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夫妻倆共有一種難言的不安,曾明和趙春苗把主要精力全放在孩子們身上,提醒完大的開車要小心,再叮囑小的在上學和放學路上要注意安全,切不可與陌生人說話和接觸。一周下來,風平浪靜、相安無事,曾明認為可能是過於擔心了。


    這天,龍富糧送菜、送米、送蛋、送魚卸貨時,趙春苗發現他手臂上有一長條猩紅口子,都有點潰爛發炎了,氣得拉上他就去了社區診所打針上藥。監督他吃完消炎藥離開,曾明想,也許僅僅是龍富糧被鐵絲劃了一下,所產生的心靈感應吧。


    夏季的訂餐廚房主打菜,換成了幹鍋臘味雞為主角,也是顧客對胡秀雲這道菜的肯定。每天少說都會賣出二十份,有時還要滿足顧客訂好帶迴家。每兩天都會有一批五十隻臘雞出來,老黃還特意把宿舍一角落處借給曾明作熏雞用,龍富糧每次也會帶來一袋鋸末。醃製和熏製辣雞雖是胡秀雲負責,但誰有空都會搭把手,使得臘味雞質量能有絕對的保證。


    這天下午,曾明在熏雞棚處看書,趙春苗負責看護火候,陣陣香味飄散在大院內。醫藥公司宿舍很多住戶都說,這是變相的打廣告,擾得他們也想訂幹鍋臘味雞。


    剛五點過,曾明的手機響起。見是熊子吟的電話,他隨即接通。


    “請問你是該機主的哥哥嗎?”陌生的聲音和奇怪的問題頓時讓曾明心慌。


    “是的。請問、、、、、、”曾明還沒說完便被對方打斷。


    “請你馬上趕到第一人民醫院搶救室,該機主因發生車禍,生命垂危正在搶救。”電話即刻掛斷。


    曾明如遭五雷轟頂,頃刻間僵化木然、唿吸紊亂、臉色蒼白。天啦,他該通知誰?能通知程曉曼和宋姨嗎?他一時沒了主見,隻知道發狂的跑向廣告公司,拉上車鵬輝就上車趕赴醫院。


    “老大,出什麽事了?你可是滿頭大汗、臉色慘白呢。”車鵬輝不安問。


    “快點去一醫院,出大事了。”曾明氣喘喘迴答,隨手抹了一把汗。


    車鵬輝不敢再問,隻顧盡快開車。沿途趙春苗不斷打來電話,可曾明不敢接聽,他不知該怎麽說,隻能調為靜音。


    搶救室外,一名醫院工作人員正等待傷者家屬到來,見麵後便簡單介紹了一番情況。“傷者是不久前在等紅綠燈時,被一輛失控奔馳跑車撞飛,現在情況非常嚴重,請你們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被車撞飛?做好心理準備?車鵬輝驚得雙眼暴瞪。是誰?他馬上想起騎電動車的馮濤。見車鵬輝發傻的胡思亂想,曾明抹了一把汗淚拉他坐在走廊椅上。“別亂猜了,是熊子吟。”


    “我的天!那該怎麽辦?這時候告訴宋姨和曉曼都不好呀。”車鵬輝急得起身胡亂的走。


    “這麽大的事能隱瞞嗎?都該麵對了。”曾明拿出電話迴給趙春苗。


    “曾明,你怎麽又那樣了?你不是答應過我要坦然麵對一切嗎?你到底接了一個什麽電話,火急火燎的不見了人?快告訴我!”趙春苗氣得都哭了,她其實也是害怕,知道曾明拒聽電話一定是出了大事。


    “春苗,現在還不是生氣的時候。這件事太大了,大得我一時沒法說清,也不敢說。宋姨和曉曼迴來沒?”曾明問。


    “還沒呢?快了。”趙春苗迴答,心裏更是恐慌。


    “她倆要是迴來就先安排吃飯,等吃完飯再要曉曼給我打電話。先這樣,晚上我再慢慢對你講。”曾明趕快掛了電話,他實在害怕趙春苗繼續追問。


    “老大,你說對了,這事太重,我都快背不起了。還是要遠大他們來,不然我會受不了的。”車鵬輝哽咽道。


    曾明理解的默認他打電話通知,自從熊子吟進入大家視野,他的俊朗健美、風華正茂、才華橫溢,誰不喜歡?五兄弟早把他當成最小的弟弟了。很快,黃遠大、康永建和馮濤趕來,黎光耀和王誌勇因外麵還有事,沒通知他們。


    “沒讓彭小薇她們知道吧?”曾明緊張問,黃遠大急忙迴答:“哪敢呢,隻是上車前謝勇問了一句。還在搶救?”


    “是的,都兩個小時了。”曾明悵然道。


    這時,一名交警走來。“你們都是傷者家屬?”


    “是的,我們能了解一下詳細情況嗎?”車鵬輝問。


    “我就是來給你們介紹情況的。事發時間是在今天下午四點三十三分時,肇事者屬於酒後駕駛,負這次事故全部責任。


    他當時是想高速搶黃燈通過,沒想到一輛電動車也是在黃燈時過馬路,在緊急避讓中造成汽車失控而撞到傷者。現場的測試是撞飛了十二米遠,肇事者因係有安全帶和安全氣囊的保護,僅僅受了一點輕傷。


    肇事者今年二十三歲,父親是騰達房地產公司董事長,典型的富二代。這年頭,有錢的公子哥就是任性,十有六七都是惹是生非的模範,半數都是坑爹大王,情況基本上就是這樣。說實話,我很為你們難過。順便提醒一下,對方社會背景深厚,你們一家人可要謹慎對待此事,切不可衝動把事情複雜化。”


    交警說完告辭離開,曾明他們卻是一籌莫展、惶恐不安,根本沒多餘心思去考慮什麽背景問題。現在最重要的是熊子吟的生命安危,其它的已沒有重要性可言。


    程曉曼打來電話說她已經吃飽飽了,問哥哥是不是帶她去什麽地方玩,或是給她一個什麽驚喜?天啦,曾明該怎麽迴答呢?


    “曉曼,我們在第一人民醫院有事,你開車過來吧。”程曉曼還以為是醫藥業務方麵的事情,馬上笑嘻嘻答應,笑聲就像是手術刀切割這幫人的心。待會該怎麽辦呢?


    車鵬輝和黃遠大怎麽都不敢去大門外接曉曼,曾明隻得和馮濤去接她。沒多久,程曉曼開車到來,曾明吃驚看著同來的宋姨和趙春苗。“宋姨,您怎麽也來了?”


    “我不是曉曼,這明顯有事我能不來嗎?這些年,我倆什麽時候提前吃過飯?說吧,什麽事?”曉曼媽直接問。趙春苗也感覺到不對勁了,擔心看著曾明。


    “一言難盡,跟我來就知道了。”見哥哥神色和語氣不對,曉曼也疑問起來。


    在晚上七點時來醫院?宋碧瑩已等不及的在走廊停下,問:“前麵就是急診室和搶救室了,告訴我是誰?難道是子吟?曉曼,下午子吟給你打電話沒?快說!”精明的她急忙問向女兒。


    再看了一眼曾明後,她似乎明白了什麽,拉著女兒直接走向車鵬輝他們。醫生像是知道她們會來一樣,此時正從搶救室走出一名醫生,激動的車鵬輝即刻過去問情況。


    “情況很複雜,我們正在盡全力搶救,你們家屬也要做好思想準備。”醫生說完便和送血漿的兩名護士再次進入搶救室。


    都明白了,應該是熊子吟在搶救之中。趙春苗忍住悲痛躲進曾明懷抱,宋碧瑩拉著女兒的手重重坐在走廊椅上。她這才知道,早已是心目中兒子的子吟,今天無辜遭遇車禍。難道在步入老年之時,要麵臨喪子之痛嗎?想到這,宋碧瑩的淚水傾瀉而下。如果子吟這次撒手人寰,女兒怎麽辦?楠姍怎麽辦?她雖然堅強,可畢竟是一位女人啊。


    下班迴家的陳玥,飯後發現宋副市長的手機定位竟然是在醫院,緊張得招唿都沒有一句撒腿就跑,她父母早適應了女兒的一驚一乍,也適應了她對婚姻的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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