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睡夢中的林陌蕁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她閉著眼摸索著接起電話,嗓音還有些剛睡醒的低啞,“喂?”


    對麵的音樂聲似乎很嘈雜,那人沉默了一瞬,開口喊她的名字:“阿蕁,你睡了嗎?”


    林陌蕁眼中清明了幾分,她輕聲問道:“醒了,怎麽了嗎?”


    “抱歉,打擾你睡覺,蕭黎他……喝醉了。”沈祈白說道。


    大半夜要來接她那個喜歡花天酒地的名義男朋友,林陌蕁的臉色不太好看。


    她走進酒吧,入目處一片燈紅酒綠,裏麵搖晃的人都打扮精致,穿著涼爽,以彰顯身材為主,林陌蕁頂著剛睡醒仍舊有些淩亂的頭發,穿著厚厚的連帽衛衣衛褲,此刻的她看起來和當下的環境格格不入。


    林陌蕁找到蕭黎所在的卡座,蕭黎正仰頭靠在卡座的沙發上,緊閉著雙眼,卡座上的俊男美女們好奇地打量著她。


    沈祈白看到林陌蕁來了,走到她身旁,因為現場音樂嘈雜,怕她聽不清,沈祈白湊到林陌蕁耳邊說著話,這樣近的距離和他溫熱的唿吸惹得林陌蕁有些癢。


    沈祈白說:“我晚上在這碰巧遇到他,他看起來像是喝醉了,於是我就給你打電話了。”


    “謝謝,我接他迴去。”她都快忘了她名義上還有個男朋友,此刻還不得不照顧他。


    “我幫你吧。”沈祈白說著將蕭黎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蕭黎扶了起來,蕭黎微睜開眼,就看到眼前林陌蕁望著他的視線,他拂開沈祈白的手,腳步虛浮地走到林陌蕁麵前,在她耳邊笑道:“你怎麽來了?”


    林陌蕁對他靠得過近的距離感到有些不便,她於是皺著眉把蕭黎推開,結果沒想到蕭黎被她一推,搖搖欲墜的身體眼看就要往後倒去,她急忙又把他拉了迴來,這一下蕭黎順勢壓在了林陌蕁的肩膀上,他全部的重量都壓了過來,林陌蕁差點沒站穩,她急忙後撤一步穩住身形,直感覺被他壓得快喘不過氣了。


    沈祈白及時過來把蕭黎的重量分擔到他的身上,三人走到酒吧門口,沈祈白把蕭黎扶進出租車後座上,也跟著一起上了車,“我幫著一起送一下吧,我怕你扶不住他。”


    林陌蕁點點頭,“好的,麻煩你了。”


    沈祈白坐在副駕駛,她和蕭黎坐在後座,蕭黎靠著林陌蕁,臉無意識地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林陌蕁麵無表情地想把他推開,手剛觸到蕭黎的額頭,她就看到沈祈白的眼神正通過後視鏡落在他們身上,如果這時候避嫌地推開蕭黎,沈祈白怕是就會知道他們不是情侶了,林陌蕁不動聲色地垂下手,轉頭望向車窗外。


    車內安靜的似乎隻有唿吸聲,蕭黎在一片寂靜下忽然開始說夢話,“對……不起……”


    他說得斷斷續續,眉頭一會兒緊皺著,一會兒含著一抹哀愁,“別……走……”


    過於安靜的車裏,蕭黎的聲音清晰可聞,一時間車內氣氛有些古怪,沈祈白忽然問道:“你們吵架了?”


    看來沈祈白以為蕭黎和林陌蕁在鬧別扭,所以蕭黎才會說‘對不起’、‘別走’這樣的字眼。


    “他應該隻是胡言亂語罷了,看樣子他醉得不輕。”林陌蕁含糊地迴答道。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蕭黎忽然說:“婉……兒……”


    兩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但在他旁邊的林陌蕁卻聽得一清二楚, 她渾身一震,抬手猛地捂住了蕭黎的嘴。


    林陌蕁很難不把他這一聲喊的詞語和某人的名字聯係起來,他當著人家的麵在夢裏喊人家未婚妻的名字是做什麽?


    沈祈白沒有聽清蕭黎呢喃的話語,但當他看到林陌蕁忽然捂著蕭黎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時,還是好奇地問道:“蕭黎剛剛說了什麽?”


    林陌蕁尷尬地笑道:“他說‘晚上好’,看來他是真的醉了,都開始說胡話了。”


    沈祈白淺笑著不再說話,林陌蕁捂著蕭黎的嘴不敢鬆開,她怕一鬆開他就又要喊別人未婚妻的名字了,她心裏百轉千迴,蕭黎被她捂得有些唿吸不暢,他睜開迷蒙的眼,忽地咬了林陌蕁的掌心一口,咬完後又閉上了眼睛,林陌蕁被他嚇得叫了一聲,沈祈白關心道:“怎麽了?”


    “沒事。”林陌蕁說得有些咬牙切齒,她在蕭黎的大腿上報複似地掐了一把,蕭黎閉著眼皺了皺眉,醉酒的他此刻無力反抗任何事。


    下車之後,沈祈白幫忙把蕭黎扶到林陌蕁家裏的沙發上放下便離開了,林陌蕁給他蓋了床被子之後也迴房間睡覺去了。


    第二天她起床之後,發現蕭黎從沙發上滾落下來,睡在了地板上。


    她沒忍住笑了幾聲,做早餐的時候順便做了蕭黎的份。


    做完早餐,蕭黎正好醒了過來,他發現自己躺在地板上,臉色不太好,“你怎麽忍心讓我睡地板的?”


    林陌蕁的眼睛笑眯眯的:“是你自己喜歡地板,不能怪我。”


    蕭黎咬了一口煎蛋餅,含糊地說道:“你的手藝倒是不錯。”


    “你什麽時候能結束形式女友這個遊戲?我可不想以後你每次喝醉我都要以女朋友的身份被喊過去接你。”


    蕭黎沒有迴答她的疑問,直接問道:“是沈祈白喊你來接我的?”


    “嗯。”


    蕭黎笑了笑,“他倒是個好人,擔心我喝醉了沒人照顧。”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做了什麽?”林陌蕁沒好氣地說道。


    “什麽?”


    “你當著人家的麵喊人家未婚妻的名字。”


    林陌蕁以為蕭黎聽聞之後至少要慌亂一下,誰知道他麵不改色,甚至還笑著問道:“他什麽反應?”


    “他不知情,如果不是我幫你打掩護,人家也許就聽見了,”麵對他隨性的笑,林陌蕁也有些氣,“你不是不缺女人嗎?能不能別覬覦人家的未婚妻了?”


    “怎麽就算‘覬覦’了?”蕭黎見林陌蕁一臉狐疑地望著他,他忽然調侃道:“你喜歡沈祈白幹脆直接去追他算了。”


    林陌蕁白了他一眼,“我才不是你,我不會覬覦別人的未婚夫。”


    “他們不是還沒補辦訂婚宴?口頭承諾不過是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蕭黎的目光忽地有些悠遠。


    “不要。”林陌蕁再次拒絕道。


    “我隻是覺得你追到他的成功率很高。”蕭黎一臉意味深長。


    “我不會插足別人的感情,我奉勸你也不要這麽做。”


    “真的是‘插足’嗎?”蕭黎說完之後便若有所思地沉默下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林陌蕁忽然感覺他談論這件事時始終雲淡風輕,一點都不慌亂,就好像他知道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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