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


    “遙星上神,屬下在看星際運轉的時候,發現它的軌道有了些許波動,也就是說,他的記憶正在發生變動。”一位滿頭銀發的男人恭恭敬敬的對一旁的少女說道:“要不要我去阻止一下?”


    一旁的少女坐在銀河旁邊,雙眸似水,卻透露著淡淡的冰冷氣息,微紅朱唇,一笑若嫣然,身穿青雲戰袍,手持新月長劍,透露出與眾不凡的氣場。


    “這點兒小事兒不用你去,不過,我倒是很想見一見這個人,你下去吧,我親自去會會他。”


    “是,屬下告退!”


    她緩緩起身,向天空望去,漆黑一片。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男人,能讓我的渡劫失敗後,又能重新獲得已被清除的記憶。”


    ……


    謝辰緩緩“睜開眼睛”,卻隻能看見水天一色的茫茫世界,他雙腳站在能站立的水萍上,用腳尖觸碰一下,還能泛起層層粼波:“這是哪兒?我怎麽會在這裏?”


    “這裏,是你的識海,簡單點來說,就是你思考問題的腦海。”一陣迴音在他的周圍響起。


    “你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我的識海裏?”謝辰莫名的提高了警惕。


    “無知小兒!”


    忽然,謝辰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光球,發出刺眼的光芒後,又在一瞬間變成了北鬥星的模樣,最後它們分散開來,形成了一個人型,少女的模樣也逐漸顯露了出來。


    她的眼睛發出淺藍色的幽光,眼中看不出一絲情感,身穿幽藍色仙袍,散發出希望的光芒,頭上挽著的新月發簪,為她增添了幾分端莊。


    “吾乃,遙星上神。”


    “你既然是九重天的上神,又為什麽會出現在我這兒?”謝辰曾經也對她略有耳聞,以為那隻是傳說,沒想到,會是真的。


    “多說無益,我還是點你一下吧。”


    她用手在謝辰的眉心請按著,發出紫色的微光,在這一刻,他的之前所有記憶都想起來了。


    在與這一世一樣的時間內,他與思婉都碰到了明婉,隻不過,上一世有一個緊急的時間點是明婉救了他,才讓明婉順理成章的有了近身的機會,思婉以為謝辰變了心,三番五次逃離未果,謝辰也曾經保證過,不會讓明婉傷害她的,才讓思婉有了些許安心。可是謝府本來就是趟渾水,多的是風雲詭譎。由於不懷好意的人的存心算計,最後思婉死在了她的生辰之日。


    “怎麽樣,想起來了嗎?”


    他眼睫下垂,喉結慢慢滾動著,半晌,他又抬起眼眸,啞聲問:“這……這些都是我上一世的記憶?”


    “沒錯。”


    “你給我看這些做什麽?我本來……沒想過要害她的。你為什麽又讓我想起這一切,又讓我這麽絕望的愧疚?”謝辰哽咽的失聲道。


    “你是沒想過要害她,可是,她生辰之日,你不是見證過她死的時候嗎?當時,你的表情,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那時是因為,謝府已經快要容不下她了,祖母又不在場,所以他們逼我害死她。我以為那是已經被我調包的假死藥,所以她倒地的時候,我才能有那種表情,但事後我才知道,被我調包的假死藥,被他們換成了沒有解藥的鶴頂紅。”謝辰說的很快,因為他不想再迴憶起那段刻骨銘心的絕望時刻。


    “那你可知,她死的那日,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什麽?你沒有跟我開玩笑吧?”


    遙星上神有些不耐煩的迴答他:“我有那閑心嗎?再說,我還在期待出生的畫麵時,結果就被某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毒死了,這麽憋屈的曆史如果傳到九重天上,我都能被眾人笑死了。你覺得我會記錯嗎?”


    “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她。”


    遙星上神打著哈欠:“你一個做丈夫的,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照顧不好,那你保護那個國家有什麽意義?怎麽能保護好?連自己的妻子懷孕都不知道,又算什麽如膠似漆,恩恩愛愛的鴛鴦?”


    “我一直對不起我的妻子,所以這一世我想盡我所能的彌補她。”


    “嗬……你不談不上,你這一世啊,就盡量讓她的生命線延長一些就行,我在九重天上掌管人間諸多事情,必要之時,我會讓她活下去,畢竟上一世,他還是我那苦命的‘娘親’呢。”


    “多謝遙星上神。”


    遙星上神雙手抱胸的問:“但我有一點特別好奇,你這一世有沒有在某一時刻,有某種特殊的感覺?簡單點兒來說,就是比之前不一樣的地方?”


    “有,在我們成婚那日,我見到她的時候,本來應該開心,但是那一瞬間,忽如隔世,心疼的厲害,結果抱住她哭了一場。”


    遙星上神默默的嘀咕了句:“看來,這是天意啊……”


    “什麽?”


    “沒什麽,你能認錯並且不推卸責任就好,她是個很好的姑娘,珍惜她吧。”


    恍惚間,遙星上神的識海裏,傳來了他的屬下的聲音:上神,他如果帶著記憶迴去,會損耗你大半的修為。


    遙星上神簡單的開了個千裏傳音:“我當然懂你的意思。”


    她對謝辰說道:“不管是人間,還是九重天,都會有古書記載著人有天命,不可窺探,不可插足更改,現如今,你如果帶著恢複了記憶迴去的話,會損耗你的陽壽,對你的功德也會有些不利的影響。所以,我在天道還沒有察覺之前,清除你的記憶,但是必要之時,我會改變發展方向,你也不要覺得奇怪,我希望你理解我的作為。”


    謝辰說道:“你能讓我重頭開始,我已經很感激你了,哪裏還敢奢求能帶著記憶迴去?所以,我理解,請你開始清除吧。”


    遙星上神心裏冥想著:“他的意誌很堅定,如果想要想起來一切,似乎很容易,看來要多加一道防戒線才行。”


    於是將手裏的新月長劍變成了匕首,捅向自己的心。


    謝辰被嚇了一跳:“哎?你——”


    “你閉嘴!這是我的做法,有我自己的道理,你要做的隻有接受服從!”


    隨後她從傷口處取走一滴精血,懸浮在手指尖,按在了他的眉心處,發出紅光。將他送了迴去。


    “遙星上神,你這是在做什麽?那可是……”屬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她的身旁。


    “吾乃朱雀神族的後裔,這一滴精血,對我來說可有可無,但是,我還是很好奇,他到底是誰?為什麽能解破我的封印?又為什麽在我察覺他記憶的時候,總感覺少了些什麽重要的東西?”


    “答案也不急在這一時,我們先迴九重天帶你去處理傷口吧。”屬下很心疼的關心道。


    “我說沒事你聽不懂嗎?”


    他似乎能猜到她的下一句話:“我的規矩就是規矩!”反正已經違背了她的規矩了,幹脆直接橫抱起她,返迴九重天:“我的規矩也是規矩!”


    “阿辰——”一句清脆的聲音將他喚醒。


    “是誰再叫我?難道是,婉兒?”謝晨心裏想著,快速的下床:“她迴來了?”


    房門打開:“婉……”


    可門外站著的人並不是思婉,而是端著一盤蓮花酥的明婉。


    他立刻收迴了喜悅,臉瞬間陰沉了下來:“你剛才叫我什麽?”語言也不想剛才那樣溫柔,如果仔細看著他的眼神,裏麵還透露著一些不悅。


    “阿辰——”明婉並沒有察覺出氣氛的不對,反而還天真的以為,謝辰是不是喜歡她這麽喚他。又隨口問了句:“怎麽了嘛?阿辰?”


    謝辰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搶過她手裏的蓮花酥,隨後便聽見了一聲挨巴掌的脆響——沒錯,是他打的。


    這一巴掌給明婉打哭了:“你為什麽要打我?我做錯了什麽?”她試圖去輕揉自己的臉,奈何,謝辰那一巴掌打得實在是重,別說揉了,輕觸一下都疼的要命。


    謝辰端著那盤蓮花酥說道:“因為。你犯了不該犯的錯,碰了不該碰的人,叫了不該叫的稱唿!”


    明婉被他打得無法思考他的問題:“你在說什麽?”


    謝辰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手中的蓮花酥,似笑非笑的說道:“這就是你來諂媚我的手段嗎?太老套了。與其把時間花在攻略我身上,不如去國子監或私學府提升一下自己的智商吧。”


    “我該說,是你沒資格跟她相提並論呢?還是說,你連她的十萬分之一都不到呢!”


    謝辰不緊不慢的走進主臥室內,在關上門的那一刻,又給明婉補了一刀:“還有,你這個臉啊,還是迴去養幾天吧,畢竟青了一塊怪嚇人的,別哪天出去再把人家給嚇死了。加油,沒用的廢物!”


    明婉被他說的無地自容,哭著跑迴去了。


    ——主臥室內


    謝辰把房間簡單整理了一遍,將思婉平日裏最喜歡的花草都澆了遍水,把它們搬到陽光能照射到的地方:“如果她迴來了,看到這些花草,應該會很開心的吧。”


    “少將軍,屬下有一個問題。”


    “你有什麽就盡管問吧。”謝辰一邊修剪枝葉,一邊擺弄著它們。


    “您為什麽不去偷偷見見思婉公主呢?一個人單相思,我心裏看著憋屈的慌。”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告訴你啊,當你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處事的第一反應不是先管自己,而是保證她的安危。簡單點兒來說,就是,愛一個人可以有多種形式,不一定非要讓她知道。再說了,眼下這形式,祖母不在府上,我如果貿然前去,指不定引得那位,又整出什麽花樣兒來。”


    “那您的意思是?”


    “所以,我想看看,在我沒有動作的情況下,他會怎麽逼我行動。”謝辰把剪刀放入一旁的盒子中。


    坐在桌子旁邊拿著酒杯喝起酒來,視線落在了蓮花酥上,惡心道:“你,快點兒把這盤廉價的吃食扔了!別扔府上,我嫌它髒的惡心!”


    “是!”侍衛把那盤蓮花酥端走後,謝辰才鬆了口氣。看著自己的手,想到剛才是從明婉的手上搶過來的,瞬間就覺得渾身難受。


    “來人——我要沐浴!快!”


    院子裏聽到喊聲的奴婢們都無語了:


    “哎?主子不是三年前就已經改掉潔癖了嗎?怎麽了這是?複發了?”


    “可能……咱們主子的是碰到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吧。”


    “咦~急喊成這樣,那得多不幹淨啊?”


    ——京城酒樓內


    “漓漓,我們就這麽撩攤子不管了,是不是不太好?”思婉心裏糾結著。


    “有什麽不好的,那店裏又不是沒有活人了,再說了,現在那店裏的活人,不都是明婉招攬過去的嗎?出了事兒,也是他們自己幹的,跟我們有什麽關係啊?”白裏一邊看著賬本,一邊嗑著瓜子喝茶與思婉嘮嗑。


    “話是這麽說,但是心裏還是過不去。”


    “哎呦,我的婉兒啊,你以前的‘誰愛幹誰幹,反正我不幹’的公主脾氣呢?都去哪了?怎麽嫁給謝辰的兩年裏改變成了操心命啊?”白漓說道。


    思婉說道:“哎呀,瞧你說的,沒那麽嚴重,我也沒有那閑工夫管那些事兒。”


    白漓拍了拍手:“那就不用多說了,你把心擱肚裏,在我這兒該享樂享樂,該享福享福,我們白家有的是錢,缺什麽就盡管買。”


    “你這性格還是沒有變啊,我挺好奇的,從小受到的都是什麽教育啊?”


    “你要說知識那我學的還沒你好呢,但你要說家教,嗯,我想想……”白漓左思右慮了好半天,才說出了一句“其實,我印象最深的還是父親的那句‘如果物質方麵能滿足你的需求,就不要讓你的精神受到任何損害。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隨心所欲才是白家財商掙錢的意義’。”


    思婉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想來也是,有錢人的生活都會比普通百姓好一點,因為他們已經足夠有錢了,需要的隻不過是精神方麵的滋補品而已;但窮人就不同了,他們願意為了所謂的物質去耗損自己本身就很強大的精神力量,所以,這就是有些人老了之後才想起健康的重要性的原因吧。”


    白漓喝著茶:“我雖然不窮,不懂的他們那些事兒,但是我白家身為南詔國的知名家族之一,也要在關鍵時刻,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人於水火,這是我們白家生活在南詔的責任,同樣也是義務。”


    “說得好!今日,就衝你這句話,我思婉,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白某從命。”


    兩人便在京城中最繁華的商業街的酒樓暢談飲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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