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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虎正在邊聽邊動心思,高大人猛然一嗓子嚇了他一跳:“安將軍,進來吧。”


    門外答應一聲,嗡聲嗡氣如同悶雷一般,嗓音甚是雄渾。


    接著門口一黑,進來一條肥壯的漢子。


    前半個腦瓜皮刮得精光,亮閃閃的晃人眼,腦後小豬尾巴一樣拖著一條麻花小辮子。


    麵色黑裏透紅,整個一幅飽經滄桑,苦大仇深的樣子。


    一雙三角眼兒如綠豆一般大小,兩隻藍眼珠嘰裏咕嚕亂轉,妥妥的賊眉鼠眼。


    鼻梁倒挺高,滿臉絡腮胡子。


    看麵相,似是不同種族胡人的雜交品種,此類人號稱雜胡。


    大塊頭魁梧是魁梧,隻可惜肚子太大了,五胞胎臨產的孕婦見了都得自愧不如。


    剛走幾步就唿唿直喘,也真苦了他了,肥肚這麽大個拖累,喘口氣都費勁。


    高狗賊讓這死胖子進來幹啥?嚇唬我?還是想讓他打我呀!


    這熊樣的,跟他鬥我都不用還手,光閃躲就能累死他!


    “陸虎,陸捉生,你以後就做他的副將,一切聽他差遣,不得誤事。”高大人指著陸虎對黑胖子嚴辭曆色連介紹帶命令。


    “遵令。”黑胖子微微彎腰對高大人行了個禮,又轉過身對陸虎抱拳一揖:“未將見過陸將軍。”


    陸虎還了一禮,並沒搭話,心裏卻道:讓這個傻大憨粗的死胖子來監視我?虧你個白眼狼想的出。


    “安將軍精通多家胡語,武藝也不錯,正可助你一臂之力,再加上你那小女子熟悉胡部情況,你三人足可擒賊立功。”高狗賊似乎看出陸虎的心思,給出了解釋。


    我特麽精通一百多門外語,踏遍全世界都如走平地,就是不讓你知道,你能咋地!


    “你等退下吧,好生立功。”高大人擺了擺手。


    二人行了個禮,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出了府門,陸虎故意加快腳步,約摸走了三五十步,到了縣衙大院中間,才停下腳。


    迴頭看看那死胖子跟沒跟上。


    那黑胖子好似一座小肉山一般,顫顫悠悠顛著一身肥肉,緊倒騰兩條房柱子般的粗腿,一溜小跑,唿唿哈哈直喘,拚了命一般才追了上來。


    陸虎笑眯眯的看著他:“安將軍,閣下如何稱唿呀。”


    黑胖子嗓子裏拉風箱似的唿唿串氣,麵色憋得紫黑紫黑,好像隨時都能“嘎”地一下抽過去,十多息後才緩過氣兒來:“俺---是---豬。”


    什麽玩意兒?你說你是豬,這麽有自信的嗎?我沒聽錯吧!嘿嘿嘿。


    見黑胖子一本正經的作態,陸虎強憋著沒好意思笑出聲,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親近。


    這傻大憨粗的黑肉山貌似比自己高了一個頭。


    麵對麵站著,跟麵對一座小山似的,頗有幾分壓迫感。


    “好兄弟,你走的確實是慢了些,卻也不用這麽自責,咱們以後就是穿在一根繩上的兩個螞蚱,捆在一個槽子上的兩頭叫驢,行事務須同甘苦,共患難,如親兄弟一般相處,你千萬別把自己看低了,豬哪能跟你比?。”


    “世,人世間…的世,珠,珠寶…的珠”黑胖子氣喘勻了些,把自己的名字解說一番。


    “哦,安世珠,安放在世間的珠寶,好名字,好名字,誰給起的?高,實在是高。”陸虎伸出了大拇指。


    安世珠受到誇獎,臉上的肥肉擠成一團,小三角眼咪咪著不見了眼仁:“四阿…阿爹…給起的…名。他讀…讀讀過幾…幾天書。”


    神馬玩應?四阿爹?胡人這麽開放的嗎,多多益善史上第一混亂了?。


    “你有幾個爹?幾個媽?”陸虎小心翼翼地發問,生怕刺傷了他那顆驕傲的心。


    “七個…個爹,一個,個媽。”安世珠神彩飛揚,傲嬌地挺了挺大肚子。


    爹這麽多是很榮耀的事兒嗎!自信心爆棚呀!


    陸虎直勾勾地看著死胖子,如雕像一般,張著嘴呆若木雞。


    心裏卻如潮翻湧:將來我的兒子無論如何隻能有我這一個親爹,多半個都不行,絕對不行。媽倒是可以有七八個,倘若能再多上十個八個甚至二三十個,我也不好意思反對,最多不過是受點累。


    我還真心甘情願的不在乎受這個累。


    安世珠以為陸虎被震住了,更加得意洋洋的炫耀:“俺阿母…母母生得賊…賊賊好看,老老鼻子…人爭,打死好…好多,七個…阿爹…勝出,一齊娶…娶阿母。”


    生猛,尿性,敬佩至極,敬佩至極呀!


    踏馬蹄真是塊好地,七頭猛牛同時開發,這些牛們的心真大,也真團結,齊心協力往一個壺裏呲尿,這土地定是非同小可的肥沃。


    不知是哪頭牛撒下的種子,生了根,發了芽,誕生出這個大胖子。


    唉,亂了亂了,還是別刨根問底了,刨也刨不明白。


    隻怕他那七個爹和他娘坐在一塊從頭細細捋都捋不清爽。


    “你可知馬靠,不是我真姓……”陸虎腦海裏忽然湧出前世聽過的一首歌《七子之歌》


    放到這裏正好應景,改一下歌名和歌詞吧,叫《七爹之歌》,預備,唱:


    “你可知安喲,不是我真姓,我讓你鬧懵逼了母親,但是他們給出的,隻是個肉體……”


    不好好歌頌一番,白瞎這七個爹你一槍他一炮,你來我往的費那麽大個力氣了!


    安世珠側過頭,一幅很享受的樣子:“兄弟…大那個…個聲些,你發出…出這聲音,是什麽歌,真好聽。”


    陸虎捂住嘴,強忍笑含含混混道:“牙疼,胡亂哼哼的,放心兄弟,以後不會再發出這種聲音了。”


    “你可知俺媽,時時都起姓……”安世珠聰明著呢,天生基因優良,能歌善舞。


    剛才隻聽陸虎哼唱一遍就記住了大半歌詞,音調也學得像模像樣,自得其樂地一遍遍的複習著,氣兒都順了,字正腔圓,竟然沒喘。


    並肩走出縣衙大門,都護府的車隊馬匹已經裝好貨按次緩緩出發,大門口高大人的衛隊也列隊整裝待發。


    衛隊將卒紛紛跟安世珠或打招唿或點頭致意。


    陸虎細細觀察,高大人的衛隊中,有不少高鼻深目頭發卷曲的胡人。


    大盛強大如斯,以至上到皇帝,下至平民,都覺得自己的身份地位高人一等。


    因此驕奢淫逸,貪圖享樂,在溫柔鄉裏流連忘返。


    胸無大誌,不願再上戰場搏殺的人多如過江之鯽。


    疆土在擴大,兵源在減少,正好胡人蹦著高願意從軍效力,便索性挑聽話的征用。


    軍中番兵番將越來越多。


    國家富強了,國民就金貴,危險的活兒就得花錢靠雇傭兵來幹,這種情況前世今生好象都是如此。


    “陸將軍,咱們,何日…出發?”安世珠見已經快到驛站了,問了一嘴。


    “你先在驛站住下,我處理完家裏的事兒就去找你。”陸虎邊說邊掏出來幾粒碎銀遞過去。


    他正愁該不該邀請這大塊頭到自己家作客。


    不邀請顯得生分,不是待客之道。


    可是家裏現在這情況,生人去了更顯尷尬。


    現在他自己有去住驛館的意思,正好就坡下驢。


    “將軍莫要…客客氣,俺有,有銀錢。”安世珠連連擺手,麵紅耳刺,不接碎銀。


    “是兄弟就拿著,頭一次見麵,這一點兒小意思,不成敬意,我家裏還有事兒,今天就不請你喝酒了。”陸虎把碎銀往他手裏一塞,擺擺手掉頭走了。


    扔下安世珠握著碎銀獨自在風中淩亂……


    這幾粒碎鋃,足夠他胡吃海喝一陣子的了。


    給錢不花那是傻瓜,先開開葷再說,否則對不起陸將軍的一片心意。


    安世珠連驛站都沒進,一拐彎去了對麵的醉仙閣。


    不喝白不喝,喝了也白喝,敞開了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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