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水多一迭聲的說:


    “有有,領導,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向您匯報!”


    他從宋遠平冷淡的表情看的出來,如果不拿出點真東西,今天這一趟真就白來了。


    “領導,您離開市委以後,李紅兵鬼鬼祟祟的去了丁主任的辦公室,不清楚他們都談了些什麽?也就十幾分鍾後,他下樓了,我就想和丁主任談談,剛走到她辦公室門口,就聽到她在和誰通著電話,嘴裏說晚上怎麽怎麽樣?還說要是聽她的話,今天晚上就給他?我沒聽懂她這是什麽意思,但最後她掛電話時說了句;我的高大市長,你考慮好再說,晚上我等你的電話!”


    田水多匯報這個情況雖然如霧裏看花,但這裏麵會不會關聯著高學偉剛才的態度?那麽,丁佩佩要給高學偉什麽,以至於高學偉突然就反水了?


    “老田,你在市委工作這麽長時間了,丁佩佩和高市長平時關係怎麽樣?”


    田水多高興了,臉上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


    從“田秘書長”到“老田”的稱唿微妙轉變,已經說明自己提供的情報得到了宋書記的認可,想要進一步加深兩個人之間的信任度,那就繼續加油吧!


    “領導,咱們黃州市委、市政府所有領導,以及十幾個市委常委,沒有我不了解的。他們之間的相互關係很複雜,一句兩句話也說不清楚,如果您有時間的話,我鬥膽邀請您吃個便飯,好好給您透個底,您意下如何?”


    宋遠平急需田水多這樣的百事通,俗話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兩眼一抹黑隻能處於挨打的劣勢。工作中也是這樣,想要一帆風順的開展工作,就要摸清楚那些身處重要崗位的各領導們的脾氣秉性,優點缺點,興趣愛好,以及他們的軟肋,也好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


    “老田,你先稍等一下,我打個電話再說。”


    “好好好,那我先出去,您打完電話我再進來。”


    “你不用出去老田,也就是一般的電話。”


    田水多心裏更高興了,連打電話都不避著自己了,這說明宋書記已經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宋遠平先給唐玉國打了個電話,讓他照顧小晨陽,又給周靜雅打了電話,告訴她有點事情要處理,會晚一點去醫院。


    安排好一切,他這才說:


    “老田,你準備去哪裏談?”


    “有點遠,不過,那地方很僻靜,沒人會打擾。”


    “你會開車嗎?”


    田水多尷尬的撓撓頭:


    “領導,我啥都學會了,就是沒學會開車?”


    “你去安排一輛車,不要司機,我親自開車!”


    “好嘞,您稍等領導,我安排司機把車子開到市委大院外麵,我在外麵等您,這樣行不行?”


    “可以,你去安排吧!”


    田水多的辦事效率就是高,不到十分鍾,他打來電話,說車子開到了市委大院外麵的一個報亭旁邊,已經把司機打發走了。


    宋遠平掛斷電話,急匆匆的走向電梯。


    田水多找的這個地方確實夠隱秘的,在他的指路下,轎車出了市區,一直開到了江邊,順著沿江大道向北走了約兩公裏,車子又向東拐進了一條小道,順著這條小道又走了約一百多米,一個古色古香的“青江閣茶樓”出現了。


    這座建築宛如一位沉默的古稀老者,靜靜的矗立著。青灰色的瓦片層層疊疊,在晚霞的照耀下更顯得古樸典雅,每一片瓦都承載著歲月的痕跡。大門是朱紅色的,厚重而莊嚴,門上鑲嵌著一排排金黃色的圓釘,默默訴說著往昔的輝煌。建築的牆麵上已經斑駁陸離,歲月的風雨在其上麵留下了深深淺淺的印記。


    茶樓大門處站著兩個身著古裝的高挑迎賓美女,見來了客人,兩人微微躬身致禮:


    “歡迎二位老板光臨!”


    田水多隻是微微一笑,大踏步進了茶樓。


    從外麵看,這個茶樓門麵並不怎麽大,進了大門以後,宋遠平暗自吃了一驚?


    這樣的麵積絕不能稱之為“茶樓”,總的來說,這就是一個小有規模的建築群。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假山,假山座落在一個巨大的橢圓形水池裏,數百條水線在高壓水泵的帶動下高高的噴射而起,就像一朵盛開的牡丹花,灑下一層層均勻而細膩的水霧,走近水池,一股涼意撲麵而來。一條青石板小路蜿蜒曲折,小路旁翠竹搖曳,各種珍貴植物錯落有致的分散在小路兩側。沿著石板小路走了幾十米,又進入一個幽靜的雕花長廊裏,長廊整個是木製的,彎彎曲曲的,圍欄上攀附著翠綠的藤蔓,點綴著數不清的不知名的各色花朵。不遠處還有一座小巧的石拱橋,橋下流水潺潺,水中錦鯉嬉戲,這樣鬧中取靜的場所,簡直可以比擬古代皇帝的後花園了。


    走過花香四溢的長廊,眼前出現了一座兩層古式小樓,小樓的門楣上掛著一個黑底白字的匾額,上書“望江樓”三個大字,這三個字應該和門臉上的招牌出自一人之手,其筆法沉穩大氣,古樸凝重,盡顯華夏文化的博大精深。走進小樓,室內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味,雕花的門窗透進柔和的光線,映照在木質的桌椅上。牆壁上掛著幾幅古樸的字畫,角落擺放著兩個一米多高的青花大瓷瓶。天花板是木質的,土黃色的橫梁上掛著數盞古式宮燈,灑下溫暖的光暈。


    室內並沒有擺放餐桌,一名身著太監一樣服飾的中年人帶領著幾名宮女打扮的年輕女子,恭恭敬敬的向兩個人俯首問好。


    田水多仍舊隻是笑了笑,一句話沒說,繼續上了二樓。


    二樓除了沿用仿古布置以外,結構並不複雜,最大的特點是隱隱約約可以聽到流水聲。


    進了飯店,兩個人並沒有怎麽交流,直到上了樓,田水多才堆著笑臉向宋遠平介紹:


    “領導,這個小樓沒什麽特別之處,它最大的亮點就是一眼就可以看到青江美麗的風景,如果起了風,長江水流湍急,會湧起陣陣浪花,在樓上就能隱隱聽到江水拍打岸邊礁石的聲音。”


    說著,他推開兩扇雕花窗戶,向遠處望過去。


    宋遠平也走過去看向遠處,果然,從樓上看過去,美麗的清江好像近在眼前,那霧蒙蒙的江麵上,兩條小棚船上的男女在忙碌的撒網收網,那江畔青綠色的垂柳枝條搖動,江邊寬闊的馬路上車水馬龍,那馬路邊的香樟樹,就連那沿江而下的青石階梯也能影影綽綽的看得到。


    宋遠平不由感歎道:


    “看來,這個老板一定不會是普通人,這麽大的飯店占地不會少於三十畝,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建飯店,要花上不少錢吧?”


    “這地方以前是清末一個朝廷大員的府邸,當年黃州還是山南省的首府,這名大員就是山南省的二品巡撫。據說這個巡撫預謀反叛大清,一家老小被同治皇帝押解到京城斬首了。不過,坊間傳聞那當然是不可信了,曆史上也根本沒聽說過有這迴事,隻說明這個巡撫運氣不好,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被同治皇帝治了罪?從此,他這個巡撫府邸就再沒人打理了。解放以後,這個莊園還被列入市級三級文物保護單位,一直都由市文物局和市政府雙重管理。也就是在五年前吧,市政府撤銷了保護級別,準備開放當做公園供市民們遊玩。也就是在那一年,咱們黃州突然來了個挺神密的投資商,以2.3億的價格買下了這個地方,半年後,這裏就被改造成了“青江閣茶樓。”


    宋遠平皺了皺眉頭:


    “這不是胡鬧嗎?市級三級文物保護單位,怎麽能這麽草率的被改造成茶樓呢?”


    田水多趕忙解釋道:


    “雖然這地方以前是市級三級文物保護單位,但其實也就是個空園子。除了這些建築,裏麵的東西早就被清政府搜尋的一無所有了,就是多少有點小東西,也在文革時被打砸了。所以,當時市政府為了減少管理開支,就撤銷了文物保護級別,準備劃給園林局當作休閑公園對外開放。”


    宋遠平長長歎了口氣,忽然又問道:


    “老田,這麽大個地方,怎麽冷冷清清的?”


    “哦,他們這裏實行的是會員製,一般的客人他們不接待。”


    “會員製不應該有張卡嗎?從進門到現在,我怎麽沒看到有人問你要卡呀?”


    田水多臉上有些微紅,他尷尬的笑了笑:


    “我是市委的大管家,雜七雜八的事情特別多,這樣和他們打交道也就多了點,這裏邊上到經理,下到一般的服務人員,他們都認識我,也就是說,我這張臉就代表了他們這裏的vip卡。”


    宋遠平慢慢沉下了臉:


    “說說吧老田,經常來這裏消費的都是些什麽人?”


    田水多緊張了,他簡直想狠狠的抽自己這張臭嘴?這挑來挑去,挑到這麽個地方,這不是找自己的難堪嗎?可是領導既然問了,也不敢不如實迴答呀?


    “你說呀老田,難道吃個飯還會有什麽貓膩嗎?”


    “哦,您相信我領導,真沒什麽貓膩,經常來這裏消費的有個別的政府部門領導,有黃州市有頭有臉的商業大佬,還有,茶樓老板會不定時的邀請一些外省外市的各界名流來這裏聚餐!”


    宋遠平更顯得嚴肅:


    “我說呢,這一路走過來,這麽大的院子冷冷清清的沒幾個客人,原來,能到這種地方消費的都不是普通人?”


    “您說的對,普通人就是願意花錢,也買不到這裏的vip卡。”


    這時,幾名身著古裝的小夥子和兩名女服務員上了樓,小夥子們端著幾樣精品小菜,女服務員端著精品茶具,幾個人小心翼翼的把菜品和茶具擺好,小夥子們下樓了,兩名漂亮的女服務員為兩個人倒上茶水,分別站在了宋遠平和田水多身邊等著伺候。


    “你們都走吧,有需要我再喊你們!”


    宋遠平眉頭緊鎖,渾身上下帶著股瘮人的涼氣,這個節骨眼上,田水多哪敢讓她們服務?


    宋遠平關上窗戶,冷著一張臉在屋子裏來迴的踱著步:


    “老田,我們是黨員幹部,是國家公務人員,怎麽能帶著頭到這種地方來消費呢?中央、省委政府三令五申,不準黨員幹部違規到私人性質的企業吃拿卡要,你這張vip卡沒花錢吧?”


    田水多一張微胖的臉漲得通紅,坑坑唧唧的不敢迴答。


    “我們的黨員幹部往往以貪汙腐敗為分水嶺,以為自己多少拿了點兒好處不算犯錯誤,這是極為危險的一個思想誤區。從少拿一點,到多拿一點,再到貪得無厭,小錯就會鑄成大錯,小便宜慢慢就變成了貪汙受賄,很多觸犯法律的黨員幹部,就是從小錯一點點鑄成了大錯,不知不覺中一步步走向犯罪的深淵!”


    田水多低垂著腦袋,不敢正眼看宋遠平,他積極的認錯:


    “對不起領導,通過您的批評教育,我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以後我會加強廉政思想認識,自覺、自潔、自律、自省,再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我馬上就把vip卡還給他們!”


    宋遠平緩和了一下語氣:


    “老田呐,我希望你不要口是心非,迴去以後就把我今天說的話全都忘了?我告訴你,我這人不喜歡絮絮叨叨,除了工作會議上我會講一些廉政教育的話題,工作以外,我很少用這種語氣和同事或者下屬這樣說話。我是不想讓一名好的領導幹部最後啷當入獄,光明的前途從此化為泡影,隻能在監獄裏悔過自省。所以呀,我希望你從內心裏真正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不要當麵一套,背地裏又是一套?當你看到別人因為違法犯罪而被組織上處理時,你就會想起我今天說的話了!”


    田水多隻覺得一陣寒意籠罩了全身,就連屁股溝都是涼涼的。他沒想到宋遠平的眼光這麽毒辣,竟然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心理活動?那麽,以前替人辦事收受過的那些好處該怎麽辦?如果和盤托出,這位“黑臉包公”會放過自己嗎?假如不實話實說,被他宋書記給查了出來,那結果隻會更慘,中倉縣的胡忠良不就是例子嗎?我操,這該怎麽辦呢?


    宋遠平見田水多惶恐不安,知道自己的話起到了一定的震懾作用。


    那麽,恩威並施才會讓一個善於見風使舵的下屬不敢再耍陰陽手段,甘於俯首稱臣。如今的社會物欲橫流,花花世界讓很多領導幹部禁不住各種各樣的誘惑,從而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這中間並不能一竿子全都打死,情節較輕微的,能主動交出違法所得,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的,適當以行政處罰為手段,迫使他們改過自新,仍然可以使用。當然了,情節較重的,那是不能留情麵的,這樣的毒瘤一旦不能及時拔除,危害將更大。


    “行了老田,你就別想那麽多了,人無完人嘛,是人總會犯錯誤的。犯了錯誤並不可怕,關鍵是能不能及時悔改?能不能坦誠的向組織上交代問題?”


    田水多不敢再接話了,宋書記的話題太過於敏感了,如果現在就把老底兜出來,那自己豈不是連緩衝的餘地都沒有了?就算是實話實說也要找一個恰當的時機,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聊這個了,你和我詳細講一下丁佩佩和李紅兵這兩個人,他們都有些什麽背景?”


    宋遠平終於放過了田水多,這讓他暗自鬆了口氣:


    “領導,我先和您詳細說一下丁主任這個人。丁主任並不是咱們黃州市人,她是平山市靈縣一個很普通的農村人,但是,她的經曆卻並不普通!”


    (因工關係,隻能晚上加班寫作,敬請親愛的讀友諒解,感謝大家的支持與理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官海驚濤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江湖無間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江湖無間道並收藏官海驚濤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