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時是在為他們兩人鋪路。


    為他們今後迴到b基地做好準備。


    季家有一點,那就是祖傳的護短。


    ······


    季沉星平複了一下氣息,將自己碎了一地的占有欲一點點地收迴去。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沈未搶了先。


    “生氣了?還想吼我?”沈未直視季沉星的眼睛,探究道。


    “沒有,怎麽會呢哥哥,我在胡亂想些什麽。”


    “你剛才就是生氣了,是不是。”


    “······”季沉星故意放軟嗓子,“沒有,你看錯了哥哥,我沒對你生氣。”


    “果然是生氣了。”


    沈未掙開季沉星的懷抱,氣鼓鼓地下了車。


    季沉星還沒反應過來,人就一溜煙地沒了。


    哈哈哈哈哈哈······


    車座底下傳來無聲的爆笑。


    要不是藤蔓控製不住地扭動,也許季沉星還真發現不了。


    “季、木、白!”季沉星咬牙切齒。


    不知道這渾小子在外麵的日子都去哪裏鬼混了,養成了喜歡聽牆角的習慣。


    在s基地的那公寓樓裏,現在還躲在車座底下偷聽他們講話。


    看來孩子不教訓是不行了。


    季沉星從車座下掐住要逃跑的藤蔓,直接三兩下掰斷。


    不遠處的季木白就感到自己的一個小觸絲斷了,立馬警醒地從沈未懷裏抬起頭。


    沈未拍拍小孩腦袋,“怎麽了?”


    “爸爸我好想你呀~”季木白的臉皮隨他爹,“我每天都要想你幾千幾萬次,爸爸有這樣想我嗎~”


    大咪用耳朵瘋狂地在沈未身上蹭自己的味道。


    一副喜愛到不行的“喵”了一聲。


    “季木白!”來自親爹的咆哮,“你給我站住!”


    不遠處圍在篝火旁烤火吃飯的人紛紛向這個方向看來,很快又移開視線。


    這一家子的事,還是別摻和了。


    尤其是那些被季木白打劫過的人,更不敢說話了,悶頭吸溜著來之不易的泡麵。


    季木白見勢不對,立馬大喊,“爸爸救我,爹爹要吃了我!”


    季沉星為了不想沈未插手,劈頭扔過來一根被折斷的藤蔓。


    沈未一看就瞬間了然,不讚同地看向季木白。


    季木白心虛地笑了兩聲,“爸爸,我就是怕爹家暴你......真的!”


    沈未不聽解釋,走到一邊坐在大咪身邊看天上的星星。


    “爸爸!爸爸!救我啊爸爸!啊——季沉星你敢打我屁股,你信不信小爺吃了你!啊!”


    季沉星一聽這更來氣。


    蒲扇大的手打起來更加用力,把季木白的屁股蛋打得啪啪作響。


    季木白的慘叫響徹雲霄,虧得他們找的地方偏。


    不然把喪屍引過來,一晚上全殺喪屍吧。


    沈未背對著他們,充耳不聞。


    隻是在他們聲音太大的時候提醒地輕咳一聲。


    一開始季沉星和季木白還不明白什麽意思,季木白還捏著小嗓子說“爸爸感冒了我會心疼”這樣的肉麻話,試圖喚醒沈未的良心。


    這時候季沉星就會配合地放慢動作,等著沈未跟他說話。


    很可惜,沈大漂亮的心情不太好。


    兩個人都不搭理。


    後來季木白這小崽子越發囂張,沈未坐在前麵淡淡道,“安靜些。”


    季沉星就拿著帕子塞進季木白的嘴裏。


    總之,整個家庭的食物鏈條十分明顯。


    最後胖子看不下去了,把季木白從季沉星手下搶了迴來,抱一邊安慰去了。


    胖子不知道的是,季木白並不算是完全意義上的人。


    剛才季沉星打他的幾巴掌就像是在他樹皮上刮蹭幾下,沒有一點傷害。


    季木白叫這麽大聲,不是因為疼痛。


    而是一種示弱,他從人類社會中學到的一種手段。


    能很好地利用別人的同情心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且事半功倍。


    季木白很喜歡用這個方法。


    和季木白相處這麽久的兩人肯定知道,但是很明顯的胖子並不知道。


    胖子是真的把季木白當成了這兩人其中一個年輕時的私生子。


    因為都他媽的長得太好看了。


    長得好看的人本就在一些地方是相似的,也不怪胖子看走眼。


    “一個兩個的都不讓人省心。”胖子譴責的話飄過來,“小孩多乖啊!”


    季木白還配合大聲“嗯”了一聲。


    季沉星把手指比在唇上,無聲道,“再吵就把你們兩個都丟出去。”


    胖媽媽十分無語,抱著小孩去角落了。


    不知道嘀嘀咕咕在說些什麽。


    周圍的人該看天看天,該說話說話,該吃飯吃飯,就是不往鬧矛盾的兩人那裏看。


    其實眼角的餘光都集中在兩人身上。


    寫滿好奇。


    季沉星故意加重腳步,走到沈未身後。


    見沈未沒拒絕,才小心翼翼地坐在沈未的旁邊。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說話,認真地享受這份來之不易的靜謐時光。


    遠處的山巒隱在黑暗之下,如同默片的剪影,往日城市的永不熄滅的燈光,落下了帷幕。


    也不知道季沉星是如何找到這樣的地方的。


    易守難攻。


    最重要的是荒無人跡。


    不遠處,也就是一公裏左右,時不時地爆出一點火花,暫時照亮那一小片天地。


    沈未知道,那兩個人就是正在固防探路的驕陽和秦明翰。


    身後篝火旁的許晴擔憂地看著沈未和季沉星的背影,輕聲問身邊人,“虎子,沈先生和季先生沒事嗎?”


    上次跟他們一起進s基地,兩人還如膠似漆,完全就是陷入熱戀的氛圍。


    現在是進入吵架期了?


    徐虎往火堆裏添了一把柴,攬住許晴,“沒事,沒有誰能比他們更適合對方。”


    “也是。”


    許晴依賴地縮進徐虎的懷裏。


    而不遠處,將所有的對話都聽得一清二楚的兩個人,心裏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好意思。


    季沉星清清嗓子,喊了一聲沈未。


    沈未偏過頭來,眼睛避開了季沉星的視線,所以季沉星隻能看到沈未眼角紅了一片。


    季沉星心裏瞬間變得軟塌塌。


    他這個人,最怕的就是沈未哭。


    當然床上除外。


    季沉星喜歡的是那個驕傲的清高的甚至是別人口中不可一世的沈未。


    他心裏本能地覺得像沈未這樣的人,就該高高在上,不沾染塵下泥。


    但凡看到沈未露出委屈或者難過的表情,他的心裏就跟被棍打了似的,一抽抽地疼。


    季沉星先服了軟,本來就是莫名其妙地生氣,又不知道怎麽的發展成這個樣子。


    季沉星無奈歎了一口氣,身體先於腦子,揩了揩沈未發紅的眼角。


    指腹一片濕潤。


    將濕軟撚進手心,季沉星輕聲道,“沈未。”


    “······”


    沈未自己都沒發現,他生氣的時候眼角是紅的,季沉星又磁啞著嗓子喊他的名字,心裏還是不好意思。


    尷尬得不知道該迴些什麽。


    “沈未。”季沉星不依不饒,似乎非要得到沈未迴應他才滿意。


    “······”沈未把臉偏到一旁,不讓季沉星看他,“嗯。”


    “如果我死了,你會傷心嗎?”季沉星一連迭地追問,“以後還會記得我嗎?會比別的人記得更深刻嗎?想起我還會愛我嗎?”


    別的人代指誰,兩人心知肚明。


    沈未唿吸很明顯地停頓兩秒,還自以為季沉星沒有發現。


    季沉星催促道,“會嗎?”


    隻要一想到,會有這個可能,沈未就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要被人掰碎揉爛了。


    偏偏始作俑者還一臉無辜地詢問,“到底愛不愛他。會愛他多久。會不會像他一樣愛得那麽深。”


    他在確認,在討要沈未心中的獨專。


    單獨專屬於季沉星一個人。


    夜越發的靜了,說話帶出的霧氣在降溫的黑夜中驟然消散。


    季沉星的掌心覆在沈未的手背上,那抹熾熱的感覺,一直順著沈未的手臂劃進胸骨當中。


    心髒開始失常地跳動。


    沈未痛苦地喘息一下,盡力讓自己的嗓音平緩,確保他不會出現哽咽的情況。


    “別......別說不吉利的話。”


    季沉星眼睛亮了一秒,又瞬間暗淡下來。


    沈未看得清楚,卻無法做出允諾,他頭一次覺得自己是膽小鬼。


    連最直白的愛意都不敢迴應。


    真心話都要兜著圈子地說。


    “算了。”反正人都在他這了,他不可能再放沈未離開他身邊。


    季沉星又像是恢複往常那嘻嘻哈哈賴皮賣乖的樣子。


    從空間裏扯出一條毛毯,披在兩人的背上,暖絨絨的毛很好地驅散寒冷。


    沈未又迴到了熟悉溫暖的懷抱。


    抓著季沉星胸前的衣襟,沈未嘴唇微動,就被季沉星搶了先。


    “哥哥對不起。剛才是我說錯了話,我隻是有點嫉妒。”


    沈未揪緊手中的布料,抬起頭看季沉星。


    但是這人望著不遠處的火光,自顧自地往下說著,“我隻是想讓你跟我說心裏話,不要一碰到裴遠的事,就像碰到你的逆鱗一樣。這樣不好,不僅暴露了你的弱點,還更方便別人拿捏你。”


    “我們都認識這麽久了,你都沒有跟我說過你以前的事情,我隻能靠猜,可是猜著猜著就發現我並不了解你真正想要的,你也從未打算跟我提起。”


    “我是會讓你感到沒有安全感嗎?所以你才會什麽都不跟我說?”


    黑夜下,季沉星輪廓流暢的下頜線顯得那麽的完美堅毅。


    沈未又一次感到季沉星是真的在長大,在走向成熟。


    真有出息,沈未。把一個向你交付真心的人逼成什麽樣了。


    他在心裏默默嘲諷自己。


    冰涼的指尖撫上季沉星的下巴,借著毛毯的遮蓋,沈未大膽地親在季沉星的嘴角。


    “你很好。”沈未歎息,“是我在處理這些事情上有問題。”


    “在以往的幾十年裏,我都是靠著我一個人掙紮向上,裴遠的出現是個節點,他讓我不再像個‘有問題的人’,我隻是很感激他。”


    “他現在死得不明不白,我作為他的徒弟自然要為他討迴公道。不然......不然我覺得他教給我的事情我都沒有做好。”


    沈未輕聲訴說,淡到好像一陣風就能吹散。


    “我現在要做的事情,有我自己一份苦衷,但是我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跟你說······”


    許是覺得自己語氣太過於僵硬,沈未補充道,“再給我點時間,好嗎?”


    季沉星剛從沈未在眾人麵前親他時的震驚中緩過來,就聽到沈未的剖心。


    “哥哥......”他覺得自己要憋不住了,無論是眼淚還是別的什麽。


    愛意洶湧,如同潮水一般湧入心田。


    手掌扶住沈未的側臉,往上抬了抬,剛要對準親下去,就被沈未“啪”地堵住嘴。


    “幹神嗎哥哥?”


    “看清楚場合。”沈未冷靜道。


    果然,從身後傳來一聲悠長的口哨聲。


    季木白兩隻小手立馬捂住胖子的嘴,口哨聲戛然而止。


    身為沈未的好兒子,季木白敏銳地感受到他爸的心情不太好。


    再犯賤的話,一定會被修理得很慘。


    “嘖。”季沉星也有點不耐煩,“怎麽到哪裏都有電燈泡啊。”


    一把將沈未抱起來,扛著往遠處跑。


    將身後那些好奇的眼光甩掉。


    風聲獵獵,沈未聽到了季沉星胸腔中大肆搏動的心跳聲。


    那麽熱烈。


    像是十幾歲拉著心上人躲進小樹林親熱那般激動難耐。


    以前被拉著去軍隊操練的好處顯露無遺,季沉星在這樣的山路上奔跑都如履平地。


    找到月光偏愛的地方,把沈未像放蘿卜一樣放在月光圈裏。


    沈未愣愣地看著他,下一秒這死孩子就單膝跪下,從兜裏掏出來戒指盒。


    內圈裏鑲嵌的鑽石,在月光的偏愛下,更加閃耀。


    “之前我有錯在先,哥哥拒絕了我的求婚,這也應當。”季沉星激動得指尖都在顫抖,他有種不錯的預感,“但是現在我已經全然坦白......沈未,我愛你,你能願意嫁給我嗎?”


    沈未眼眶濕潤。


    “我不同意!”驕陽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跳出來,大聲咆哮。


    秦明翰立馬捂住驕陽的嘴,就要拉著走。


    但死孩子就是強勁大,秦明翰硬是沒拉動。


    季沉星保持著跪地的姿勢,抬臉真摯深情地望著沈未。


    “哥哥,我能把他打暈嗎?”


    沈未抱臂靠在身後的山石上,淡淡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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