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龍院,滿地屍首,鮮血橫流!


    “是信號彈!”


    “這是在給誰釋放信號?”


    徐魁一雙鷹眉猛得揚起,腳下一邁掠出殘影,就想抓著二人,卻見二人舉劍對頸,猛地一抹,當場自刎,撲了個空。


    這一場大婚的顏色,早已被血染紅。


    問鼎門之亂終於落幕,初七與高歡仍舊對峙。


    “掌尊交惡我劍池,是在自誤!”


    這一場插曲過後,高歡麵色冷淡,細長的眸子盯了洛景半晌,惡狠狠道。


    “唉!”


    “此言差矣。”


    “初七姑娘客居伏龍,我又執掌尊權柄,與老宗師坐鎮山門,武聖門檻我必將踏破,昆吾如若要挑起兩派爭端,恐不是好事。”


    “大雪山雖未有表示,但七絕死於其中,當真便不管不顧了麽?”


    “高前輩迴去仔細思量思量,我伏龍山就不送了。”


    說完,洛景一甩袖。


    而高歡冷哼一聲,也不多說,帶著麵色複雜,駐足望向初七,欲言又止的蘇陌,便快步離去,一刻也不想多呆。


    他自知與現在的初七難分高下,王洞玄拉偏架的架子,已經擺的很明顯了,要是再留下去...


    高歡不敢多想。


    待到劍池一行人離去。


    洛景環視四顧,看著滿地鮮血狼藉,狠狠吐出了一口惡氣,隨後向著驚魂未定,半晌方才迴神的諸多武林豪雄,抱拳沉聲道:


    “諸君,今日餘孽作亂,讓各位受驚了,實是我伏龍山之過失。”


    說完,他望向主管賞罰的長老齊燕,神色緩和了下:


    “待會勞煩二位,去取些銀錢,並將送來的賀禮一並返還給這些來客們,今日我伏龍招待不周,實在是顏麵無光。”


    齊燕、齊文應聲稱是。


    “掌尊客氣,客氣了...”


    “橫生這麽多的波折,伏龍山也代價慘烈,我等怎能接受!”


    “是啊,是啊。”


    此起彼伏的附和聲響起,其中還夾雜著幾分敬畏,就連煉髓武夫,都是連連擺手不已。


    顯然是剛剛的鐵血手腕,硬剛劍池,將這些平素裏混不吝的武夫們給震住了。


    別的不談,起碼伏龍山的地位,當已穩固。


    洛景心中揣摩。


    而此時,領著伏龍山聚集而來的門徒,將那些問鼎門黑衣高手屠戮殆盡的季無暮,眉宇則有些猶疑。


    他走到了這些屍首之前,仔細打量片刻,然後猛地扒下其中兩人外衫,當他看見這些人左胸口赫然都烙著一個‘季’字時,當下雙眸一縮,不禁脫口而出:


    “禍事了!”


    “是破虜軍!”


    說完,季無暮眸子猛地一狠,看著與洛景恭維過後,便想要一一告辭的賓客,突然一個箭步,拽住了兩道正欲匆匆離去的身影!


    “你們好大的膽子!”


    一句話,嗬斥的二人亡魂大冒!


    “暗自收養問鼎門餘孽,編入‘破虜軍’中好生培養,以作精銳死士,今日更是抬棺而來,惡了掌尊大喜日子!”


    “莫非家主,是要擅自破了兩家近二十年以來的和睦,兵伐伏龍山嗎!”


    季無暮一改儒雅表麵,剛剛殺伐更是染的一身血跡,顯的兇煞莫名。


    他直直盯著這季家來賀的兩位賓客,打量半晌,便知不是嫡係的那幾個重要人物。


    果然,


    啪嗒!


    兩人被季無暮一個嗬斥,渾身激靈了下,再加上剛剛的蕭瑟場麵,禁不住就跪了下來,哆哆嗦嗦:


    “無...無暮表兄,我等隻是奉破虜將軍令,來...來賀掌尊大喜的,你...你這是何故?”


    另一人更是滿臉苦澀:


    “縱使當真有著算計,我二人除了聽命,還能幹嘛?”


    “主家的謀劃,似我兄弟二人這等編外人物,是真真一點都不知曉的。”


    “還望明見!”


    正質問間。


    嘩啦!


    遠處山林,飛鳥驚起!


    本來沿著山道氣衝衝離去,已過了半晌的劍池弟子,突然折返!


    而且去時十餘位,且盡都是精銳。


    但待到歸來之時...


    已隻留下了兩人,甚至那號稱‘飛羽奇劍’的高歡高宗師,也不見了蹤影!


    其中一人,此時正渾身染血,插著羽箭,奄奄一息的將昆吾少主蘇陌拖迴。


    待到剛一看到堂內諸客正欲離去,還有雲集而來的伏龍弟子,加起來足有六七百眾時,便不由大唿一聲:


    “山道之下,密林之中,有...有埋伏!”


    “嗚哇!”


    說罷,一口鮮血吐出,已是氣絕倒地,隻餘下一側蘇陌驚魂未定。


    ...


    半晌前。


    高歡一臉陰沉的帶著一眾劍池弟子離去,一路上一言不發。


    諸弟子也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憤怒,不敢出聲,唯恐注意到自己。


    來時信心滿滿,誓要誅殺妖女。


    可誰料到非但未曾功成,反而有可能因那伏龍掌尊一席話語,在這煙雲州身敗名裂!


    當真奇恥大辱啊!


    “宗師。”


    蘇陌停下了腳步,沉默了片刻。


    “家姐...”


    “說的可是實話?”


    他皺了皺眉,想起初七對他講述的平淡話語,尤其是幼時那段往事,不由心中躊躇,難掩愧疚。


    以至於...


    有些相信了王洞玄之語。


    看到蘇陌懷疑的眼神,高歡大為惱怒,一拂袖袍便道:


    “我與你父八拜之交,情同手足,號稱‘昆吾四劍,可定蒼生’,你要懷疑你假父不成?!”


    “那妖女實是狡詐惡徒,與王洞玄早已串通一氣,他此次顧及徐魁有傷,還有這麽多武林來客眾目睽睽,所以不敢下死手,不然...”


    “我等都要留在這裏!”


    “蘇陌,你一點不像你父,優柔寡斷!”


    “哼!”


    說罷,高歡猛地甩袖,大步而走。


    而蘇陌隻是愣愣的看著他,眼神裏漸漸有了裂紋...


    不像...父親?


    可蘇淮看向自己的時候,從來都不似家姐那麽冰冷啊...


    自己這副溫文爾雅的模樣,不就是跟他學的嗎?


    或許,是因為他是劍宗嫡子,才能被世界溫柔相待?


    蘇陌苦笑了下,


    而此時,諸多弟子已經越過了他。


    劍宗已死,少主之名,其實,也要看宗師認不認了。


    若是不認。


    那與普通弟子,也就沒什麽不同。


    然而,氣衝衝的‘飛羽奇劍’高歡未走幾步,便停了下來:


    “等等!”


    他的麵色緩緩有了變化,武道意誌正在預警,果然!


    嗖,嗖,嗖!!


    密林之中,突有弓弦繃緊,箭矢如雨齊射!


    嘩啦啦!


    隨後一道道身披黑甲,頭戴麵罩的甲士從叢林中竄出,高歡又驚又怒:


    “我乃昆吾長老,當代宗師,爾等是哪個門閥的私兵,竟敢伏殺於我?”


    “還不速速退去!”


    邊說間,高歡腳步挪動,腰間配劍出鞘,運勁成罡,護住穴竅,‘劈裏啪啦’便將漫天箭雨斬的七零八落!


    隨後幾步跨過,神情陰冷,看著那上百名毫不退後的甲士,正愁沒地方發泄!


    宗師雖不能如服氣那般,縱橫千人,萬軍摘首,如同神話,但也是妖孽一樣的存在,有著警兆的情況下,隻要煉髓武夫不超一掌,一人屠百,如若等閑!


    高歡一躍十步,劈落第一輪箭雨,悍然殺入甲士群落,十步殺一人,颯遝如流星,毫不拖泥帶水,充斥著流暢的美感,好不快意。


    他看著在自己劍芒之下,宛若割草般,轉眼百餘人小隊就已授首過半的隊伍,舔了舔嘴唇,狂傲大笑:


    “陣仗不錯,也是百煉精銳,可想要攔截於本宗師,還差得遠...!!?”


    “那是!”


    高歡瞳孔慢慢瞪大,隨即額頭有冷汗滴落,心頭瘋狂預警。


    足足二十張散發冷光的巨大弓弩,從九個不同的方位,緩緩對準了他。


    神機弩!!


    一般隻有在大型戰役裏,才會出現的床弩,不僅巨大,而且殺傷力驚人,是隻有寥寥有數的軍閥,才能掌管的殺傷性軍械!


    “狗娘養的,到底是哪個世家閥門,要兵伐伏龍山,倒是叫老子先遭了此劫?!!”


    嗖!


    話還未落。


    散發幽冷的重駑巨箭,已向他奪命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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