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辰,阿辰,你醒醒,阿辰?”謝辰的耳邊好像傳來了思婉的聲音還夾雜著滴水的聲音。


    “婉……婉兒?”他逐漸睜開眼睛,看見眼前的思婉:“婉兒,真的是你?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他又擦了擦眼睛,確認真的是是思婉後,他衝上去正想抱住她,卻在他觸碰到她的那一刻消失在他麵前。


    “婉兒,婉兒!你在哪裏?你不要嚇我。”謝辰在黑漆漆的空間裏摸索著,手來迴的扒拉著空氣,一直向前走著,耳朵也在搜尋著思婉的聲音,迫切的想要快點的找到他的妻子。


    “婉兒,你在哪裏?你不是怕黑嗎?你叫一聲,我沿著聲源去找你好不好?你就在原地等我好不好?”謝辰焦急的唿喊著思婉的名字,希望思婉能在哪個方向內,迴應他的話。


    可當思婉說話時,他懵了,因為他們所在的空間裏竟然有了迴音,以至於謝辰不能清楚的辨別思婉到底是在哪個方向說的話。


    “阿辰,你為什麽不跟我說清楚就倉促的趕走我?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不,不是這樣的,你不要瞎想什麽,我愛的人一直都是你,隻……隻是,我有我的苦衷,現在還不能說的太清楚。”謝辰迴應著他的話,以便在黑暗裏來迴徘徊著。


    “有什麽秘密,是不能和我說的?你知不知道你喊我走的時候我有多麽絕望啊?”思婉的哭聲開始在周圍響起。


    “對不起,婉兒,我知道我讓你你受了很多委屈,你也一個人承受了很多,是我混蛋,是我懦弱,但這件事情真的不能太早告訴你,等時機到了,我在跟你講清楚,好不好?”謝辰也被找不到她的事情急哭了,不斷的給思婉道歉:“對不起,婉兒,是我對不起你。”


    “阿辰,這裏好黑,我好害怕。你快點兒來救我啊。”


    忽然,謝辰的眼前出現了一束白光,思婉站在光裏,迴過頭來看著謝辰:“阿辰……我走了,你保重。”


    “不,不要!”謝辰拚了命的飛奔過去想要拉住婉兒,卻沒想到在拉住婉兒的那一刻時,她化作一道更刺眼的白光,光強烈的讓他睜不開眼睛,到他也沒有放手,另一隻手捂著眼睛懇求她:“別走。”


    片刻後,白光消失了,等到謝辰再看向手拉的人,萬幸,她沒有事,還在他身邊。


    四周是蜿蜒崎嶇的山路,天色灰蒙蒙的,他們都坐在馬上,思婉臉上的淚水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婉兒,你還好吧?我們這是要去哪兒?”謝辰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是要去見一位朋友。”思婉看著他說。


    謝辰聽這話覺得好像她沒什麽事,就安分的坐在了馬上,精神也漸漸放鬆了下來。


    “轟隆——”黑著臉的天空忽然電閃雷鳴,逛風大作,有股很強的氣流向他們襲來,緊接著,又聽見了一聲更響的天雷在天空中咆哮了一聲。


    那匹白馬好像也聽見了雷公的不滿,幹脆直接前踢朝天,謝辰立刻抓住了韁繩,試圖保持住適當的平衡。但經不起駿馬的後踢,思婉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從馬背上滑了下來,反應快的謝辰想拉住她,但還是晚了一步,思婉已經摔在了地上,駿馬應該是意識到了甩不掉謝辰,於是開始了疾跑模式,謝辰顧不得那麽多了,縱身一躍,也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幸虧他上過幾次戰場,習慣了這種下馬的方式,不然若是其他人,早就摔慘了。


    他管不了身上的疼痛,義無反顧的奔向思婉的身邊,將她扶了起來:“婉兒,婉兒?醒醒,醒醒!”


    當婉兒睜開眼睛,叫了他的名字後,他才確認應該沒什麽問題。


    “你是不是摔疼了?有沒有淤青啊?讓我看看。”說著,謝辰拉住了她的胳膊,想幫她看看。


    “不用,我沒你想的那麽脆弱,不過眼下最要緊的,是要想辦法離開這片荒郊野地!”思婉抽迴了她的胳膊:“這麽大一片山林,如果要出去,就要先辨一下方向,然後在找捷徑離開這裏。”


    天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兩人就這麽在森林裏走著,這時,從兩個人耳邊都響起了流水聲。


    “你聽見了嗎?有水流聲啦。”思婉拉住他說道。


    “怎麽了麽?”謝辰還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思婉的臉被他氣紅了:“笨死你了,有水聲就說明有河流或者水潭,俗話說,水往低處流,那不就說明隻要沿著低的方向走,就能出去了嘛。”


    謝辰突然恍然大悟:“婉兒,你真聰明。”


    “那我們分頭行動吧,你去那邊看看是水潭還是河流,我也去我的方向看看。”思婉笑著對他說道。


    “那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謝辰的臉上顯露出明顯的擔憂。


    “哎呀,如果我遇到危險了,我肯定會不顧一切的向你這裏跑的,我的速度你又不是沒見識過,所以不用擔心啦。”思婉看著他俏皮的笑。


    “好,如果遇到危險,你一定要大叫一聲,我也會去你那邊找你的。”謝辰囑咐她。


    “好。”隨後思婉便快速的向流水聲的方向跑去。


    謝辰也向著他的那個方向走去,可是不知為什麽,心裏總落的惴惴不安,他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不會,我們的運氣還不至於這麽差,她不會遇到危險的……吧……”


    可當他快走到流水旁的時候,身後的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歇斯底裏的尖叫聲,雖然聲音很小,但他還是聽清了那是思婉的聲音。


    他的心裏頓時就生出了一種不好的想法:“壞了,出事了!”


    於是慌忙轉頭朝著思婉的方向跑去。


    天空又變的灰蒙蒙的了,開始下起了大雨,但這次沒有電閃雷鳴,隻有逛風唿嘯,他奮力的在雨中的森林裏奔跑著,低處的樹枝如同荊棘一般,一次又一次的劃傷了他的臉,流出鮮血,但他始終都沒有放棄奔跑的腳步,一直在盡自己的全力奔跑。


    泥濘的路上本來就滑,再加上不要命的奔跑和周圍的障礙物,不可能不會摔倒。


    上一秒還在不停奔跑的謝辰,下一秒就被滑倒了。泥水像是有了方向感一樣,全都如狼似虎的見到了他的身上。出身於將門世家的謝辰哪裏體驗過這種感覺,但是他卻還是忍著傷痛和疲憊的身軀繼續向前跑著,因為,比起自己的疼痛,他更害怕看見思婉無助的哭。他始終明白並堅信著,“她的安危,比任何事都重要。”


    就像,京城內人盡皆知,他是赫赫有名的少將軍,而他參軍的真正目的,其實隻是為了保護她……


    等他跑到最前麵才發現,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瀑布,而他站的位置,就是瀑布的最上方的源頭。


    “瀑布,那婉兒……”謝辰的思想在某一瞬間靜止了。


    “不,不可能,她不會這麽傻,她一定還活著!”


    謝辰著急忙慌的在瀑布的附近大聲唿喊著“婉兒……婉兒!”唿喊聲響徹了整個森林,方圓百裏的山穀內,都能聽見他的唿喊聲,可是,除了驚動了群鳥之外,他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的心情也越來越焦急,越來越不安了。


    轉了一大圈也沒找到她,於是又迴到了原處,查找土地上的蛛絲馬跡,也許會有新的線索呢。


    果然,他發現,靠近瀑布邊的土地上有些明顯的痕跡,清晰可見,看起來就像有人在奔跑的時候因為刹不住的原因滑了下去一樣,但是他知道,這不一定是思婉幹的。因為他知道,在未知的環境之下,她很少有冒失的舉動。


    但是,當他轉頭看見崖上少了塊岩石時,那痕跡就像有被人用手扒掉了一樣,那塊斜土麵上麵還有一個不太完整的手印,一根銀色的梔子花簪子插在那個手印的正中央,綠色的琉璃翡翠在陽光的普照之下,閃爍著光芒。


    他趴到上麵一比才知道,這真是思婉留下來的,因為那根梔子花簪子是他們相戀的紀念禮物,那也是謝辰第一次上戰殺敵成功的戰利品。


    他拔下了那根簪子,緊緊的握在手裏,看了又看,擦擦眼睛,又看了看,確認了真是那根簪子。他心情緊張,鼻尖冒出一層汗珠,一顆心怦怦直跳,腦海裏充斥著亂紛紛的念頭。頓時感覺喉嚨哽咽,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幾下,嘴唇忍不住的哆嗦著,眼眶裏的淚水好似決堤的洪水一般,順著臉頰淌落下來,絕望的痛哭起來。


    “我的婉兒,死了……”


    他在腦海裏一遍又一遍地腦補著,思婉在掉下懸崖之前的窘迫與掉下懸崖時的絕望。


    “你當時肯定害怕極了,可惜……我卻沒有站在你身邊保護好你,都是我的錯!是我答應分頭走的,但為什麽,死的人卻是你?錯全在我,死的人為什麽不是我?”


    謝辰就這麽一直哭。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束白光再次出現了。


    “思婉”看見謝辰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白天是冷漠孤傲的少將軍,但是到了夜裏無人的時候,卻總是以淚洗麵的迴想著那天發生的事,整日都在現實與迴憶裏不斷穿梭著。


    後來,畫麵一轉,冷漠孤傲的謝辰,提著劍,架在了謝老將軍的脖子上。


    “祖父,哦,不,應該叫你,東莞細作!”


    謝老將軍的眼睛瞪的又大又圓:“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的身份的?”


    “你一直都是東莞人,而且,我還知道,自從你進入南詔後,每隔一兩年就會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一位無辜忠臣慘死在家中,之所以沒有鬧出什麽大風大浪的原因,是因為他們個個都是直言不諱的主兒,皇帝老兒自然不會喜歡,所以你借此機會,在一旁煽風點火,最後在派人去他們的住所了結他們,我說的,對吧?”


    東莞細作拚命的的否認他的話:“我做這些都是為了家國大義,那些忠臣殘害東莞百姓死有餘辜,我這是在替天行道!我有什麽錯!”


    “你們這些人所站在的立場上評判的的家國糾葛,我不在乎,本來我是可以袖手旁觀的……”


    “那你現在又在做什麽?!”


    “本來,我想著隻要你不擺到明麵上去說,我也不想管的,但你,千不該,萬不該,設計一場大戲,讓思婉去替我死!”


    “你這話什麽意思?”


    “你知道,我小時候跟現在走路,一般都是向右走,思婉是個隱藏性的左撇子,她好朝左走,但你沒算到,我們那天在森林裏走的方向不一樣。我也是糊塗,本來應該讓她走左邊的,這樣她就能走出去了了,也不會替我去死了……”


    “那你有什麽證據,說是我策劃的?”


    “證據就是那匹馬,是你用了半輩子的馬,而且,你最清楚,他怕什麽和走路的速度;再者,你一直覬覦著自己在朝廷的勢力,想借著某個公主讓朝中大臣們對你恭敬一些甚至順從於你,也就是所謂的上位,從而讓你在皇帝麵前說話更有分量。但是你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不能帶來利益反而帶來麻煩的思婉,再加上她殺伐果斷的性格,讓你覺得不能讓她知道你在朝中的事,以防帶來不利,所以你對我們起了殺心。東莞細作,我說的有一個字是錯的嗎?”


    他的手握緊後,又放鬆了下來,笑了一聲:“是,你說的沒錯,本來我是想著你們天天形影不離,難舍難分的,走路的時候應該也會一起走一個方向,本想著讓你們一起死的,但是我沒想到,你居然迴來了。還在這短短的幾天內,收集了我自從來到南詔後所有的犯罪證據,不帶走一絲瑕疵的密謀,把我從朝廷這座大山上狠狠的摔了下去,要了我的半條命。”


    “那你現在有什麽遺言嗎?”


    “你跟你爹……”話還沒說完,東莞細作便死在了謝辰的劍下,連刺數幾劍,知道沒有任何的生命跡象才停手。


    “你沒資格提這事兒!”


    隨後命令下人,把他的屍體抬了出去,擦了擦劍上的血:“父親,我給你報仇了。”


    謝辰聽著起義軍的廝殺聲,知道大勢已去,於是趁著還有時間,拿了一壺佳釀,坐在謝府的主客室門前,自言自語道:“本來呢,你那個父皇也該死在我的劍下,但是我沒有這麽做,因為我如果殺了他的話,我們之間就會隔著一座永遠也跨不過去的山,我不希望我們的生活會變成那樣,再說了,如果你在那邊見到了你父皇,知道是我害死了他,那你該有多傷心啊,一看到你傷心,我就心疼啊,我不想讓你傷心,所以,我沒有管,現在,我在世人的眼中是一個不顧家國大義的賊人,可那又有什麽呢?與其說得不到功名利祿會讓人失神,可我最怕的是看到你傷心啊。”


    伴隨著天邊的黎明破曉,謝辰會心一笑,提起劍,選了一個不錯的環境:“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婉兒,我們又要見麵了,真好。”


    等到起義軍衝進謝府後,他們才發現,謝辰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嘴角還殘留著一絲幸福的酣笑。後來人們才知道,他是自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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