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要說話,兩人的距離很近,薇妮忽然湊上去。


    聳動鼻子嗅了嗅。


    “醫生,你用的啥香水?好香,可以借我用用不,雖然我也還不起。”


    安絮低頭聞,發現自己身上隻有一股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他說了,薇妮顯然不信,還覺得他吝嗇。


    獄警催促著,“下一個!”


    這人年紀偏大,外號老鬼。


    頭發花白且稀疏,身材幹瘦,牙齒脫落。


    眼皮無力地遮住那雙渾濁的眼,直勾勾地盯著安絮笑。


    他說了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要是早幾年,得嚐嚐……小醫生的味道肯定比他倆好,嘿嘿。”


    陰惻惻的語氣,仿佛麵前坐著的不是人而是食物。


    安絮害怕得握緊了手裏的表格,上麵顯示老鬼今年55歲。


    年紀那麽大了還坐牢?


    看出小醫生的疑惑,老鬼主動開口。


    “是不是好奇我犯了什麽罪進來的?”


    吃了之前那個獄警的虧,安絮不覺得對方能說出什麽好話來。


    他急忙搖頭。


    “我不想知道,抽血化驗,麻煩配合一下。”


    老鬼注視著少年的臉,盡管餘下的部分被口罩擋住,也能隱約窺見幾分絕色,肯定長得不會醜。


    他眼睛貪婪地眯起來。


    沒剩幾顆的牙齒咀嚼空氣,發出怪異的“砸吧、砸吧”聲。


    在安絮繃緊身體的狀態中,老鬼悠悠開口。


    “我殺了妻子以及她的情夫,並且……哈哈哈,我吃掉了他們的身體!”


    安絮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被嚇到。


    他瞪大了眼睛,屏住唿吸。


    “我砍下了婊子的頭,以及她情夫的腿,當時突然有一個念頭,想嚐嚐他們的肉是什麽味道。”


    “於是被我生吃了。”


    老鬼嘴巴咀嚼,似在迴味當時的口感,令人惡寒。


    “剩下的沒吃完我送給了朋友,朋友一家不知情,我騙他們是驢肉,就用來包餃子了。”


    老鬼年邁,身體佝僂著,臉上長出褐色老年斑。


    可那雙眼睛卻渾濁而散發著讓人恐懼的精光。


    安絮不想承認自己被一個老人家盯得汗毛倒豎。


    他想象出老鬼的作案過程,幾乎驚駭到不能唿吸,甚至連大腦都失去了思考能力。


    “但如果是醫生的話,我肯定舍不得那麽粗暴的方式對待。”


    安絮不想聽,他快吐了。


    但他越害怕,老鬼講得越激動。


    “還有別的,比這個更刺激,我可以告訴你。”


    “不聽不聽!”


    少年捂住了耳朵,緊緊閉上眼睛。


    獄警將人拖走……


    忙碌了一上午,阿琳娜檢查過後。


    “不錯,你寫得很詳細,接下來還有最後一位囚犯,s-4613號。”


    也是支線任務中的囚犯普林死前唯一見過的人。


    獄警早已審訊過,但沒發現任何異常。


    安絮拎著體檢箱跟在她們後麵,眉頭小幅度蹙緊。


    連獄警都問不出來,自己有什麽辦法能讓s-4613號透露有用的信息,難道直接問普林死亡的原因嗎?


    會不會被對方轟出來……


    安絮不確定。


    犯人之間存在等級差異,力量和頭腦決定了他們在監獄裏的地位。


    安絮的想象中。


    s-4613號肯定是個極其殘忍的男人,並且有著黝黑的皮膚,很可能是那種強悍的大塊頭,粗壯的體形像座小山。


    手撕活人也不在話下……


    才能在南區監獄裏過著如此優渥的生活。


    如果蔣霄是北區獄霸,那麽s-4613號就差不多是南區龍頭。


    尤其是安絮親眼見識到囚犯有各種各樣的殺人、食人癖好,深感恐懼。


    他默默走在隊伍裏。


    s-4613號的住所還比他想象中更寬敞了些。


    甚至於多添置了一個三平米的封閉式陽台。


    窗戶無法打開,外麵被鐵柵欄焊死,估計是為了防止越獄。


    “可以的,隻是……我不太喜歡吵鬧。”


    阿琳娜醫生上前與該囚犯進行交涉。


    傳出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和安絮預想的天差地別。


    從門後走出來的男人,身材高大而勻稱。


    長至肩膀的金色頭發用了一根黑色發帶紮起來,俊美至極的麵孔,藍色的眼眸如同大海般深邃。


    很美。


    聽到s-4613號的話,阿琳娜皺眉,朝後麵跟著的助手們示意。


    “你們先迴去寫報告。”


    安絮也在其中,他幾乎沒有猶豫就要轉身離開。


    卻被喊住。


    “那位醫生……麻煩您為我進行這次的體檢吧。”


    男人溫和的笑容,望向了隊伍最末端,戴了口罩的小醫生。


    齊刷刷的目光投過來。


    頭頂有一撮卷毛的少年也就是安絮,他慢半拍抬頭,手指著自己的鼻子。


    再次確認,“我?”


    s-4613號姿態慵懶地倚靠在門邊,“嗯,對的,麻煩您了。”


    是個很有禮貌的囚犯,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絲粗鄙或者肮髒的氣息。


    相反,猶如衰敗的大家族裏最後一位貴族般優雅。


    在少年白皙的頸間,掉落幾縷碎發。


    他抱著方方正正的體檢器械箱子,幹淨清澈的眼仰視著對方。


    s-4613號好高,肯定超過了一米九。


    阿琳娜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麽指明要安絮呢,但找不到原因。


    畢竟該名囚犯入獄至今沒出現過任何襲警或者其他不良行為。


    他完全沒有暴力傾向,可以說是整個監獄裏最讓人放心的囚犯。


    阿琳娜也不覺得他會做出傷害別人的事來。


    “那你進去吧,沒事的。”


    阿琳娜團隊走了,留下獄警在外麵等待。


    體檢的時間足以讓她們迴到醫務室處理一大堆瑣事了。


    少年清了清嗓子,學著阿琳娜平日裏的樣子,像是經驗豐富的老醫生。


    他微微抬高下顎,率先走在前頭,進了牢房。


    “行,你先過來。”


    牢房並不昏暗,寬敞簡潔,像一個單人臥室。


    “安醫生,我的名字是克萊恩。”


    安絮跟著對方小聲念了一遍,不繞口。


    他的發音帶著自己獨特的調子,語速慢,還因為戴了口罩而顯得有些黏糊的尾音。


    聽得人心頭發軟。


    克萊恩靠坐在椅子裏,臨近窗邊的位置,光線充足。


    藍色的眼染上了一層溫柔的潤澤,很美的長相。


    “需要我配合的時候,您可以開口。”


    囚服褶皺被男人的骨骼輪廓撐起。


    他垂眼看書,神情專注而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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