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曆上說,你因為特殊創傷導致失憶,其實基本能夠分析出來,正是因為這創傷,導致了你現在的性格上出現了缺陷。”


    奈婭美說著,用筆又圈了圈那個“愛”字。


    “你在嚐試用偽裝和學習來掩飾自己,用另一種模樣來讓自己獲得安全感,這尖酸刻薄的表現和缺乏感性的思維方式,估計是你和哪個糟糕的家夥學來的吧?”


    “很不幸,你失望了,這就是我。”


    白苒瞬用看著可悲之人的目光看著她,“你這樣的說法我聽過很多次了,不過能說到這,也可以確信,你有點水平。”


    “我水平不止這麽點,”奈婭美氣笑了,“不過你這說話的態度真叫人惱火,但是我是成年人,你這小鬼再胡鬧對我來說都沒什麽作用,懂不懂,這就是成年人的穩重。”


    “我懂,你破防了,不然不會說那麽多話,”白苒瞬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果然,心理醫生什麽的都是假把戲,隻會說些安慰人的話,然後拿一張不明所以的報告單說事。”


    奈婭美捏緊拳頭。


    她確實有點氣。


    不過白苒瞬的意思沒錯,心理醫生再某種角度來說,就是更高級的欺詐師,隻讓患者向好的地方開導,給他們編織一個樂觀美好的世界。


    “嗬嗬。”


    她反而笑了,讓白苒瞬很不解。


    “你不會想破罐子破摔吧?”


    “我不至於,我現在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對你的順從而已,現在我基本能夠確定,你就是個內心脆弱的滿身刺的小鬼而已,相信我,隻要外部環境改變,你給自己找的保護殼就會換成另一種模樣了。”


    奈婭美非常確信,堅強也好,毒舌也罷,善良或者正義,眼前這位少女隻要她想,她就能找出合適的“麵具”來偽裝自己,但是,有一點不會變。


    “不過不管你怎麽掩飾,你的心底還是對愛有著渴望的,我隻需要確認這一點,我的任務就完成了。”


    她淡定的態度讓白苒瞬挑了挑眉。


    “是嗎,那麽你這樣能讓我爸媽愛我嗎?”


    “不能,但是我能讓你找到你想要的東西,至少,讓你更能融入生活之中。”


    奈婭美笑著,收起病曆,“話到此,接下來,繼續我們的心理流程,雖然對一個十四歲的孩子說這些話可能不太合適,但是以你的聰明才智,你應該知道什麽叫做反社會人格吧。”


    “我沒有暴力傾向。”


    “有一種有,叫別人覺得你有,你的表現,你的診斷結果,無不表明這個,之前你對這世界的評價,我可以認為是一種敷衍,因為反社會人格人的話沒一句可以相信。”


    麵對白苒瞬的不屑,奈婭美采取了更直接的方法,毫不留情地戳破這家夥的謊言,“失憶不會改變一個人,毫無疑問。”


    “你的意思是我沒救了,那你說這麽多是為了給按小時計費湊時長嗎?”


    白苒瞬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垃圾桶,“你看見那個了嗎?那就是我對你現在的感覺。”


    “覺得我的能力水平太垃圾了?”


    這種程度的嘲諷可不會讓奈婭美感到氣憤。


    結果白苒瞬聳了聳肩。


    “至少垃圾還有點用,我想說的是…”她指了指窗邊的熱水壺,“我要是把這個垃圾帶走,順便在這燒壺水,最後留在這房間裏的,就有兩個沸物了。”


    “你這樣是不會交到朋友的。”


    語塞的奈婭美最後憋出了這麽句話。


    “如果我要交朋友,也不會是和你吧,畢竟我們不是明確的金錢關係嗎?”


    白苒瞬毫不讓步,“你這無聊的診斷,比上一個沒用的醫生還差勁。”


    “嗬嗬,搞得好像你很懂一樣。”


    “是啊,被你們這些裝模作樣的家夥麵診了那麽多遍,還不知道你們什麽伎倆?”


    對於奈婭美這不太醫生的哂笑,白苒瞬表現得更是不屑。


    “啊…我明白了,原來你是在模仿我啊…”


    奈婭美恍然大悟,然後就被白苒瞬豎了個國際友好手勢,“好吧,應該不是。”


    “你既然那麽自信,那我問你,你覺得這個世界怎麽樣?”


    “啊…這…”


    “你是不是覺得這世界很糟糕。”


    “嗯…”


    被這反問,奈婭美確實無力反駁。


    “你都覺得糟糕了,還讓我覺得這世界多棒?”


    “不對,哪遭了?被你帶著走了,你不覺得這世界美好,也別覺得別人和你一樣!”


    意識到自己是個心理醫生的奈婭美立即反駁了她,換來的卻是這少女譏諷的笑。


    “誰和你一樣了,我們又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之間是金錢雇傭關係。”


    “你!”


    “你整天為了錢忙來忙去,要死要活,還要診斷我這樣的問題人員,你真覺得這世界很美好?得了吧,騙騙病人別把自己騙了。


    呐,大姐姐,聽我說,這世界確實很美好,可整天坐辦公室裏的人是不會體驗到的。”


    跳下椅子,白苒瞬揚起一個好看的笑,邊在房間中踱步,邊說道,“不管是國外的風光,還是國內的風景,都是相當美好,而你,為什麽看不到呢?”


    “為…為什麽…”


    奈婭美愣愣地接著問道。


    “因為你不僅金錢資本沒有,時間資本更是沒有!”


    白苒瞬笑道。


    奈婭美噎住了,她感覺到自己被按在地上摩擦,而白苒瞬還在繼續輸出。


    “可是,就算外麵的世界那麽美好,我們去看那些美好的風景,我們就能變得美好嗎?”


    “這……”奈婭美有些心虛,她違心地說道,“總會感到放鬆。”


    “然後放鬆完了就發現錢包空空,工作績效什麽的…哦,你們醫生有績效嗎?算了,差不多…嘖嘖,遇到我這樣人感到怎麽樣?痛苦嗎?”


    奈婭美下意識點了點頭。


    “你看,你就是這樣一個外麵的美好沒法去看,工作上還要受盡折磨的家夥,你來治療誰呢…


    哦,對,大姐姐~我把你罵爽了,我的身心確實得到治愈了呢,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白苒瞬話音一轉,笑道,“可是別人的痛苦需要去製造,而你,我的朋友,你這活在痛苦裏的雑魚,差勁到我看見你就想發笑,哈哈,隻能說,在讓我開心這方麵,你做的不錯。”


    奈婭美的身份白苒瞬了解過,一位學曆不低,但是剛過實習期,正在被科室和領導拷打的心理諮詢師,所以她從來沒有這家夥能說出什麽有用的話的期望。


    “我…我才沒有!”


    這一次,奈婭美紅溫了,她梗著脖子否定。


    可白苒瞬接著問道:“那你為什麽要讓自己那麽痛苦呢?你大可以出去走走啊,這工作扔到一邊,多棒。”


    “因為…”


    她就是個剛出社會的小年輕,哪來那種享受的資本。


    奈婭美崩潰了。


    白苒瞬笑看著她,沒有繼續說話,就準備離開這無聊的地方。


    隻是在她出去之前,她感到自己肩上一沉。


    “好了,聊天結束,我已經確定你該用什麽方式來催眠了。”


    麵色如常的奈婭美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之後的記憶,無比模糊。


    她隱隱約約地聽到了一段對話。


    “把她成功騙到了呢,良叔。”


    “奈大師,希望你的這催眠療法有用。”


    “放心,讓一個人變得怕生且沉默寡言,隻需要稍微誘導一下就行,而這正是她的一層殼,你們的事我不多問,不過像她這樣聰慧的孩子,我不能確定她會不會迴想起今天。”


    “這就不是你需要擔心的了,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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