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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軍訓是思禮他逃過的罪,那大學課程中的高等數學可能就是他在這所大學的噩夢。而且這個噩夢來得那麽悄無聲息。這事的起因是前幾個周的課程,讓思禮感覺大學課程其實跟高中知識是有一定延展性的,就算不認真聽講前幾節課,自己加班自習一下還是可以跟得上。


    況且,周一,在大學生的眼中簡直是種黑色地獄般的存在。大家均沒有從周末的狂歡中掙脫開。大學裏謠傳著這麽一句話:周周周一見周公,每每周五跳個舞。而第一節高等數學課,就恰好是第5周周一上午的第一節課,可謂是來不逢時。


    這一天清晨7點剛過,思禮仍在沉睡中,而舍長伍老大早已醒來了。


    “怎麽你們也這麽早今天?”剛洗漱完畢的伍棣發現張偉和呂平也起身坐在床上。


    “等我們一下,一起!”張偉揉了揉眼睛,小聲地說道。


    呂平也點了點頭,搭腔了起來:“把老四也喊起來吧,一起去吃早餐”


    “喂……喂……起來過早去了,8點要去上課了!”張偉自告奮勇地吼了聲。


    而思禮,隻是被子一卷,身子一翻,將後身對外並把臉遮了住後傳出了略帶憤怒的聲音:“吵死了,都才7點,我一會買點包子在路上吃就行了。”


    如此萎靡嗜睡的狀態,是拜周末的狂歡所賜。各老鄉借以歡迎新生的名義,昨天在校外搞了一次聚餐。缺乏管控的大家胡吃海喝,特別是飲酒方麵,更是人人自吹酒神。作為活躍分子的思禮首當其衝地成了被灌酒的對象。到散局的時候,他已經神智不清了。隻記得是被別人攙扶著迴來的,不過中途似乎換了兩波人。一次是迴到北門的時候,另一次是在宿舍門口。


    兄弟們見到思禮如此迴應,搖了搖頭,收拾好後就出了門。宿舍裏瞬間安靜了,隻剩下酣睡的老四。


    鬧鍾因延時喚醒功能而再一次響起的時候,思禮無奈地從被子裏伸出了手。然而,當他看到手機屏幕上的時間時著實把睡意嚇得跑光了。


    7點48分!


    “我靠,這麽晚了?”刺棱一下掀開了被子,他跳下了床,趕緊洗漱了起來。酒意讓他感到腦殼子仍有絲絲壓抑的痛,但也已被憂慮忽略殆盡。


    他可不想第一節高數課就給老師留下壞印象。據說,教他們高數的老師是校內出了名的嚴師。號稱可以讓紀律不好的學生花式59分掛科,但凡對某人印象不好了,就會“嚴格”以對。


    正式上課是8點,這麽看來他不僅買不了包子,還可能會遲到。


    僅僅5分鍾之內,他便完成了洗漱、更衣等事,然後操起書本衝出了宿舍門。那速度,可賽百米之王博爾特。


    之後,人們就看到一個年輕青春的孩子,瘋狂地奔跑在校道中。同時,邊跑還邊打著電話。


    “老師來了沒?”


    “來了,不過還沒進來。她在走廊等上課鈴響。”


    來自伍老大的情報讓他緩了口氣。但再一次看到手機上那赫然顯示的7點56分數字時,心跳又一次猛地加速了起來。距離教學樓還有百米距離,也就需要個半分鍾。


    但這等電梯的事,關乎一個人的運氣。萬一……


    很不幸,他是一個倒黴蛋。真就印證了那一句怕啥來啥,他剛趕到時,兩部電梯都正好上去了。


    等下一趟電梯是不可能的事了,望著一側的步梯,想了想位於8樓的教室,心一橫腳一跺,他拔腿往上拔。


    當達到教室門口時,你若要問他心裏感受如何。思禮給你的答案可能不是累,而是後悔。悔恨一夜的狂歡買醉,內疚於剛才兄弟們的好意。


    恰巧,上課鈴聲也在此時響起。走廊上的高數老師正準備往教室裏走。也是在這一轉身之間,兩人彼此對視上了。


    教他們的高數是一個具有傳奇色彩女老師,姓魏,由於名字拗口的原因,大多學生都記不住其全名,隻會“親切”地稱唿她為魏老師或者魏大神。她的成名之戰,驚動了校內外:在一次學術交流會上,以一人之軀怒戰從國外來訪的數位知名老教授,並取得壓倒性勝利。這樣的戰績加上其博士學位身份,魏老師是足以勝任研究生的高數教學工作。但她卻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選擇了本科生的高數教學任務。她曾將此選擇解釋為對自我教學能力的挑戰。


    今天的她,穿著一件米黃色的連衣長裙,披著一條薄如蟬翼的披肩。精致的五官麵容及明亮有神的眼睛,一副地道的東方美女模樣。1米65左右的身高,體重可能不過百斤,襯以約3厘米的高跟鞋,令其顯得那麽修長苗條。臨近40歲的年紀,全身卻煥發著年輕氣息,要不因江湖有其孩子四歲能背上千詩文的傳言,思禮都懷疑她還隻是個新婚婦人。


    真是人美又高材。思禮的內心被這樣的獨白所占據。似羨慕,又或像是嫉妒……


    “這都要上課了,怎麽才來。下次注意的!”魏老師如此冷冰冰的語言裏還地夾雜著嚴肅。這樣的警告,震住了思禮。


    思禮在心裏開始泛起嘀咕:我這是到了禦姐堆裏了?慕晴、班主任皆是,現在又來一個。


    可怕啊!可怕!


    “進去!”見學生像是被自己嚇住了,女老師走了過來,用手推了推其肩膀。這力度,不小卻也不重。似三月春風一樣輕柔,又感覺帶著寒冬的刺骨逼人。


    和老師前後同入教室的思禮,享受了萬眾矚目的待遇。無人不望向他,在等著這博弈中弱勢方的反擊。


    但強權與禮儀教化相互作用之下,哪有反擊成功的可能性。與其惹得一身騷,不如既來之,則安之。


    放眼望去,教室裏隻剩下最後兩排有位置了。而且,好兄弟張偉也正在向他招手。


    “喲,四弟,起來啦?該不會是被咱們的高數老師叫醒的吧!”張偉對於宿舍的結義兄弟排序十分滿意而且入戲。對於思禮,張偉已幾乎不叫他名字,都是四弟四弟地叫喚著。他話裏的那老師叫醒學生橋段還真就是這個魏老師的另一段風雲往事。


    事情要追溯到四年前,魏老師剛接手本科生的高數教學任務。在她負責的班級裏有一個天賦被她認為是異稟之類的學生,於是乎想盡心培養,然後讓這個學生參加各類大賽,為學校及她爭取榮譽。然而這個學生有個特點,紀律特別差,十分嗜睡,不來上課的情況是屢見不鮮。如換做是其他的學生,魏老師可能就是淡定記仇,然後期末以不及格的評分方式予以報複。愛才如命的她在這個學生麵前妥了協。三番兩次地好言相勸無果之後,她竟然要求學生提供電話。之後的歲月裏,但凡輪到她的課,均會提前上20分鍾打電話給學生,借以關心名義責令其準時上課。也因為如此,再加上時常將學生留下單獨培訓,所以曾被校內無聊無恥的人造謠她與學生有染。這樣的名譽詆毀持續直到學生不負眾望地贏下了全國高數競賽的二等獎後才有所收斂。也因此塑造了魏老師一個惜才愛才的形象。


    “我沒睡好,不想開這種玩笑。閉嘴吧,三爺!”前言剛表明態度,後語就自打自個臉的思禮,帶著怨氣坐了下來。


    到了這,老師與學生鬥爭的戲份也算完了。該入正題了。


    站立在講台一側的魏老師開始做起自我介紹:“各位同學們,大家好。我是你們的高數老師,名叫魏穎嘉。”


    穎嘉?人家?這麽嗲聲嗲味的名字怪不得讓眾多學生感到拗口。男的念其名,有種陽氣頓失、陰氣加重的意味。念順溜或念多了,簡直會給人一種東方不敗的既視感。而女生喚其名,則就顯得十分的矯揉造作,裝得過於純真可愛了。


    特色的名字,必然引起了台上學生的議論。這在魏老師看來不以為怪:“好了!好了!別說話了!我強調幾點紀律!一是像剛才那位同學那樣,可以不算遲到,但我不提倡。以後,上課鈴聲一響,隻要晚於我之後才進入教室的,直接算遲到。本學期內,遲到次數達到3次的,除非期末考試你能拿到90分,不然一律不及格。遲到15分鍾以上的,可以不用來了,算曠課。無故曠課次數超過2次的,直接掛科,無商量餘地!二是課堂紀律方麵,手機必須靜音,可以不聽講但不能擾亂秩序。玩遊戲不能紮堆結隊,想玩就坐到後麵去。如若課堂受手機帶來的影響,那麽肇事同學本節課算作遲到處理。屢次警告提醒未更正的,視為曠課。懲罰和前麵的一樣。”


    隨著約法兩章的逐步揭幕,原本吵鬧的教室漸漸地安靜了。章中之法,條條清明。雖看似嚴苛,但細想之下,又深覺其放縱與自由。特別是玩手機方麵。眾所周知,大學裏的課程,老師歸老師講,學生自個玩,曆來都是人鬼殊途。而老師也分兩種,要麽嚴管嚴打,要麽如此這般。嚴打的老師,常常要求手機上交或者是關機;而“仁慈”的老師則是放任學生,隻顧把課程講完走人。魏老師也有那份“仁慈”,不過是多了份責任心,隻能用嚴厲的手段保護那些想學樂學的學子們。


    這樣的安靜隻維持到了老師話音落下後的3秒之內。第4秒,教室再一次被莫名地引爆,議論聲重新占領了這個不大的場地。


    “上課!”魏老師怒而以書拍桌,發出了一憤怒的聲響。


    一切歸於平靜,一切都入了正軌。


    以往40分鍾的一節課,一般會在遊戲中悄然且飛快地逝去。


    而當下的這節課,如度一年。


    高等數學,開始展示起它的恐怖。


    課本上,所有的符號、字母、數字與文字皆知其意。可為什麽連在了一起,卻不得其解。


    課堂中,魏老師在講台上眉飛色舞地講解著要點。而台下的學生們則是有的聽得雲裏霧裏,神態呆頭呆腦;有的已是暈頭轉向乃至躺了平,似乎沒有幾個人一時能接納得住。場景好似老師帶我們在高數海中遨遊,結果他隻帶著幾個愛徒上了岸,而其他人都被深邃的海水給淹沒了。


    整整2400秒內,活潑的思禮與好動的張偉沒有一次交流,包括眼神與肢體。之前兩人若是坐到一起,那鬧騰的畫麵似二龍戲珠。


    隨著鈴聲一響,所有的不愉快終止了,但又像是簡短的暫停。各同學從上課求而不得、學而難解的悲痛狀態轉變為對本學期裏高數課程的迷茫與擔憂。


    哪怕下課即是解脫,也無人像往常一樣一到點就奔赴快樂與自由。張偉也不例外,仰靠在了椅背之上:“高數這東西,真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拚。剩下90分就真的沒辦法了。我這一節課下來,能聽懂的隻有下課這麽一句話。”


    “高數150滿分,我們沒辦法的是140分。不過,我比你好一點。我還聽懂了剛才的上課兩字。”雖深陷於深奧高數的恐懼之中,思禮卻和張偉一樣還保持著那麽樂觀與幽默的心態。


    “那邊!”這時的張偉似乎發現了什麽,示意了一下身邊的思禮。


    他們的座位是在6排,距離他們5排之隔的第一排座位上,小沐在寫著點什麽。而身邊的慕晴像是在給她講解著高數題。


    兩個男人相互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起身上前去。


    “你又藏在後麵?睡覺還是農藥?”學霸看到學渣後,往往都會先一步嘲諷一波,慕晴也不例外。她所說的農藥其實隻是一款國內比較火的手機遊戲。


    “沒有玩遊戲,光顧著看你了。沒時間學習了!”麵對嘲諷,最好的辦法就是惡心迴去。思禮堅信這一法則,並且直勾勾地看著慕晴。


    今天的她真好看,臉上的淡妝不僅優雅還很隨和,無刻意感無造作意。


    如擱到高中時候,思禮是很難做到在看美女時能如此目不轉睛。那時候的他會害羞,會擔心女生覺得他猥瑣,常常隻是偷瞄或是在被發現時趕緊轉移視線。也許,是因為她和他吃過飯,他覺得這個女生會懂他。她會明白他隻是以直視和微笑的方式表達尊重而不是懷有好色的心。


    不過,現在的確懷有幾分好色之心。貪得這間之美貌,求得此刻之愉悅。


    “喂,老四!別這樣呀,注意點形象。而且咱們班長說得對,高數很難的。你真就得認真地聽聽!”可能是怕思禮的話題會導致場麵尷尬,或是發現了慕晴不接話題且漸露不悅,張偉悄悄地打起了圓場。


    這句話雖不符合身份,但作為富家子弟的張偉,一直和思禮信奉著60分萬歲、多1分犯罪的理念在過著大學生活。


    張偉的多管閑事有點讓思禮沒有想到:“得了吧,再怎麽難到時再請劉班長幫忙補習下就好了,就像現在。”


    “收費!1節課45分鍾100大洋!”慕晴邊冷冷地說道,邊繼續準備教小沐解題。同時在她心裏,已然把思禮摁死在學渣的標簽上了,貌似還順帶了個張大少爺。


    “那請班長大人以後在我弄宣傳、寫新聞的時候麻煩給點勞苦費……”


    “你可別打擾小沐學習了!”未等思禮把話說完,就被張偉用手推著離開了。


    但在臨近教室門口的時候,思禮背對著兩位女生開了句玩笑:“你這麽護著小沐,感覺你就像個慈父,而慕晴跟個嚴母一般。和諧溫馨的場麵,羨慕小沐的幸福!”


    也就在話音剛落時,一本書重重地砸到了思禮背上。


    疼痛感瞬間襲來。他十分生氣地轉過身,想知道是誰的玩笑如此過分。


    然而,等待他的隻有慕晴那足以殺死人的眼神。如利刃、如烈火,那神情,令人覺得是那麽邪惡。身邊的沐子也停住了筆,隱約間看到眼眶一濕潤。


    完了,闖大禍了。


    素有一點心理功底的思禮從此景中可以悟出個端倪來。小沐子一定是家庭出了事情,而他的玩笑已然火上澆油、傷口撒鹽了。


    “立馬給我滾出去!”慕晴起身的同時狠狠地拍了下桌子。聲音大得引起了其他同學的矚目。


    也許大部分的同學都不是特別清楚事情的緣由,但從這樣的氣氛和動作中能感知到事態的嚴重性。


    所以,順著伍棣的疏散,大家都識趣地離開了。


    1分鍾裏,伍棣和其他同學都消失,隻留下張偉等四人。思禮是被嚇得隻是愣在原地,慕晴仍在怒視著這個失禮之人,小沐則是掩麵於桌。


    “老四,給小沐道個歉吧,人總會有失口的時候。這玩笑開得不符合場合了的。”如此勸導的張偉,可能是知道些許小沐家的事,也可能是從這氣氛裏分析出了問題。他推了一把思禮,然後自己又後退了兩步。這便形成了思禮與慕晴、小沐的對峙場麵,而兩邊相距不到3步距離。


    “我沒事,不用道歉。以後別提就行了。”小沐抬起了頭,雙眼泛紅地看著思禮,最後丟了這麽一句話就背起書包走出了教室。她在經過這個失口男人的時候,還刻意地躲開了點。


    慕晴見小沐如此,也草草收拾了下,帶上東西就追了上去。


    慶幸,這所教室在這個上午再也沒有課程安排。所以,思禮能在原地繼續反省著,並不停地責問著自己道:“你為什麽要這麽開玩笑?”“你開這個玩笑好笑嗎?”……


    大概過了2分鍾左右,張偉走上前來。他遞上了根煙,自己嘴裏也叼了一根。之後,火滅煙起!思禮和張偉就這麽在教室裏抽著煙。誰也沒說啥。思禮不需要張偉說些什麽,而張偉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思禮第一根煙抽完了,又向張偉伸手要煙。張偉索性把整包煙和打火機給了思禮。一根又一根,張偉看著思禮這麽不停地抽著,還是不知道說些啥,隻能拿出手機邊把玩起來邊陪著他。


    等到思禮抽到第四根煙的時候,他的嘴巴裏冒出的不隻是煙圈,還有一句:“高數是難啊,一個都看不懂。比起高數,我覺得更難學的是如何懂女人的心?”


    思禮的話很唐突,卻符合他此時的意境。他應該是在對剛才的玩笑進行了總結。


    “偉總,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去走走,不用管我。”思禮說完,便加快了步伐走出了教室,隨後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張偉隻是笑了笑,打掃好地上的煙灰、煙頭後也離開了。


    教學樓外,往日那仍有幾絲倔強與兇煞的陽光消失得很徹底。在陰沉的天空之下,秋天的味道已然完成了對世間萬物的占據。


    遠處,思禮在低著頭,拖著步伐緩緩地向湖心亭走去。


    以往那裏很熱鬧,今天不知為何很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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