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夜的寂靜被一陣低沉的敲擊聲撕裂,那聲音仿佛直接砸在我的神經上。


    它並非來自門口,我能感覺到,那是敲在客廳的外牆上。


    我瞬間渾身的汗毛豎立起來。是誰在這個時候搞這種惡作劇?


    一股不祥的預感悄然升起,我逼著自己去一探究竟,必須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後搞鬼。


    我躡手躡腳地走到玄關,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準備揭開這個深夜訪客的麵紗。


    猛地拉開門,我大罵混蛋。可是屋外空無一人。隻剩下夜晚的風,輕輕地吹動著草木,仿佛這世上根本沒有其他生命。


    此刻敲擊聲戛然而止,空氣中卻彌漫著一股濃烈的硫磺味,那刺鼻的氣味不禁讓我迴憶起多年以前在黃石公園的經曆,就是那種一種混雜著壓迫和荒涼的味道。


    我站在門口,凝視了一會兒那漆黑的夜空,最終無奈地關上門,迴到屋內,試圖重新坐下來繼續寫作。


    也許隻是一個惡作劇,我努力這樣說服自己,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麵前的稿紙上。然而,筆尖剛碰到紙張,那個該死的敲擊聲又響了起來。


    “咚、咚。”


    這次,我憤怒地摔下筆,幾乎毫不猶豫地衝了出去。


    一定要揪出那個搗蛋鬼,讓他付出代價。


    我大步跨出玄關,怒氣衝衝地環視四周,但與之前一樣,眼前仍是空蕩蕩的街道,什麽都沒有。


    幾隻不知名的鳥兒在夜空中盤旋,它們發出刺耳的“特科利——利”的怪叫聲,仿佛在嘲笑我的無力。


    “我發誓,我明明聽到了!”我對著稀薄的空氣怒吼道,聲音在安靜的村莊中迴蕩,“你們這群鄉巴佬,別以為這樣就能嚇跑我!”


    我的喊叫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但周圍的鄰居卻毫無反應。


    整個世界都消失了,隻剩下我一個人,孤立無援地對抗著這莫名的恐懼。


    我迴到屋裏,決定不再貿然行動,打算蹲在玄關守株待兔。我倚靠在門旁,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外麵黑暗中的一切。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空氣中充滿了一種令人壓抑的靜默。


    終於,那令人不安的敲擊聲再一次響起,仿佛在故意挑戰我的耐心。


    這次,我猛地衝了出去,拚盡全力朝著聲音的方向衝刺。


    昏暗的燈光在道路的盡頭照映出一個漆黑的人影。那影子靜靜地立在那裏,一動不動,像一尊被遺棄在村子角落的雕像。


    “被我逮到了,你這混蛋。”


    我想大聲喊出來,喉嚨卻似乎被堵住了什麽,想要喊出聲,卻發不出任何音節。黑影似乎察覺到我的接近,開始緩緩移動。我瞪大眼睛,目睹了一個讓我無法相信的景象——它的雙腿紋絲不動,卻詭異地向前滑行。


    它的移動伴隨著一種無法忽視的異樣感,像是某種靈體在浮動。隨著它移動的步伐,周圍泛起了一道詭異的紅光,空氣中的每一個分子都被染成了血的顏色。


    更讓我恐懼的是,它經過的土地上開始出現白色的斑點,那些斑點蠕動著,像是某種惡心的生物在慢慢探索地麵。


    它們似乎是某種半透明的蟲卵,帶著病態的光芒,散發出一種讓人作嘔的腥甜氣味。


    它們互相糾纏著,在地麵上形成一幅令人作嘔的畫麵。


    每當那些它們蠕動一下,我的胃裏就像被什麽東西緊緊揪住,隱隱作痛。


    我像被釘在了地上一般,恐懼如潮水般從腳底湧上,全身僵硬,動彈不得。


    那個詭異的身影帶著紅光和白色斑點,緩慢卻堅定地向我逼近。耳中開始響起一陣陰冷的耳鳴,那來自深淵的唿喚——


    “紮紮斯,紮紮斯……”


    沒錯,這正是昨晚的低語,那種汙穢的詞匯。它來自一個我不願承認存在的噩夢。


    我的胃裏一陣翻騰,那個聲音就像形狀模糊的怪物,從脊椎蔓延到大腦,整個世界都變得扭曲不堪。


    耳鳴越來越嚴重,逐漸變成了嘶啞的低語,那些邪惡的東西透過某種古老而邪惡的儀式正在進行。


    “馬丁,別傻了!勇敢一點,上去揭開那家夥的偽裝,看看他究竟是誰。”我努力在心中給自己打氣,但自我鼓勵卻無濟於事。


    我知道這些是花招,不是騙人的玩意兒還能是……可我就是控製不住自己去害怕、發抖,不知道那些鄉巴佬是怎麽做到的。


    我像受驚的野兔,猛地轉身衝迴屋內,砰的一聲把門關上,手忙腳亂地鎖上每一道門窗。心髒劇烈跳動,每鎖上一個鎖扣,才讓我稍稍感到一絲平靜。


    不,這還不夠。


    我跌跌撞撞地衝向儲藏室,掀起一塊榻榻米。那裏藏著一把狩獵用的來複槍。坎伯蘭的童年記憶突然浮現在腦海中,父親手把手教我用它打鬆雞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現在,隻有這把槍能給我一絲安全感。


    日本對槍支管控嚴格,但這裏是鄉下,祖父江五郎曾和我提及,房東嫌麻煩直接把獵槍扔在榻榻米下。


    迴到臥室,我癱坐在床邊。一隻手死死攥著獵槍,仿佛它是我的唯一救命稻草。另一隻手摸索著抓起角瓶,企圖讓廉價的酒精麻痹我那已經幾近崩潰的神經。我小口灌下幾口酒,感受到液體順著喉嚨滑入胃裏,那種灼熱感讓我稍稍找迴了一些安全感。


    “紮紮斯……紮紮斯……”


    它的低語並沒有消失,反而愈發清晰。


    我突然意識到,這聲音並非來自外界,而是直接在我的腦海中盤旋。


    說真的,在這種情況下再堅持自己沒瘋,簡直是自欺欺人。


    即使半瓶威士忌下肚,我卻依舊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恐懼和孤立將我緊緊包圍。


    隻剩最後一招了。我掙紮著爬起來,從外套口袋裏摸出隨身攜帶的錄音筆。平日裏,我總是帶著它,以防錯過任何有趣的對話,而現在,它成了我唯一的證人。


    我顫抖著手指按下了錄音鍵,緊緊抓住剩下的半瓶威士忌。深吸一口氣,我仰起頭,閉上雙眼,琥珀色的“良藥”傾瀉而下,灼燒著我的喉嚨,希望這片刻的麻醉能帶走那揮之不去的恐懼……


    在這片刻的醉意中,我靠在椅背上,屋外的夜色依舊,靜得可怕,整個村莊都陷入了一場無法醒來的夢境。而我,隻能在這令人窒息的夢魘中等待著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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