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下了詔獄的那些人,鮮少有活著出來的。就算勉強保住了性命,也不過隻是苟延殘喘罷了。更有甚者,會牽連全家,滿門流放。


    皇上此舉,分明不是真的厭棄了他。


    能這麽快就想清楚其中的關節,盧東的確是個人才,莊明憲不再跟他賣關子,一語道破真諦:「因為皇上覺得你剛正不阿、一身正氣,可為肱骨之臣,準備將儲君托付給你。」


    「但是你卻太過自負,不知剛極已折的道理。如果我沒有猜錯,你之前給皇上的折子裏麵必然言辭犀利,毫不留情。你要做的是懲治罪犯、保一方百姓,皇帝看的卻是整個天下,整個朝堂。」


    「但是你遇事太過較真,讓皇帝非常頭疼。他一方麵愛惜你不畏強權的清正之氣,另一方麵又覺得你太過自負直接,不知迂迴婉約。」


    「像你這樣的人,若是儲君弱了,不見得能壓得住你。」


    「所以,他要先打壓你的傲氣,讓你飽受挫折,等新帝登基,必然會重用你。」


    「到了那時,你必定會對新帝肝腦塗地,不僅為君臣之義,還為了報答新帝士為知己者死的知遇之恩。」


    盧東震驚,望著莊明憲白玉般地臉龐,驚唿出聲:「恩公,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恩公才多大,不過是個束發年紀都不到的小兒,竟然把皇帝的心思、他的性情摸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有一種人天賦異稟,可聽說跟親眼所見完全是兩迴事,想他盧東也算聰明之人,如今在恩公麵前方知自己根本不算什麽!


    莊明憲怎麽會知道,還不是要感謝傅文與陸錚。


    傅文非常敬佩盧東,對盧東的事跡了如指掌,他不止一次用扼腕歎息的語氣跟她說:「若是盧東還活著,如今必然已經是內閣首輔了,當初他可是先帝特意留給皇上的。」


    正興十年,陸錚扳倒厲春,其中一個罪名就是他殘害忠良,殘害盧東。在陸錚的審訊手段之下,厲春對此事供認不諱,詳細交代了他謀害盧東的過程,天下嘩然。


    如果不是傅文與陸錚,她一個內宅的小女子,怎麽能對朝廷命官這般了解呢?


    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我……」


    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犬吠聲,打斷了莊明憲的話。


    狗叫了!


    怎麽迴事?


    就在莊明憲準備出去看看之時,丁興疾步從外麵走了進來,他來得太快太急,連通稟都等不及。


    「公子,大事不好,有兩個人在我們院子外麵!」


    什麽?


    莊明憲遽然變色,握緊了五指沉聲道:「對方是什麽人?確定隻有兩個人嗎?」


    「不知是什麽人。」


    丁興一想到來人避開了他們在路口、院外安插的人手,悄無聲息地靠近了他們的院子,心裏就一陣駭然。


    要不是小姐從姑嫂廟借來的那兩隻看門狗警覺,估計人已經摸進來了。


    他真是太大意了。


    丁興愧疚道:「我聽到狗叫,立馬跑了出去,目前確定是兩個人。後麵是不是還有人,尚且不知。」


    「或許隻是毛賊,誤打誤撞到了我們田莊。」莊明憲強迫自己把心頭的慌張惶恐下去去,鎮定道:「我們不要自己嚇自己,先讓我們的人把門守好,不要跟對方交手。把院子裏的燈都點起來,若真是毛賊,見家中人多,必然不敢進來了。」


    「公子!」丁興憂心忡忡、愧疚難當:「我已經跟對方交過手了。」


    莊明憲目光一沉:「結果如何?」


    「兩人都是高手,其中一人勉強輸我半招,另一人沒有出手,隻是在我險勝之後攔住了輸了個那個人。我雖然沒有與他過招,可他出手相攔時疾似閃電,迅若飛鳧,動作穩健輕盈,功夫顯然在我之上。」


    當時突然出現兩個人,他方寸大亂,還以為安插在路口的人已經遇害,又急又怒之下就失去分寸、冒然出手。


    若非對方手下留情,他或許已經命喪當場了。


    他死不足惜,若因他的輕敵,讓小姐有了閃失……


    丁興不敢再想,心中卻湧起一陣又一陣的後怕。


    莊明憲倒吸了一口冷氣。


    丁興已經是絕頂高手了,前世他護著傅文躲過了多少刀光劍影,整個北直隸誰不知他是傅文身邊第一護衛,武藝高強,無人能敵。


    可今天他卻遇到了旗鼓相當的對手,還有一個人比他還要厲害。


    她的運氣未免太不好了。


    形勢直轉急下,變得這樣嚴峻,一時間眾人都不再說話,室內陷入沉寂。


    這種情況下,莊明憲不敢隨意做任何決定,稍有不慎,那就是萬劫不複。


    「恩公!」盧東突然說話了:「你把我交出去吧。」


    他說著就要從床上起來:「這件事因我而起,不能因為我一人牽連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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