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妍這一生,隻和兩個人接過吻,那就是關仲和安邦。可和他們吻在一起的時候,卻有著不一樣的感覺。和關仲接吻的時候,總是在那美妙的感覺中,忘記了自己。


    因為,思妍在那一刻,不需要想起自己。她明白,那就是一個吻,沒有任何含義的吻,也是沒有任何目的的吻。那吻,就是一種情愫,就是一種激動,就是一種特定情形下的情不得以。


    這就像一個饑渴的人,想喝一口水。無論那水是熱的冷的,甜的苦的,隻要它是水,隻要它能滿足,那一刻自己的饑渴,滿足自己的願望。


    可和安邦接吻的時候,就有很大的不同。那一刻,思妍很清醒,甚至,在努力的感覺他吻的技巧,吻的味道,以及吻的渴望。思妍十分的被動,也十分的配合。


    當安邦停止和思妍接吻的時候,才想起自己剛剛發生了什麽?其實,在這個過程中,思妍很想表現的溫柔一點。可思妍不知道,自己已經很溫柔,溫柔的讓安邦覺得她就像一汪水。


    其實,他們兩個人接吻的時候,都不夠投入。安邦一邊吻著,一邊想:這個女人,從今以後,就是自己的另一半了,她能給自己帶來什麽哪?


    思妍也在想:自己馬上就要和這個還有一點陌生的男人生活一輩子了,自己準備好了嗎?可思妍知道,無論準備的怎樣,這都將是一個現實。


    當關仲和思妍兩個人,在這初秋的傍晚。一個狹小的宿舍裏,忘了自己,忘了世界,又忘了時間的時候。那個吻,吻的非常的悠長。好像有了這一個吻,就能說清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了這一個吻,就能解釋清究竟什麽是緣。


    關仲緊緊的吻住思妍那柔軟的唇,體會著那柔軟中的溫情。她的唇,就在關仲的一次次的深吻中,感受著他生命裏的力量,也感受那席卷而來的波浪。以及那波浪裏推送出來的,對生活的屈服,還有對命運的不甘


    當關仲的舌尖,穿過思妍的雙齒,去觸碰她舌尖的時候。思妍覺得有一股巨浪,撲麵而來。就在這一時刻,靈魂就被那巨浪卷了起來。思妍感到自己的靈魂,一點一點的遠去。


    也許,他們兩個人都知道,屬於他們的世界,就剩下這一個晚上。一個人是想讓這個吻,成為生命中的一個印跡。一個人是想讓這個吻,成為記憶中的一片金黃。


    直到一陣腳步聲,從遠處一點點的靠近,才又把他們拉到了現實中來。他們不知道,那腳步是不是來他們的房間,直到那腳步聲,從他們的房間門前滑過,彼此才相視的一笑。


    思妍知道,在自己的一生中,隻有這一個晚上,能給關仲。所以,她不希望有任何人,來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更不希望,有任何的聲音,來影響他們的情緒。


    當關仲又想來抱思妍的時候,思妍卻抓住了他的手。思妍說:咱們還是到外麵去走走吧!


    關仲說:好。


    他們走到外麵的時候,天還沒有黑。但,太陽已經落山了。沒事的人們,吃完晚飯,也都相繼的走了出來。偶爾碰到一兩個熟人,他們和往常一樣,打著招唿。


    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今天的晚上,和任何的一個晚上都不一樣。從明天的晚上開始,在平穀川這個小鎮上,不再有一個叫思妍的女孩。很多人,不會覺得缺少了什麽。但,關仲知道,他的心,從此,會變得無比蒼涼。


    平穀川從古到今,都是一個安靜的小鎮。可平穀川的傍晚,卻並不寧靜。熙熙攘攘的人流,在一條條短街上,走來走去,不知在幹些什麽?其實,也沒有人關心別人在幹什麽?走在大街上,就是不說話,也都是一些熟悉的麵孔。


    在這樣的晚上,關仲和思妍想要一個自己的空間,那隻有一個地方,就是江邊。大多數人都是白天去江邊,所以,晚上的江邊很少有人。


    沒有人光顧的江邊,就是一個特別安靜的世界。在這裏,隻能聽到江水的聲音,沒有了鎮子裏那人間煙火的味道,卻有著天地間自然的聲音。


    關仲來到平穀川這麽多年,他還是聽不懂,這江水的聲音。因為,他弄不懂那水流淌的時候,發出的是一個音,還是幾個音。是高昂的呐喊,還是淺淺的低唱。


    所以,關仲不知道,這一去不複返的江水,日日夜夜都在傾訴著什麽?是千古的離愁?還是默默的思念?是放排人那悠長的號子?還是捕魚者內心的遐想。


    當他們兩個人,並排坐在一個大石頭上的時候。一輪皎潔的月亮,已經高高的升了起來。那晚的月亮,雖然不是很圓,但,卻是很亮。月華均勻地鋪灑在江麵上,能清晰的看見那些粼粼的波光。


    關仲剛坐下,就拋出了一個思妍也說不好的問題。他說:你覺得這一走,你還能迴平穀川來嗎?


    思妍沉思了一下。說:怕是這一走,就再也迴不來了。


    關仲沒有糾結在這樣的一個問題上,其實,也就是隨口的一問。兩個人那摸不著看不見的未來,像宇宙一樣的深遠,這個問題拿出來,連個星星都算不上。


    接著,關仲又問出了第二個問題。他說:安邦在日本工作到期後,還能迴你叔叔的研究所嗎?


    這個問題,一點都不難。思妍說:安邦有這樣想法,可叔叔早就給我們設計好了。等安邦迴來之後,就直接去美國。其實,先去日本,也是為了將來去美國做的一個鋪墊。


    關仲說:看來,你的後半生。你叔叔都給你安排好了,你不用費心了。


    思妍說:可不是咋的,現在想想,我讀了一次大學,現在唯一有用的,就剩下一門外語了。我把我所學的專業,留給了平穀川。等我離開平穀川的時候,也就是離開我的專業的時候。未來,當我想到我學的專業的時候,也就能想到平穀川。


    關仲說:所以說,平穀川對於你的生命,還是具有非常重大的意義。很好的詮釋了你的存在,你的價值。


    思妍說:是啊!如果沒有平穀川,我都不知我大學學的是什麽了?平穀川哪!平穀川,用最簡單最樸實的色調,撰寫了我生命中的一段青春。從前,它給了我許許多多的煩惱,以後,又會給我星星點點的依戀。


    關仲說:這不是很好嗎?不是說愛笑的女人總是很有福氣嗎?也許,這是一個女人最好的歸宿了。從今以後,不知有多少女人會羨慕你哪?


    思妍說:是啊!像我這樣一個不求出人頭地、不求出類拔萃、又不求功成名就的女人,這樣的歸宿,確實是最好的了。從今以後,我隻要學著做一個小女人就行了。看來,大學還是選錯了專業。


    關仲說:專業,對有些人確實很重要;而對大多數人又是不那麽重要。有些人學的專業,就成了自己的職業,有些人學專業,就變成了一個台階。


    思妍笑了笑說:這麽看來,我上的大學,就是一個台階了?


    關仲說:要說是也不是,要說不是也是。就算你不是一個大學生,當你叔叔把你介紹給安邦的時候,他會拿這個來說事嗎?


    思妍點了點頭。


    關仲說:對於一個博士來說,大專和大學沒有那麽大的區別。當你的學位在一個男生的眼裏不是條件的時候,你的大學就算不上台階。可如果你的叔叔把一個高中畢業生介紹給安邦時,就算安邦不會拒絕,可你叔叔也不好意思張這個嘴吧?從這一點意義上來說,你的大學文憑,給你的叔叔長了臉,也算是一個台階。


    思妍笑了一下說:沒想到,對於我的事,你比我想的還通透哪?


    關仲說:事事洞明皆學問嗎?多想一想,這個世界就變的有趣的多。林徽因曾說過:讀書並不能讓人一夜暴富,不讀書,世界就和紙一樣單薄。而讀書的人,則能從每本書裏看到這個世界的不同側麵,學識和情感都在閱讀中自然豐厚。讀書,正是為了遇見更好的自己。


    思妍說:我現在不知道,我遇見的是不是最好的自己。當我踏上這條路的時候,就不知道,這樣的選擇到底對不對?可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認為這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也是最好的選擇。


    關仲說:其實,別人怎麽認為都不重要,重點是你自己覺得快樂就好。現在有多少人,每天都是在未知的世界裏奔波。而你,卻將要在一個已知的世界裏生活。


    當別人盲目尋覓的時候,你已經有了確定的方向。別人在想自己的下一步住哪兒邁?而你是在想把自己的目光往哪兒放?這就是生活,不一樣的生活,產生不一樣的情愫。


    這就像一朵花兒,別人生在野外,不知道,哪一天能有一股暖風,讓自己開放。也不知道,哪一天,就會在一場霜凍中,讓自己凋謝。而你,將是長在溫室裏的花,永遠的在開放。


    思妍說:就算我是一支溫室裏的花,可你知道嗎?那花,已經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花了。因為,它已經失去了自我生存的能力,每天要靠著別人對你的嗬護,自己所有的努力都不再是努力。


    關仲說:也不能這麽說。隻要是有生命的事物,就有生命的意義,不在乎它生在什麽地方。林徽因曾說過:每個人的人生都是旅程,隻是所走的的路徑不同,所選擇的方向不同,所付出的情感不同,而所發生的故事亦不同。


    思妍說:這麽說,就算我有故事,也會是平平淡淡的故事。放在風中,就散了。放在陽光下,就融化了。


    關仲說:其實,生活沒有真正的平淡,隻是看我們處在怎樣的環境。如果和大上海比起來,平穀川就是一種平淡。可生活在平穀川的人,也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生活平淡。其實,生命的色彩,最終是要看靈魂的顏色。


    思妍說:有些道理,說出來誰都明白。隻是,當一個人要離開一個地方的時候,多少也會有些傷感。說高雅一點,是為了那一段難舍的青春。說通俗一點,是為了一些不忍舍棄的人。


    其實,說到平淡和不平淡。隻是,自己比出來的。而且,是自己和自己比出來的。何況,我更喜歡的是平淡。我喜歡一種踏實的生活,不願意和命運去抗爭。


    關仲說: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在一天天的長大。每一天,都在感悟著生活。不怕我們明白的晚,就怕我們一直都不明白。麵對生活,我們的能力,有大有小,隻要努力就好。尼采曾說過: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


    思妍說:要是這麽說,我就是幸運的。因為,可能我要比你們少奮鬥多少年了。你們在步行,而我有幸坐上了別人的車子。


    關仲說:像你這麽開朗,這麽善良,內心坦白,而又如此至誠的女孩。就應該,有這樣的好命。


    思妍說:命好不好,現在來說,還是有點早。這樣的選擇,隻能留給將來的歲月去評價了。


    就在兩個人,漫無目的的聊著的時候,月亮卻在偷偷的升高了。那皎潔的月光,帶著滿天的星,灑滿清山,也灑滿江麵。把這個不同尋常的夜晚,照得如同白晝一樣。


    當關仲,在這樣皎潔的月光下,再去看思妍。思妍的臉,也像一輪滿月一樣,熠熠生輝。隻是在她那早已潮濕的眼睛裏,閃爍著一種別樣的光芒。光芒之下,還有一種依依的惜別、淡淡的離愁。


    當江上的輕風,吹來的時候。那風裏,就有了一股股的涼氣,撲在思妍那單薄的衣裳上。關仲輕輕的把思妍,摟在了自己的懷裏,思妍也順其自然的貼在了關仲的身上。


    思妍說:好快呀!這麽一晃,我在這裏呆了三年了。


    關仲說:是快,快的我都不敢想,我在這裏都生活十年了。林徽因有一句話說:流年似水,太過匆匆,一些故事來不及真正開始,就被寫成了昨天;一些人還沒有好好相愛,就成了過客。


    思妍說:明天之後,我就要是你的昨天了,平穀川也將成為我的昨天了。那麽,當歲月洗盡鉛華,我算是你的過客嗎?


    關仲說: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夢醒晨起時,誰又不是誰的昨天哪?人海茫茫,山高路遠,風雨兼程間,誰又不是誰的過客哪?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在默默的走自己的路。誰知道,誰是誰的今生,誰又是誰的前世?


    思妍說:這也是林徽因說的嗎?


    關仲說:不是,是我瞎說的,你覺得像她的嗎?


    思妍說:今天晚上,你怎麽想到的都是林徽因?


    關仲說:你看那天上朗朗的月,你感覺這輕輕的夜風,你再去聽那潺潺的流水。在這樣美好的夜晚,你覺得我們還能邀請誰哪?隻有那民國的第一才女,才能配得上這月光,這輕風,這流水。


    思妍說:這真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就是參雜了一些不該有的情緒。我從來沒有真切的體會,這樣的月光,這樣的輕風,這樣的流水。可這一切,是我在平穀川最後的一個夜晚。


    也許,正因為是最後的夜晚,這感受才如此的真切。也許,正因為有你,這夜晚會變得難以忘懷。


    關仲說:這樣的月光,這樣的輕風,這樣的流水,你可以深深的記在心裏。因為,有一種迴憶,可以滋養我們的生命,讓生命更加的茁壯。至於我這樣的一個閑人的存在,可能就是上蒼讓我來陪你一程的,最好,還是忘卻。


    思妍說:你是閑人嗎?閑人可是要有雅興的?


    關仲說:有雅興的閑人,都已經消逝在曆史的長河裏了。我隻是一個閑的無事的人。


    思妍說:這幾天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也常常在想。我來到平穀川這三年裏,都幹了些什麽哪?想一想,好像什麽也沒幹。又仔細的理了理,好像還真幹了一件事。那就是把你的生活,在我無意之間,給攪亂了。


    關仲說:也沒有你說的那麽嚴重,況且,你也不曾攪亂我的生活。隻不過,就像那句古詞一樣: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在這一句裏,誰都知道,春風本無意,春水自多情。


    思妍說:你要是這麽說,我就很安心了。至少在今後的日子裏,我的心裏就沒有了愧疚。


    關仲笑著說:要想安心,也不是那麽容易?我還有一句:春水本無波,隻因春風過。


    思妍說:我與春風皆過客,但願,你攜秋水攬星河。唉,你知道這兩句詩是誰寫的嗎?


    關仲說:不知道。詩句太有名了。往往就隻在意那句子,就把寫詩的人給忘記了。


    思妍說:這麽好的夜晚,輕風、明月、流水。再加上兩個人的心境,還有麵對的離別。在這樣的時候,要是重迴大唐,一定會詩興大發,可惜我不會寫詩,倒辜負了這樣美好的時光。


    關仲說:古人已把明月清風都寫盡了,把離愁別緒寫透了。麵對這樣的夜晚,讓今人都不知再怎麽去寫詩了。所以,當觸景生情的時候,總是會想起一些古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安放在心靈的小鎮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青石聲聲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青石聲聲笑並收藏安放在心靈的小鎮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