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提前結婚,促使劉清媛決定提前懷孕,特殊情況帶動很多事情發生變化。劉清媛隱隱感覺到,今後哺乳弟弟的孩子將是她的責任。她顧不得那麽多了,隻想搶在邵麗娟前麵當媽媽,哪怕是一天都行。


    萌萌新學期的軍訓很辛苦,可一點也影響不到她每天迴家陪姐姐,三姐妹的感情與日俱增、難舍難離。姑姑雖然早在八月底給她訂購一輛紅色賓利,但她看到新車後沒有一點欣喜。隻要姐姐能夠康複,那才是她最大的心願。她默默地祈禱、期盼與祝福,渴望心願能夠實現。


    邵麗娟在曾成坤的懇求下,終於答應接受放化療。她堅決聲明:就這一次!她感覺到,一個生命的種子已在體內萌芽,必須要給它提供一個正常的、良好的生長空間。


    十月初,孩子們迴家過黃金周,邵麗娟爸媽也過來看女兒,六日下午又匆匆離開。隻是這次的行囊裏,裝滿了擔憂與惆悵。


    馮蘭十月九日的十年忌日即將來臨,過去的十年,讓曾明感覺如同被風吹走一樣的快,眼角的淚痕似乎還沒吹幹。兩年前,車鵬輝他們就提醒他,應該將家裏和車內馮蘭的照片摘下,繼續保留是對嫂子趙春苗的不尊重,或是一種傷害。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沒了就是沒了,這不是能改變得了的。


    想起這些,曾明單獨迴了家,將所有馮蘭的照片與婚紗照全摘下包裝好,再掛上與趙春苗的婚紗照和她的一張特寫照,麵包車內也換上新的照片。十年了,也該結束了。愛,本就不在於形式。


    忌日那天,藍天白雲、秋高氣爽,沒有一點悲的色彩。去墓地的人實在太多,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著馮蘭,曾明像是聽到她開心的笑。在墓碑前整齊擺放好十盆新品種紅色月季,澆足水,嬌豔欲滴的絢麗令人美不勝收。


    邵麗娟毫不忌諱說:“好漂亮哦!媽媽肯定喜歡。我今後去了天國,第一件事就是盡快找到媽媽,我要做她的天國女兒。”


    趙春苗的心都碎了,一把緊緊摟住她。“媽媽不用你找,她一直在看著你呢。她像我們一樣,喜歡你、愛你。”


    如果疾病和死亡能夠替代,趙春苗肯定會毫不猶豫代替這一切。祭奠還沒結束,邵麗娟又開始流鼻血,非要爸爸抱著她離開。曾成坤、琴琴和萌萌緊張得步步跟隨,不斷為她擦拭和更換藥棉。邵麗娟很歉意的看了琴琴一眼,她確實內疚,認為搶走了屬於她的幸福。


    所有人都已到齊,唯不見孔思雨和薑伶俐出現。趙春苗大喚幾聲,她才拉著薑伶俐從馮蘭墓碑處羞紅著臉站起。趙春苗明白,她肯定是單獨與馮蘭吐露心聲。憂心的事越來越多,趙春苗唯恐她繼續迷茫,既耽誤自己又影響到曾明。該怎麽與她談談呢?


    進入市區,曾明他們要去公司,趙春苗接過邵麗娟抱著,讓她躺在自己懷裏和琴琴身上。麗娟掙紮起身注視爸爸的車離開遠去,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媽媽,我想爸爸,我舍不得爸爸走。”


    “寶貝不哭啊,爸爸下午會早點迴家的,他現在最疼你了。晚上想吃什麽,就要爸爸做啊。乖!”


    趙春苗緊貼著她的臉安撫,恨不得疾病就這樣來到她身上就好。這是一朵多麽珍貴的花呀,難道是上天嫉妒了?她含淚恨恨地看向天空。


    曾明下午五點就乘公交車迴來,見兒女們在家帶年幼的弟弟妹妹玩,學著他倆爬行歡鬧,心裏的擔憂少了許多。三姐很難過的對弟弟講,邵麗娟迴家後哭了很久,中午也沒怎麽吃飯,趙春苗為她忙到下午四點才去了訂餐廚房。邵麗娟不想在家吃飯,堅持等你迴來再去店裏吃晚餐,她喜歡人多吃飯。


    正說著,邵麗娟跑來挽著曾明嬌嬌說肚肚餓了,想吃爸爸煎的雞蛋餅,還想喝紫菜肉末湯。


    她想吃東西可是最好的事,曾明馬上答應,牽著她走向廚房。才做好紫菜肉末湯,煎完兩張餅,餐廳就熱鬧了。琴琴、萌萌、燕子和車鵬輝的兒子都要吃,熊楠姍和曾成順不知哥哥姐姐吃什麽好東東,一同屁顛顛跑來伸手要,五張餅和一大碗湯很快就在笑聲中被消滅。曾明非常喜歡這種快樂,如果這種快樂能長期保持,再累也是一種幸福的積累。


    忽然發現尹佳沒在這裏,曾明問侄女黃芊紅原因,紅紅甜甜迴答:馮濤哥哥帶她去批發葡萄了,今晚賣葡萄。


    今晚賣葡萄?曾明聽後笑了笑。現在是孩子們想吃什麽水果,尹佳就賣什麽水果。品種也不像過去那樣單一了,少說也有兩樣,多時有四樣,果籃也換成兩個大號長竹籃。有時,尹佳的爸媽也會來現場看看,她媽媽的精神狀況恢複得還好,畢竟發現得及時沒有深入。


    在開學前,曾明就和尹佳單獨談過,要求她在高三期間就不要賣水果了,集中精力進入學習中,全力以赴迎接明年的高考。哪知她淡然一笑拒絕,說自己沒那麽高的理想。本市文理學院和職業學院都有園林專業,她隻想用三年或四年時間學好園林技術,畢業後和表哥一起從事花卉苗木經營。


    還說考上重點大學又能怎樣?她表哥就是重點大學畢業,在外找了一年工作都無果,最後是傷痕累累的迴了家。現在已放棄專業,安安心心和父母經營家裏要死不活的園林場。曾明被她懟得無語,認為她既然有了自己的想法,便默認。


    他和尹佳的父母也交談過,對他倆的印象還不錯,如果尹佳媽媽徹底康複,到時就安排夫妻倆來訂餐廚房工作吧。


    大家帶上順順和楠楠,還有花皮球、羽毛球拍去了外麵花園草坪,一直玩到六點半,才和迴家的程曉曼、熊子吟一道走向訂餐廚房。


    熊子吟很自然平穩的與程曉曼並肩漫步,像是一對甜蜜情侶,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他的殘疾。想起近年發生的所有事情,曾明還真是喜痛參半。這難道就是有得必有失嗎?如果真是這樣,他情願不要得,隻要大家相安無事就行。遺憾的是沒有這種如果供他選擇,他也沒得選擇,隻有麵對存在的殘酷。


    兒子背著邵麗娟,按照她的要求歡快的跑,曾明看得出他臉上是笑容,內心卻是在哭泣。他欣賞兒子的堅強與擔當,肯定他今後不僅能支撐起一個企業,更能維護好一個大家庭。繞過前麵的程曉曼兩人停下,邵麗娟就被曉曼抱住溺愛了,她已成為眾人寵的嬌女。


    訂餐廚房兩餐廳還有七桌顧客,其中兩桌是剛來不久。何麗萍和燕子在煎餅台忙個不停,安靜在旁邊幫忙;廚房內忙而有序,胡秀雲、趙春苗和梁木在炒菜,熊叔和鄒玉香打下手;彭小薇、蔡雅玲和敏子端菜收碗,龐聰在水池處快速清洗。


    曾明想插手,則被胡秀雲和趙春苗趕了出來,要他陪好邵麗娟就行。氣氛很不對勁,見表姐和趙明又不在,曾明似乎明白了一點。看來店裏的事情該好好談談了,他打算飯後先了解一下原因。


    曾明和兒女們坐在外麵長椅上交談未來的工作,要求他們今後在工作上一定要從基層開始,不詳細了解企業整個細節與流程,管理就不可能存在有效性。


    交談投機時,曉曼媽從廣告公司走來,坐下抱過麗娟說:“曾明,訂餐廚房你可要管管了,我迴來剛停好車,就看見他們發生口角,你表姐和趙明隨後離開。訂餐廚房可是一大幫人工作與生活的主要支撐,它要是出了大問題,後果就不需要我來講了。”


    宋碧瑩言之有理的提醒,促使曾明認真思考,今晚一定要問明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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