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思前想後,還是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和薄文去上海。不是去看薄文的外公,是她本能的善良牽念著薄文媽媽的健康。雖然她們隻有一麵之緣,但薄文媽媽對她發自內心的喜歡和認可,讓她不能無動於衷、置之不理。


    蘇子陪著薄文買禮物,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著話。


    蘇子不經意的說:“我想了一下,還是和你去上海吧。”


    她怕她很正式的說給薄文,他會嚇到、會猜疑。


    薄文歪著頭看著蘇子,盯著她的眼睛:“真的?”


    蘇子看了他一眼,薄文的眼裏就有了笑意,她順手拿起身邊貨架子上的東西,很隨意但肯定的說:“真的。”


    她不是要買這個東西,而是盡力顯的自然、隨意。


    薄文心裏的高興在眼裏、在臉上:“我給外公打個電話。讓他高興高興。”


    蘇子隨手把拿著的東西放在貨架子上:“不用了吧?”


    薄文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一邊撥號碼一邊說:“用,怎麽不用?”


    蘇子又拿起貨架子上前麵一點的東西:“先給你媽媽打個電話,讓她有個思想準備,至於什麽時候去看外公,我們迴去再說好嗎?”


    薄文停了下來,猶豫了:“六一,我的意思是,我們迴外公家,就呆在外公家。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蘇子能夠感覺得到薄文和他父親的不睦,但她從來不說都放下吧,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她覺得:他不說,是他不想說。她不問,是她不想知道。如果有一天,他想說了,他自然會告訴她,而且是毫無保留的那種。那時,他也就真的放下了。那時,她也就知道了。那時,他們也應該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吧?!


    蘇子拿起一袋子紅腸放進購物車:“事實上,我想去看看你媽媽。”


    薄文反問了一下:“看我媽媽?”


    蘇子很隨意的挑挑揀揀貨架子上的東西:“是啊。她都迴去兩三個月了,不應該看看她嗎?”


    薄文“噢”了一聲:“噢。”


    蘇子看了一眼薄文,輕輕的笑了笑:“她把那麽貴重的鐲子給了她的兒媳婦,我不應該去看看她嗎?”


    薄文聽她說兒媳婦,開心的不得了,眾目睽睽之下吻了她。


    蘇子羞怯著說:“本來爸爸是想請你媽媽和小姨吃飯的。”


    薄文逗她:“又為什麽沒請?”


    蘇子不好意思:“不是因為我小氣了嘛。”


    薄文逗她:“不對呀,小氣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呀,怎麽會是你呢?怪了事兒了。”


    蘇子輕輕的捶打他:“討厭,打你的電話。”


    薄文不再猶豫,也不再質疑,因為他怕他的猶疑不定引起蘇子的反感,從而放棄與他同行。


    薄文給他媽媽打電話的時候,就有了那麽一點不確定,語氣上收斂了許多。看一眼蘇子,又看一眼,說:“媽,給你個驚喜,蘇子和我一起迴家。”


    薄文媽媽似乎很高興:“真的嗎?”


    薄文又是看蘇子,以示確認,蘇子點頭給予肯定,他才輕鬆的說:“真的。”


    薄文媽媽問:“機票買了嗎?什麽時候到?我去機場接你們。”


    薄文又看蘇子,她在往購物車裏放東西,薄文嘴角微微上揚:“機票還沒買,買到了我再打給你。”


    蘇子聽著薄文和他媽媽打電話,內心說不出的就有些傷感:薄文知道他媽媽的病情嗎?從他說話行事上來看,應該是不知道。但從他的猶疑上來看,他應該想知道我去看他媽媽的真實目的。聰明敏感如他,怎麽會不在心裏畫上一個大大的問號?唉!算了,他早晚會知道的。一切順其自然吧。


    蘇子沒有和蘇雲庭夫婦打招唿,就和薄文去了上海。


    一路上,蘇子想的最多的是:不應該讓爸爸媽媽知道吧?如果老蘇知道她的行為,以他救死扶傷的職業操守來說,估計也不會說什麽吧?至於老丘,老蘇不說什麽,她自然無話。


    康德曾說過:所謂自由,不是隨心所欲,而是自我主宰。


    是啊,好多事情,蘇子就那樣遵從了自己的內心,自然而然的做了。小到買自己喜歡的文具、發飾、衣物,大到自己的學業、愛情,乃至婚姻。


    薄文的爸爸媽媽到機場接他們。


    薄文媽媽微笑著快步走上來,擁抱了蘇子:“你爸爸媽媽還好嗎?一路上,也累了吧?”


    蘇子也是快步迎上去:“阿姨好。我爸爸媽媽都挺好的。”


    蘇子又和薄文爸爸薄一鳴打招唿:“叔叔好。”


    薄一鳴:“嗯。你好。”


    閔瑜挽著蘇子的手臂,噓寒問暖、親切備至,讓蘇子心下如沐春風。


    薄文看著媽媽挽著蘇子的手臂,如待出嫁的女兒迴家時一樣的溫情,心裏波濤洶湧、感慨萬千。但當他看見站在媽媽身邊的薄一鳴時,薄文的心裏升騰起了一個疑問:是什麽讓媽媽一改往日憂鬱、冷峻、麵沉似水的情愫,溫情脈脈、笑顏如花?而且,能夠和薄一鳴比肩而行。是要給他這個當初憤而離家的兒子足夠的麵子嗎?還是媽媽在隱忍、掙紮了多年以後做出的妥協、讓步?抑或是為了什麽目的他們達成了某種默契、共識?


    即使薄一鳴迴應了蘇子的問候,薄文也沒有和他打招唿,而是一邊推著行李箱默默的走在閔瑜和蘇子的後麵,聽著她們噓寒問暖、溫情款款、關懷備至的談話。一邊揣測著他父母多年來鮮有的比肩而行。


    薄一鳴則紳士般走在閔瑜的身邊,上下左右的打量著蘇子:披肩的直發,白淨的麵皮,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身高和薄文很搭,有一米七十多一些,一身休閑裝,旅遊鞋,雙肩包在一側肩上背了。素麵朝天、簡簡單單的。


    看著蘇子的衣著打扮,薄一鳴忽然就想起了曾經偷聽到的薄文和他媽媽說過:蘇子是要照顧她的爸爸媽媽才選擇a大的。看來,這孩子家庭條件不太好,抑或是父母雙方中的一方、也有可能是雙方身體不好。


    是啊,貧病交加的家庭養育出來的孩子,不可能穿金戴銀、塗脂抹粉,可不就是這個清湯寡水的樣子?


    礙於情麵,薄一鳴沒有發表意見,不鹹不淡、不冷不熱的存在著。而薄文媽媽的親切、友好,讓蘇子有一種如沐春風、賓至如歸的感覺。


    蘇子的內心也是天馬行空的盤旋著單親、父母離異、家庭不睦、人格障礙這些咀嚼過很多遍的詞匯,看來,首先否定的就是單親。其次呢?離異?不像。至於家庭不睦?也還好吧。人格障礙?這麽久的相處,蘇子認為薄文時而憂鬱、時而消極、時而不確定是普通人也會有的情緒,不是他薄文一個人的專利。隻不過,他的確比別人更敏感更脆弱更明顯更嚴重一些罷了。


    蘇子在心底歎了口氣,放棄了她的揣測。打起十二分精神,專心的和薄文媽媽談天說地。她不應該給他媽媽一個心不在焉、顧左右而言他、不尊重長輩的印象。那樣,既辜負了他媽媽的一片赤誠真心,又給他父母留下敷衍、虛假的印象,不好。


    車子大約行駛了一個小時停下來,薄一鳴把車鑰匙遞給薄文:“我單位還有事。”


    蘇子看了看啟明律師事務所張揚的牌子懸掛在十幾層高大廈的顯著位置,內心盤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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