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米打了個響指,搜查一課辦公室逐漸消散,然後被另一個場景取代。


    書桌依然在,傑米安坐其後,臉上掛著一貫的戲謔笑容,但四周卻變成了一間陳舊的神社拜殿。


    木地板被歲月打磨得光滑,每一塊木板上都隱約可見參拜者留下的深淺紋理。


    天花板上的木梁交錯排列,形成一種獨特的幾何美感,偶爾還能看到細微的裂紋和蟲蛀的痕跡。


    四周的柱子上纏繞著褪色的注連繩,紙垂隨輕風微微擺動。供桌上的神龕半掩著,漆黑的內部像是吞噬一切的深淵,僅有微弱的燭火在邊緣搖曳,將不遠處傑米的臉映襯得忽明忽暗。


    傑米輕輕敲了敲麵前的桌麵,那敲擊聲在拜殿中迴蕩,增添了一種令人不安的韻律


    “怎麽樣?”他低聲說道,聲音在拜殿中被無限延長,“誌麻小姐,這裏是不是比搜查一課更有趣?”


    “可笑,這是哪裏,什麽破爛神社,我可沒印象。”


    誌麻還在強裝鎮定,可長穀川公平能看出她被嚇壞了。


    “怎麽,你的記憶力也不太好嗎?”傑米的聲音在拜殿內迴蕩,每一個字都刻意被拉長。


    誌麻沒有迴答,長穀川靜觀其變也沒有介入。


    “好吧,和剛才問長穀川先生的問題一樣,誌麻小姐,你來此真正的目的是?”


    “我想知道蛭子究竟是什麽,真正的蛭子的秘密。”誌麻咽了下口水。


    “很好,很好。”傑米又開始做著記錄,“你還有點鬼聰明,這也不算說謊哈。”


    “好了,該我了,蛭子的秘密究竟是什麽?”誌麻問。


    “這個嘛……”傑米似乎被難住了,“我說我也不知道,你信嗎。”


    “哼,你還是說謊。”


    “真的,誌麻小姐,準確地說,我不知道怎麽以人類的語言來概況,怎麽說呢,反正你早晚會知道,這樣吧,你可以換一個問題。”


    “切,那換一個,作為蛭子的眷屬你一定知道線蟲,不要裝傻,rh陰性血的人感染線蟲會產生變異,線蟲崇拜是否就是蛭子信仰的真相。”


    “你真狡猾啊,這個問題可是需要很多篇論文才能迴答呢。好吧,我簡單說下,隻能說線蟲是蛭子的副產品,線蟲會讓被選中的人變異,變異成什麽看他的血而定。”


    “你還有誤區,誌麻小姐,你的理解存在偏差。並非rh陰性血會感染線蟲,而是‘被選中’的人才會感染。長穀川先生,你查過了吧,若林慶子有輸血記錄。”


    長穀川點點頭,“是的,若林慶子並不是熊貓血。”


    “所以看吧。”傑米說。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誌麻責怪道。


    “隻是時候不到。”


    “好吧,本著服務精神,我再告訴你們些線蟲的情報吧,“誌麻小姐,你提出的關於線蟲起源的‘異形創世紀神話’確實有趣,其中部分內容是真實的。


    “遙遠的太古那些被選中的人的確是從帕米爾高原一路到達這個偏遠的島國,之後奈良時代的渡來人不過是他們留在西亞的後裔罷了。”


    傑米正在侃侃而談,聲情並茂地講述著線蟲與蛭子的聯係。突然,拜殿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一個身穿小學生製服的小女孩跑了進來,紮著單馬尾,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符的好奇的表情。


    她停在拜殿正中央,抬頭仰望著本殿的方向,似乎被那神秘的空間吸引。


    傑米的聲音也戛然而止,微微側頭,對誌麻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女孩似乎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吸引,緩緩抬腳,正要邁入本殿。


    這一瞬間,一個身著狩衣的男人帶著強烈的壓迫感從陰影中闖了出來。


    “女人不能進本殿!”他的怒吼如雷,然後一把抓住女孩的肩膀,將她重重地甩了出去。


    女孩被摔倒在地,雖顯得有些狼狽,但並未哭泣,隻是倔強地瞪著男人。


    這一幕意味什麽,長穀川心裏倒是早已有數,這幾天他可不是什麽都沒做。


    誌麻受的刺激卻大得多,她瞳孔收縮,像是被凍住了一般,整個人僵硬在椅子上。


    傑米又發出一聲輕笑,隨即響指一彈。


    一瞬間,神社的場景像薄霧般慢慢消散,牆上的戈雅畫作和窗外的夜景再次顯現,他們又迴到了開始的辦公室。


    傑米吹了聲口哨,輕輕晃動肩膀,露出慣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怎麽樣?兩位是不是覺得,這樣的安排能讓大家稍微安心一些?”


    “好了,時間寶貴,別浪費了。我宣布——進入最後一輪提問環節。注意,這可是最後一輪哦。”


    他停頓了一下,轉向長穀川:“那麽,長穀川先生,我們從你開始吧。請評價一下馬丁·伍德的《蛭子之淵》。”


    “夠了,傑米。”長穀川抬起頭看著天花板,語氣疲憊,“不要再玩這種無聊的把戲了。”


    “混蛋。”他罵了一聲,“你一清二楚,我們在想什麽,根本不用問。”


    “no,no,no。”傑米搖了搖手指,“從你們嘴裏說出來,不一樣。這就像馬丁的原稿和最終出版的書一樣——性質完全不同。”


    誌麻狐疑地問:“正式版刪減過?”


    傑米笑了,語氣帶著一絲得意:“哦,親愛的誌麻小姐,相信我,這本書除了換了一些人名和地名外,絕無任何刪減。要知道,這可是我全程跟進出版的作品呢。”


    “好吧。”長穀川勉強直起身子,似乎不願再與傑米糾纏,“如果從克蘇魯神話或者新怪談的角度來看,《蛭子之淵》無疑是傑作。


    “但作為通俗讀物,它太過意識流。普通讀者恐怕很難讀懂,倒是更像一名連環殺手的自傳——細致、瘋狂,又夾雜著難以解讀的邏輯。”


    “好!不,是非常好,非常好。”傑米眯起眼睛,手指在筆記本上飛速記錄著,似乎對長穀川的評價感到十分滿意,“就是這樣,長穀川先生。我就喜歡你這樣的誠實。”


    “輪到我了。”長穀川聲音冷硬,毫不客氣地反擊,“告訴我,光琉會或者忌部彰究竟想在d村搞什麽?”


    傑米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然後他歪了歪頭:“嗯?難道你忘了那些照片?”


    “什麽照片?”


    “哦?”傑米露出略帶驚訝的表情,故作誇張地張大嘴巴,“你忘了?那個叫‘自宅警備員’的黑客給你的照片啊。還是你私下威脅過他才拿到的,不是嗎?”


    長穀川的表情瞬間僵住,一抹驚愕掠過他的臉。


    “真差勁。”誌麻似乎早就知道了。


    長穀川沒有理會誌麻的嘲諷,而是冷冷盯著傑米,語氣低沉:“你是說,那個聊天組群……是你建的?”


    “當然是我。”傑米一臉驕傲,雙手攤開,“蛭子怪奇現象研討會,歡迎光臨。”


    長穀川壓抑著內心的怒火:“你這個人真是……算了,我的問題是,忌部彰所謂的儀式,目的究竟是什麽?”


    傑米若無其事地摸了摸腦袋,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啊,這個問題啊。誌麻小姐是這樣,你也是這樣,你們兩個還真會給我出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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