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家族的人作為第一受害人,最是悲憤,他們第一順位繼承人竟然被人活活抽成了重傷,但女帝已經給出了解決方案,他們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


    隻是東方未央這傷勢,恐怕沒有幾個月時間也休想下床,隻能暫時帶迴南宮家休養,同時,將東方未央的所有在讀扈從全部召迴,陪同東方未央休學。


    其中以東方恩泉的麵色最為難看,與他達成協議的黎一夫已經銷聲匿跡,有叛主嫌疑的罪名又落到他的頭上,如無意外,無比黑暗的前景將在未來等待著他。


    東方家的長老與黎家長老在明光狹路相逢時,不禁都對對方怒目而視,各自有各自的不忿,因為有天瀾的人員陪同在場,雙方最終並沒有打打出手,甚至一句話也沒說。但任誰也知道,東方家和黎家,從此將成為敵對勢力。


    雨後的陽光投射向大地,秋風拂動過路麵上的水珠,泛起圈圈漣漪。


    中心花園一帶的一家餐館中,最熱門的話題自然便是最近的烈焰事件。


    烈焰社團曆來口碑不好,覺得大快人心的聲音自然便成為了討論聲中的主流。


    誰也沒想過,這次事件中的幾個參與者,也正在其中,圍坐在一張餐桌邊上,他們剛剛送走了東方未央。


    東方未央的狀態確實好了很多,但精神仍是不足,看起來有點靡靡不振的樣子,麵對南宮霜親口的鄭重道謝,他的手無力的擺了擺,很想臭屁的說點什麽,但看到靜立一旁的禹墨,臭屁的話怎麽也吐不出口,隻有無力的撓撓頭發,笑道:“我很少做正確的事,難得做了一件,我覺得很爽,值了。”


    臨別時,東方少爺從馬車的軟臥中撐起,他的扈從趕緊將他攙扶,東方少爺鄭重向鳳晴朗道謝:“薛雲,謝謝你救了我!東方未央永遠欠你一條命!”他很想以鄭重的貴族禮儀來致謝,隻是身體的原因,腰隻彎了小半,就被撕心裂肺的咳嗽給終止了,扈從們趕緊讓他躺迴軟臥上。


    想必東方少爺很少跟人道謝,感覺多少有點別扭。


    禹墨看著東方這張蒼白的臉,微笑道:“東方,是你救了你自己!”


    末了,東方家的長老也知道救迴東方未央那枚藥丸的價值,肅容對南宮霜表態,東方家和南宮家的情誼千載不變,一份重禮也將送至南宮家總部,聊表心意。


    聽著南宮霜得體的迴應著,當時禹墨隻覺天瀾書院南門外的陽光也分外煩躁,那藥丸明明是他的,怎麽最後重禮卻送到南宮流葉那家夥的手上去了?


    無論如何,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了。他的身份被隱瞞了下來,畢竟傳說中的飄零,清靈帝國的攝政王喬裝化名在暗夜分部做低廉的積分任務說出去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而禹墨現在麵臨的卻是女帝大人的審問……


    恢弘的皇宮之中,韓靈兒依舊是一身華服,表情陰冷的坐在禹墨對麵。


    而禹墨隻能看著處在暴怒臨界點的韓靈兒不住的苦笑。


    “你不打算跟我解釋一下嗎?”韓靈兒的語氣中帶著說不出的冰冷。


    禹墨鎮定了一下說:“如果我說我和南宮霜並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你信嗎?”


    韓靈兒搖了搖頭:“禹墨,你當我是傻子嗎?在流川家族地宮,你們就在一個小組,我記得當初是你救的她吧,如果說那次是巧合,這次呢?可是你主動去的!”


    禹墨對於韓靈兒知道自己在流川地宮做了什麽並不感到驚奇,身為一代女帝,沒有這點手段早就被人玩死了。


    他沒有否認,而是很耐心的對韓靈兒解釋了一遍他和南宮家族的糾葛:“靈兒,那個任務實在是太難完成了,而對於南宮霜的幫助,隻是希望我在將來麵對南宮流葉的時候沒有那麽愧疚而已。”


    韓靈兒盯著禹墨看了好久,他那滿是苦笑的表情並沒有什麽變化,韓靈兒就知道禹墨說的是真的。


    心中的怨氣頓時煙消雲散,但她狠狠的說:“禹墨,我警告你,你是有老婆的男人,我勸你本分!”


    禹墨苦笑的點了點頭,韓靈兒確實是自己的老婆,雖然隻是名義上的。


    隨後,韓靈兒將一份文件遞給了禹墨,開口說:“這對你來說,也許是一個好消息。”


    禹墨接過文件,打開看了一眼便驚唿道:“月影帝國對晨風帝國發動侵略了?”


    韓靈兒點了點頭說:“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一個月了,據說是晨風帝國綁架了月影帝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風月公主,可根據情報,風月公主卻是是在晨風帝國逗留過,不過現在她安然無恙的待在月影的皇宮之中,所以,這次綁架事件,隻是月影女帝為進攻晨風帝國找的一個借口而已。”


    禹墨繼續翻閱著文件,韓靈兒接著說道:“不過,最近月影帝國的部隊在晨風帝國境內停止了前進。”


    禹墨思索一下,看了韓靈兒一眼說:“莫非,是遇到阻力了?難道是糧草?”


    韓靈兒拍了一下手掌說:“沒錯,就是糧草,與月影帝國接壤的二郎帝國最近在邊境囤積重兵,動向不明,這讓月影不得不正視補給問題,所以月影正式向鳳凰城各大家族發出邀請,希望可以進行一次貿易會談。”


    禹墨閉上眼睛,模擬著戰場上的局勢變化,好一會後,才緩緩道:“月影有難了,隻要一個失誤,月影都會因為這場戰爭而元氣大傷,從此一蹶不振……靈兒,你所準備的方案是?”


    韓靈兒站了起來,指了指禹墨手中的文件說:“有可能月影的糧草問題早就出現了,隻是他們和二郎帝國有一份合作條約,你知道的這種政治條約向來都不太穩固,尤其二郎在邊境屯兵之後,所有的問題都暴露出來了。月影那婆娘竟然敢欺負我老公,現在還有求於我,那麽我就讓她見識一下,什麽叫做經濟決定政治!”


    禹墨心中湧過一陣暖意,她居然還記得當年月影對自己的迫害,他忽然想起在漫長的逃亡生涯中,韓靈兒都不留餘力的支持自己,從未改變。


    他站起來走到韓靈兒身邊,溫柔的攬著韓靈兒的肩膀說到:“靈兒,如果我的精神海可以恢複,我們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吧。”


    韓靈兒整個人頓時凝固刹那,她慢慢轉過頭,以帶著驚訝、激動、喜悅,又有點不敢相信的眼神望向禹墨,禹墨此時的眼睛填滿著柔情,黑色的瞳孔中閃爍著他們間交往的幕幕故事。


    韓靈兒的香肩終於無法抑製地顫動了起來,她抿緊了嘴唇,清麗的水珠自眼角溢出,終於,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嚶嚀一聲投進了禹墨的懷內。


    這些年來她一直努力的壓製這自己的感情,直到現在這一刻,她清楚的感覺到,眼前的男人已經徹底的放下了過去,她也終於可以堂堂正正的走進禹墨的內心。


    禹墨將韓靈兒緊緊的擁入懷內,深情的說道:“靈兒,請相信我,我願意像堅定的燈塔,永遠照亮你前方的航線!”


    鳳凰城的夜空中群星閃爍,它們正眨動著美麗的眼睛,見證著人世間一段段動人浪漫的愛情。


    離殤城,晨風東北部的一座重要城鎮,它現在已經被踏在月影的鐵蹄之下,並成為了月影在晨風土地上的臨時指揮中心。


    月影對外邀請的貿易會議,也是在此舉行,因為禦駕親征的月影女帝,正君臨此地。


    禹墨擔任了這次出使任務,月影女帝陛下將有求於人,對於一個曾被她陷害的人來說,應該十分樂於看到她窘迫的境況,甚至還能找到機會奚落她幾句,這將是一件美妙和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離殤的城鎮會議大廳中,沉色的會議長桌前,鳳凰城各大家族的代表紛紛到場就座。


    每個人的表情都不算輕鬆,畢竟女帝陛下曾明裏暗裏的說,鳳凰城很可能要和月影帝國打一場貿易戰,今天這場會議很可能將成為正式開戰的導火索。


    他們的攝政王大人,正安坐在會議桌的左側首位,他是會議室中看起來最輕鬆的一位,一邊懶洋洋地和進場家族代表打著招唿,一邊還有閑情修著指甲。


    這多多少少也讓各大家族的代表們放鬆一些,畢竟他們的攝政王是早就寫進橫亙傳說中的飄零,就算月影女帝忽然要翻臉,也要考慮一下後果。


    門外傳來了輕靈的琴聲,會議室中慢慢的安靜了下來,大門敞開,月影女帝麵帶微笑,神采飛揚地走進了會議室之中,她身後還跟著六位財經貿易方麵的臣子,同樣掛上微笑,盡力營造出一派平易近人的形象。


    沒想到這個貿易會議竟然是月影女帝親自主持,鳳凰城的代表們不禁受寵若驚,紛紛起立,躬身向月影陛下致上敬意。


    月影女帝盡顯國君風采,一一點頭迴禮,恰到好處的風度間,她的目光落到了禹墨身上。


    禹墨不動聲色,以更親切的微笑,滿臉微笑地迴以注目禮,心裏問候月影先皇的同時,細細觀察著月影的神色。乍眼看來,她仍如過去那樣明豔照人,但眼神深處中的焦慮、眼角新添的條條魚尾紋,還有夾雜在青絲中銀灰色的頭發,都出賣了她目前的真實狀況。禹墨甚至能想象,在進來之前,月影應該還用熱毛巾敷過臉,以此營造良好的精神狀態。


    月影的目光慢慢從禹墨身上移開,來到主席位前坐下,微笑道:“諸位請坐,朕代表月影,歡迎諸位先生女士們的到來。”


    她稍稍舉手,門外的侍者們魚貫而入,為代表們換上熱茶,並在他們的位置前放上一份精心包裝過的金色文件,閃閃發亮得很,裏麵應該記錄的是會議的議程和大體內容。


    看著如此奢華的包裝,禹墨冷冷一笑,低聲向旁邊卡氏家族的代表評價,“不要相信謊言,哪怕它是用金片堆砌而成。”


    正拿起文件翻閱的卡氏家族代表抿嘴一笑,不無警惕地瞥了一眼月影女帝,發覺對方的眼神正有意無意地飄了過來,他立即在台下用腳尖輕輕撞了撞禹墨,勸他小心言辭,畢竟他們坐在最靠前的位置。


    禹墨卻茫然抬頭,迎上月影女帝的目光,很沒深度的咧嘴笑了笑。


    月影女帝隻得維持風度,禮貌地迴以一笑,眼神更深更沉了。


    等到所有人的手中都持有文件之後,月影女帝正容道:“諸位來自鳳凰城的先生女士們,千年以來,月影帝國與清靈帝國終保持著良好的貿易關係,我們的政體雖然不同,但是經濟上千絲萬縷的關係,令月影帝國和清靈帝國始終緊密的聯係在一起,這也是經濟一體化的結果,這樣的趨勢,對於我們的未來,都是大有裨益,希望在以後的日子,我們在經濟上能繼續保持著共同進退的步伐,取得更大的成就!”


    她輕輕頓了一頓,會議室中響起了一陣敷衍的掌聲,月影女帝環視四周,發覺大多數人都有點心不在焉,她心中湧起一陣不悅,尤其是清靈攝政王,竟然在細心研究自己的掌紋,實在漫不經心至了極點。


    月影女帝深吸一口氣,讓自己躁動的心情能保持平靜,繼續道:“但最近的一段日子,月影和清靈帝國之間,相互的貿易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不但邊境運輸出現了問題,連好幾個大型的商業投資計劃也停止了下來,在文件第二頁,有相關的詳細說明……朕猜想,其中是不是發生了什麽誤會,現在要請教一下諸位睿智的先生女士,對類似事件的看法,畢竟延緩了月影和清靈間的經濟往來,對我們的人民都是損失巨大的。諸君請暢所欲言,爭論是友誼的表現,是我們前進的動力,無論此次會議結果如何,都不會影響月影和清靈的友好外交關係!”


    最後一句話無疑在表示月影的磊落,絕不會用武力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但請各位放膽直言。


    代表們得到這樣的表示,心中輕鬆不少,但也麵麵相窺,個個心知肚明,清靈女帝和攝政王打算和月影進行貿易戰,準備帶領鳳凰城在經濟上徹底製裁月影,這種來自幕後的聲音,月影女帝又怎麽可能不略知一二,但她老人家現在要擺到台麵上談判,叫人如何應對?


    不少目光都投到了攝政王大人身上,希望能從他的神態中得到一點啟示,但他們尊敬的攝政王卻打著嗬欠,滿是倦意地抹著來自眼角的眼屎。


    一位年邁的老者重重的咳嗽了兩聲,沉聲打破了這種沉悶的氣氛,“尊敬的女帝陛下,誤會隻是暫時的,神賜予我們智慧,讓我們分辨真偽,洞悉錯誤,明辨是非,相信所有的難題,我們都能很快從其中找出解決的方法,上古哲人就曾說過,錯誤隻能一時,隻有真理才能長存……”


    這位老者是卡氏家族的代表,卡特先生已經成為了一個現實的商人,同時明白進退之道,他清楚了解清靈女帝陛下的指示後,知道這次貿易會議很可能不會帶來任何好處,便連參加的興趣也欠缺了,幹脆派出了這個外務部的老油條,此君的特長是擅打官腔,可以連續說廢話說上幾個小時也不會疲倦。


    現在這位老者就十分洋洋灑灑的說了十分鍾,才意猶未盡地以一句“神指示我們,要相信未來”結束。這樣的發言,基本上算是說了等於沒說,但禹墨卻很愉快的笑了,於是大多數代表都從攝政王大人的笑意中捕抓到迴答女皇這個問題的關鍵,人人開始爭先發言,從各個不同的角度論證這一係列貿易誤會,從哲學上竭盡全力地剖析著這些誤會的最表麵原因,一個個說得天花亂墜,口若懸河。


    禹墨笑容的弧度更大,但月影女帝的微笑卻有點僵了,因為這些言論都有一個共同特點──無聲勝有聲,也就是不說好過說,全是一堆華麗的廢話。


    經濟會議與女帝陛下平常熟悉的政治會議不盡相同,尤其鳳凰城這群精明的商人,很難從他們華麗的廢話中取得什麽突破口,女帝陛下不得不嚐試仔細詢問最近雙邊貿易為何停頓下來的一些具體問題。


    又是從卡氏那個老者開始發言,然後商人跟風而上,這個說雨季對貿易的影響隻是暫時,每年都會有,隻是今年特別嚴重,那個說家族體製正進行深層次改革,所以拖延了粗鹽運輸的進度,還有一個婦女說她的菲菲死了,她這段時間無心打理家族生意,影響了貿易進度,她對不起家族和清靈帝國啊,但實在太過思念菲菲啊,嗚嗚,白頭人送黑頭人啊……說到後來,她因為太過動情,而老淚縱橫,人人為之動容,這令女帝忍不住出言安慰,到最後才發現菲菲不過是那女人養了十幾年的寵物黑豬,差點令月影女帝勃然大怒,攝政王大人卻笑得更歡快了──和商人們一起會議是愉快的,他們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能將一件平凡的小事說得天花亂墜,能將枯燥的貿易說得妙趣橫生,但前提是他們正站在你的那邊,為你的立場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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