一向喜歡喊她“小仙女”的鄰居黑嫂也冷漠多了,丁佩佩深刻體會到了什麽叫世態炎涼!


    隻有一個人在默默的關心著她,支持著她,在丁佩佩最需要溫暖的時候,這個人就會很及時的出現在她的身邊。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村子裏另外一家單門獨戶,簡家的老二簡明軒。


    簡家雖然也是外來戶,但他家的條件就好的太多了,簡明軒的老爸簡從業是靈縣小通河鎮黨委副書記,由於他人緣好,又在當地幹出了一些成績,很有希望再進一步,有可能會提拔為鎮長或者是鎮裏一把手。


    家裏沒有了父親這個頂梁柱,丁佩佩深知母親供她們姐弟讀書有多不容易,每當看到母親那已經佝僂的腰身和疲憊淒涼的眼神,她內心就酸楚無比,她決心好好學習,長大後來迴報母親。高三那年,她本來很有希望考上心儀的大學,可一直苦苦支撐著這個家的母親卻經受不住生活的壓力,在一天夜裏突然出走,從此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為了弟弟丁宏斌,丁佩佩忍痛輟了學,到縣城打工維持弟弟的學業。可是丁宏斌卻不爭氣,學習成績慘不忍睹,在丁佩佩苦口婆心的勸慰下,他勉強讀了高中。到了高三那一年,他連個三流大學都沒能考上,丁佩佩最後的希望也隨之破滅了!


    也就是那一年,簡明軒的老爸升任了鎮黨委書記,成了大權在握的鎮一把手。那個時候國家人才奇缺,對公務員招錄條件也很放鬆,簡明軒本來是有希望通過父親的關係到政府機關謀個職務的,可他心裏深深的愛著丁佩佩,下決心要把這個名額讓給心愛的人。簡明軒的老爸老媽當然不同意他這個決定,但簡明軒早已經打定了主意,軟的不行,就以絕食相要挾,要求老爸走關係把丁佩佩弄進政府機關工作。


    老爸無奈,總不能眼看著寶貝兒子餓死吧?於是就花錢托關係把丁佩佩弄到了縣政府辦公室,當了個一般科員。


    為了報答簡明軒,第二年,丁佩佩嫁給了簡明軒,兩個人過起了你恩我愛的幸福小生活。


    人的貪念是永無止境的,一旦生活有了質的改變,就渴望擁有更美好、更幸福的生活。丁佩佩就是這樣,自從進了縣政府辦公室工作以後,兩年多她的職位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其實這也很正常,你沒有為政府做出什麽突出貢獻,沒被提拔也理所應當。再者說了,你也才剛剛入職兩年,還沒有到提拔的條件。


    但丁佩佩不這麽想,她那初入職場的興奮勁早就過去了,想盡辦法想要謀得升遷的機會。機會也很快就來了,當年的下半年,簡明軒的老爸由於政績突出,縣委主要領導也很欣賞他,準備把他提拔為靈縣副縣長,也基本通過縣市兩級組織部考察了,隻等著到縣政府赴任了。


    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正當簡明軒的老爸興衝衝的準備赴任時,一場意外的車禍卻突然奪去了他的生命。自此以後,丁佩佩非但沒有了升遷的機會,還處處受到單位同事們的排擠。其實也沒別的原因,隻因為丁佩佩長得太漂亮,女同事們嫉妒,暗地裏亂嚼舌頭根子。男同事們想占個小便宜,丁佩佩卻一個都看不上眼?這樣一來二去,丁佩佩的人緣越來越差,幾乎就要被擠出縣政府辦公室了?


    正當丁佩佩以為自己早晚會丟掉飯碗,感歎自己命運多舛之時,她卻又迎來了新的機會。


    有那麽一天,時任黃州市市長的董勝利帶領著幾個心腹到靈縣調研工作,考察完臨走之時,在縣政府無意中看見了丁佩佩,頓時便被她的美貌驚豔到了。


    二十多歲的丁佩佩就像是從畫卷中走出來的荷花仙子,她的美是那種超凡脫俗般的美,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韻味,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氣質,是一種靈魂深處的芬芳,讓人不敢褻瀆,為之迷戀。


    當然了,丁佩佩是不是想讓董勝利“褻瀆”自己,也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反正,她在董勝利臨走之前,就很及時的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不知道當時董勝利是怎麽想的,反正一周後,丁佩佩因禍得福,不但沒有被單位同事們排擠走,反而被市裏調到市政府辦公室當了一個科室的副科長,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冬去春來,丁佩佩在董勝利的關照下官運亨通,從一開始的副科長調整為科長,又從科長調整為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後來,董勝利又升任黃州市市委書記,更是權傾一時,丁佩佩也隨著董勝利的職務調整,順利的調到了市委任市委辦公室副主任。


    自從調到了市委,丁佩佩就隨便找了個理由和簡明軒離了婚,丁佩佩也因為離婚這件事沒少挨罵。有人說她就是一隻騷狐狸精,靠自己的美色抱著董勝利的大腿一步步高升。有人說她是個忘恩負義的負心女人,如果不是簡明軒把自己的機會讓給她,她現在還在山上割豬草呢。


    反正不管別人怎麽罵她,丁佩佩的生活在一天天的發生著變化,房子有了,車子也有了,就連弟弟丁宏斌的房子車子都是她給買的。不僅如此,丁宏斌還靠著她的人脈關係掙的盆滿缽滿,提前邁入了小康生活。


    其實明眼人早就看出了董勝利和丁佩佩之間的不正當關係,特別是董勝利升任市委書記以後,丁佩佩隨之就調到了市委任辦公室副主任,一周前更是把她調整為了辦公室主任,這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


    田水多接連喝了兩杯茶,把丁佩佩的事情給扒了個幹淨。


    宋遠平聽的聚精會神,等田水多說完,他看了看腕表,已經接近夜裏八點了。


    天完全黑了,一彎月牙的光輝透過窗戶照進屋內,也照在宋遠平疑重的臉龐。


    “這麽說這個丁佩佩工作能力一般,靠的就是亂搞男女關係才上的位?這樣的人隻會搞亂政府的正常工作,比如他和高副市長之間的神秘交易,她要給高副市長什麽東西呢?”


    田水多嘴角上挑,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領導,女人要給男人東西,那就不是一般的東西。您想啊,她丁佩佩最珍貴的東西是什麽?而男人最看重她的又是什麽?”


    宋遠平已經猜到了高副市長想要丁佩佩的什麽東西?但他不說,他不願意這些肮髒的詞語從自己嘴裏說出來。


    “我說老田,你就別讓我猜謎語了,這屋裏也就咱們兩個人,有什麽想說的你就直說!”


    田水多先是嗬嗬的笑,然後朝著宋遠平伸長了腦袋:


    “這還用說,她所擁有的東西高副市長都有,她所擁有的權力高副市長也擁有。這就很簡單了,咱們的高副市長最看重的當然是她丁佩佩的美色了!”


    宋遠平又想明白了一點,按照田水多的話,丁佩佩曾說過高學偉必須要聽她的,她才會給高學偉什麽什麽?那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丁佩佩要求高學偉在會上和自己唱反調,牽製自己的工作,然後她才會讓高學偉得到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丁佩佩這個女人心機太深,為達目的不惜貢獻自己的身體,利用美色把男人們玩弄於股掌之間。俗話說紅顏禍水,高學偉一旦拜倒在丁佩佩的石榴裙下,就再也不是以前的高學偉了,會被丁佩佩牽著鼻子走。


    宋遠平有了個粗略的計劃,要盡量多的搜集他們偷情的證據,暗查兩個人任職期間是否有違法亂紀的行為,隻有手握他們齷齪勾當的把柄,才能在關鍵時刻將之一擊即潰。


    有了這個念頭,那就需要有人協助,眼前這個田水多就是最合適的人選,當務之急,要讓他真正和自己統一戰線才行!


    於是他轉變了話題:


    “今天的會議你一直沒說話,老田,你對將來的幹部調整工作是怎麽看的?”


    “那……,我就實話實說?”


    宋遠平注視著田水多,語氣嚴厲起來:


    “我說老田,你要真想配合好我的工作,在我麵前就要坦坦蕩蕩,我不喜歡你這樣的說話方式,總是說一半藏一半的!”


    這下子讓田水多的小心髒“咚咚”的直打鼓。我的乖乖,這個宋書記眼裏真是不揉沙子,在他麵前說話必須得“嘎嘣脆”,不然的話,很難進入他的陣營。


    那麽,既然是來遞投名狀的,人家宋書記也由“田秘書長”改為了“老田”,那自己就必須拿出誠心,就給他來個“嘎嘣脆”!


    “領導,我認為您提出的那個選舉方案確實行不通。可能我這樣說您心裏會不高興?但你想啊,全省十三個地市都是沿用的推薦辦法來調整幹部,如果隻有咱們黃州別出心裁,這不僅會拖了省委的後腿,更會讓其他地市領導對您有看法,認為您這是在出風頭,在突出個人形象。當然了,您這個方案也會有人支持,但您別忘了,一旦每個區、縣調整工作都有了阻力,下麵的工作還怎麽進行下去?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假如您有了想要提拔的人選,那該怎麽辦?也用選舉的辦法嗎?實行推薦幹部的方法雖然有弊端,但這些您完全大可以放心,您別忘了,有一位巾幗不讓須眉的虎將在替您衝鋒陷陣!”


    田水多的話不能說沒有道理。畢竟嘛,推薦的幹部還是要經過市委組織部考察,考察後還要經過省委組織部把關,然後公示,最後還要經過人大代表表決通過,這些層層關卡在努力篩選著高質量的領導幹部,這其中最關鍵的就在於組織部了。隻要組織部按照組織原則認真考察被推薦人選,那就不會出問題。


    很多事情都要在實踐中成熟,盲目的按照自己的思路來確定幹部調整方案確實是有弊端,如果各個區、縣都鬧騰起來,那麽這項工作還真難推進下去!


    “老田,我這個人有話都擺在桌麵上,隻要我認可你了,那麽以後你就不用和我客客氣氣的。我們都是為了國家,為了政府,為了廣大人民群眾,我們的工作大可以讓任何人來挑毛病。我的意思是,跟著我幹就別想著發財致富,我把誠心交給你,你也必須要把真心交給我。工作中我們互相配合,有困難就要一起上,爭取盡快的完成幹部調整工作!”


    宋遠平這番表態,就算是完全接納了田水多,接下來,隻看田水多會怎麽表態了。


    田水多被宋遠平的話徹底打動了,他放下心中最後的防線,表態道:


    “以前我隻知道您鐵麵無私,您還有個雅號叫“黑臉包公”,但那也隻不過都是傳言,說句實話,這些傳言我隻能信一半。現在我真正弄明白了,您坦坦蕩蕩做人,規規矩矩做事,對於您,我佩服的五體投地,從今天起,我願為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老田,我相信你說的都是心裏話,你是我來黃州工作以後第四個交心的人了,今天這頓飯沒白吃!”


    說到這裏,宋遠平眉頭又皺了皺:


    “老黃,俗話說正人先正己,咱們做領導的隻有自己幹幹淨淨,才能要求下級幹部廉潔自律。吃過飯你和茶樓經理算一下賬,這幾年除了公務接待,私人消費你該拿錢拿錢,能做到嗎?”


    “您放心領導,跟著您幹我心裏踏實,吃過飯我會認認真真地和茶樓經理算一下賬,除了公務接待,該多少我補多少!”


    宋遠平又看了一下腕表:


    “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要辦,要不今天先這樣吧!”


    田水多從公文包裏掏出一把鑰匙遞給宋遠平:


    “領導,這是書記辦公室的鑰匙,明天您先到辦公室看看,如果需要重新裝修,我就安排人再裝修一遍,不裝修的話,哪一點您看著不順眼,我安排人稍微做一下改動,您先把鑰匙收好。”


    宋遠平笑笑:


    “老田你有心了,明天我看看再說吧!”


    兩個人一起下了樓,等到了前台,宋遠平問道:


    “你們算賬要多長時間?”


    田水多看看收銀台幾位收銀小姐,鼓起勇氣說:


    “我估計時間不會短,要不您先走吧老板,一會兒我讓茶樓的人開車送我迴去。”


    宋遠平不得不佩服田水多這人夠滑溜,趁著現在的場合,開始叫自己老板了!


    老板就老板吧,自己是書記,田水多是秘書長,他是為自己服務的,這樣的關係叫老板會更為融洽一點。


    “那好,我就先走一步了!”


    宋遠平剛要走,一個身材消瘦,戴著副金絲眼鏡的中年人急步走了過來:


    “老板請留步,我等您多時了,請問,能不能賞光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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