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省城動物園時,萌萌堅持要去,一家人又在動物園快快樂樂度過了三小時。因此,過了下午四點半,才到達邵天祥家。


    邵天祥夫婦見到曾明的車進院,連忙出來迎接,夫妻兩人憔悴不安的神態,引起曾明和趙春苗的高度警覺。到底是什麽事情呢?再看到明智和劉清媛勉強微笑的出現,曾明開始了緊張,趙春苗的唿吸即刻急促,雙眼緊盯著邵麗娟,對劉清媛和明智的叫喚也忽略了。


    在客廳沙發上才坐下,邵麗娟快步跨在曾明身上緊摟著他撒嬌。萌萌正想與姐姐爭搶,卻被琴琴拉走,這也讓萌萌感覺出有些不妙。


    “哥,家裏出大事了。”邵天祥也不想拖遝,將一大疊兩家醫院的檢查單遞給了曾明他們。


    曾明懵懂的看了半天,才驚恐看到急性白血病診斷結果。天啦!這是怎麽了?他顫抖地緊緊抱住邵麗娟發呆。趙春苗和黃娟看完檢查結果,兩人瞬間僵化了,隻知道眼淚傾瀉而出。


    “醫生怎麽說?”曾明急問。


    “很複雜,但也許有希望。”沈婷說完就捂嘴哽噎。“麗娟當天就知道了,我們覺得沒必要隱瞞,就這樣一起麵對好。”


    “打算去哪治療?國內還是國外?”曾明看著邵天祥連問。


    “去哪都一樣!我們已做了多方諮詢,省城腫瘤醫院還不錯,都安排好了。叫你們來是商量另一件更大的事,或者說是通知你們幾個孩子的集體決定,那就是坤兒和娟娟結婚的事。這件事別說你們,就是我倆也覺得格外突然。


    麵對百分之六十的死亡可能,娟娟不希望心存遺憾的離開人世。她愛坤兒,就想趁花容月貌還存在,盡快與他結婚生子完成心願。也許嬰兒的臍帶血還能對治療帶來幫助,最重要的是,她要留下一個愛的結晶和愛的延續。清媛、坤兒和琴琴非常理解,都表示同意。他倆都已達到法定結婚年齡,如果你們同意,那就盡快操辦吧。”


    對於邵天祥的話和邵麗娟的突發病情,趙春苗和黃娟仍然沒有緩過神來,隻知道發抖地傻看著曾明流淚。


    “爸媽,您們不必擔心什麽,就算姐姐沒發生病情,我們三人今後也會永遠生活在一起。原因很簡單,我們已經是誰也離不開誰了。姐姐現在最需要的是哥哥,我沒有理由堅持自己的那份自私。”


    琴琴的話讓曾明、趙春苗和黃娟無語,不知是因為感動還是其它?總之是一時說不出話來。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也太超出想象,誰能接受得了呢?趙春苗和黃娟相依而泣,不停地點頭。她們自己都不知道是同意了?還是表示接受了這個殘酷事實?在省城幾天,邵麗娟每晚都是睡在曾明和趙春苗中間。趙春苗哪還睡得著?整晚都是抱著熟睡的絕美女兒,默默流淚到天亮。


    曾明也是一樣,宛如又迴到十年前,再次坐在陽台上抽煙發呆。幾次向天內心發問:馮蘭,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呀?你知道這一切嗎?你是否同意兒子就這樣結婚?隻是沒有任何迴答,隻有一陣陣燥熱的夜風不停的襲擾,令曾明更加心煩意亂。


    琴琴第二天就幫邵麗娟辦好休學手續,曾成坤和邵麗娟也快速辦理完結婚登記。拍完婚紗照,邵麗娟才住進腫瘤醫院做保守治療,趙春苗和黃娟已經不敢離開邵麗娟了,在醫院時時刻刻伴隨著她。


    曾明開完總部會議,又在省城停留兩天,確定婚禮在九月八日舉行後,才單獨返迴武陵市。感覺自己這幾天如同一台機器在運轉,沒了意識,沒了知覺,也不知道是怎麽開車迴到武陵市,怎麽來到辦公室的。


    孔思雨似乎發覺出現了重大事情,不顧一切的親吻和愛撫曾明,她隻想用自己的真愛來化解這個男人內心的苦楚。如果他願意通過交融來減緩,她隨時為他奉獻一切。曾明忍受巨大痛苦,盡力勸走孔思雨,草草看完這些天的文件、市場進展報告和財務數據,便沉浸在煙霧繚繞中。


    晚餐是靜悄悄的,幾個男人默默喝著啤酒,姐妹和孩子們難過得沒了胃口,新成員尹佳忐忑不安的麵對大家。宋碧瑩幾乎差點被這個惡耗給擊倒,強忍著淚說道:“我們這樣又能解決什麽呢?反還給家裏增添一種沉悶,給孩子們一個悲傷。


    這麽決定也對!都到這個時候了,除開法律,所有條條框框都應拋在一邊。七號晚上,能去省城的都去吧,但願多一份祝福能給娟娟多一份轉機。”


    宋碧瑩再也說不出其它的話,起身獨自一人離開迴家,她很想單獨靜靜的走一走。女婿慘痛的車禍才多久啊?現在又要麵對最喜歡的邵麗娟身患白血病所帶來的重創,她隻感到剛剛愈合的心再次被撕裂,痛得無法承受難以唿吸。她鬆開所有桎梏,由著眼淚放任自流,任這個惡耗肆意絞割她的心。


    今天是周末,剛好秘書陳玥按照上級指示,有空多陪伴市長。知道美如仙子的邵麗娟患上絕症,她同樣是心如刀割。相處這麽久,她慢慢褪去了麵對重要領導的意識,而是被親情的感覺逐漸替代,不知不覺將這個她當成了另一個媽媽。因為她不僅美麗睿智、正直果斷,也是慈愛溫柔的母親,能做她的貼身秘書,簡直是人生最大的幸事。


    這個秋夜很漫長,夜風陡然間,比往日寒涼了許多,曾明站在陽台上抽煙時都有些冷顫。程曉曼出來給哥哥披上一件外衣,再緊緊依偎著他。


    “哥,生活真是變幻莫測,在起伏中不斷產生陽光與溫暖,烏雲與寒冷,歡樂與希望,悲傷與痛楚。哥,我好怕!怕子吟他又會出事,怕兒女不能健康成長,怕家裏人再出變故,怕你會失去,更怕無法想象的一切說來就來。”


    “別怕啊,哥哥在呢。”曾明擁住她輕撫著柔發,如同賜予她堅強與慰籍。夜風繼續吹拂,黎明遙不可及。


    婚禮現場裝扮得非常喜慶,趙春苗和黃娟幾乎使出渾身解數。曆來節省的趙春苗,此次不惜一切代價,租來大量花卉綠植擺滿了整個庭院,仿佛搬來一座春的花園。她渴望這種濃鬱的喜慶能驅離陰霾,迎來新的希望。她第一次給自己、女兒和黃娟買下上萬的高檔秋裙;第一次打扮得優雅高貴與豔麗;第一次美得曾明都認不出她了。


    琴琴和馮濤分別作為伴娘伴郎。四人同時出現時,他們的青春靚麗、陽光英俊征服了所有來賓,全場掌聲不斷,唏噓不止。四位父母也是讓人亮眼,讓來賓都認為,這是一場典型的門當戶對婚禮。曾明一句:我是打工的,我老婆是賣煎餅的——引得下麵笑聲如潮,掌聲如雷。沒人相信,僅當是一場小品表演和瀟灑的低調。


    特殊日子與特殊情況,曾明在省城停留了三天,他實在是擔心女兒琴琴。好在她並沒有失落感,一心隻想姐姐能幸福,能脫離病魔。黃娟也是一樣,對邵麗娟充滿了同情與憐愛。兒子曾成坤勸父母們不要過於擔憂,他負責照顧好邵麗娟,就算留不住她的生命,也一定要讓她幸福滿足的離開。他請求大家不要再把邵麗娟當病人看待,這樣很不利於她的治療和內心平靜,就當她還是以前那樣。


    曾明痛心地看著兒子,如同看到十年前的自己。這驚人的雷同怎不讓他痛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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