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


    “據老臣所知,這孫修纂科舉過後,授職乃是翰林編修。”


    “乃因官家賞識,故擢升其為修纂。”


    “而距其科舉中第,不過一月有餘,如今倘若再次擢升。”


    “未免不合禮製,而且容易讓朝中官員心生芥蒂,更有甚者會心生不滿。”


    意識事情正在向自己不想看到的局麵發展,禦史中丞齊牧終於是穩不住了。、


    也顧不得得罪人的事情了。


    同樣從位置上走了出來,打算行使其作為禦史中丞的職責。


    開口間,貌似是一副為孫誌高著想的樣子,可其包藏的禍心昭然若揭。


    “艸!”


    孫誌高當即一聲暗罵。


    雖然他心中也覺得,自己升官的速度太快了,可是,他隻是覺得快,而不是覺得不好。


    相反,他覺得很棒啊!


    自己如今已經是正六品的官職,如果再往上升就是五品,再不濟也是從五品的官職。


    一個月連升兩級。


    不到半年,他就可以官居一品,屆時,除了宰相的位置,也就仁宗屁股下的凳子。


    可以給他做了。


    就算隨著官職的品階提升,難度越來越大,那也絕對不會超過兩年半的時間。


    眼下這齊牧居然敢壞他的好事,孫誌高當即就在身上再次記上了一筆。


    等找機會將對方弄死過後,必須要鞭屍才能泄憤。


    “不合禮製?”


    “不知,禦史中丞所言的禮製,是指什麽?”


    “嗯?”


    “孫修纂擢升靠的僅僅是官家的垂青嗎?官家看中的恰恰是孫修纂的才華!”


    “唯才是舉!這才是自古的規矩!!”


    “如果有人心生嫉妒?那就正名其人不端,其心不正。”


    “真要有人生出此心者,大可也可讓其作出兩篇,不,隻要一篇不弱於三字經的文章。”


    “屆時,我蕭欽言自當主動為其舉薦。”


    “否則……”


    蕭欽言言語一頓,直接一聲冷笑道:“嗬!直接流放嶺南就是。”


    作為禦史中丞齊牧的老對頭,蕭欽言本就一直同其針鋒相對,更何況,對方此時還是在給孫誌高下絆子?


    經過他剛才的話,這朝堂之上有誰還不知道,孫誌高乃是他蕭欽言的門生。


    “唉~”


    見狀,孫誌高也是心中暗歎,蕭欽言對方如此護短的行為,孫誌高可不會單純的以為對方就隻是好心。


    在朝堂上有著一位樞密副使背書,固然是一件好事。


    可與此同時,他也會被牢牢綁在對方的戰船上。


    同時,也是在向朝中的百官做出展示,就好像是在說:都看看吧!這就是跟著我蕭欽言的好處,都來投入我的懷抱吧!


    出人兩浙路轉運使多年,剛剛調任迴京,他必須要迅速培植自己的實力,穩固根基。


    樹大需要招風,落地必須生根。


    不過,對於蕭欽言這種做法,孫誌高雖然心有芥蒂,可現在卻也不好多說什麽?


    畢竟,兩人如今的地位差距擺在那裏。


    而且對方確實是實實在在維護他,也在盡力為他謀取好處。


    人不都是這樣嗎!


    再沒有能力成為執棋者,或者掀翻棋盤之前,那就要做好當一顆棋子的覺悟。


    如果真要說起來……


    蕭欽言這種做法,比以後那些黑心老板已經強的多了。


    嗯!


    這種時候,是不是該在心中大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一把年紀的人了,就不搞這種尬的了。


    “孫修纂固然才學驚人,可揠苗助長絕非易事。”


    “正如孫修纂去歲秋闈時的那篇文章所言,那金溪民傷仲永天生聰慧,五歲尚未開蒙之際方能作詩。”


    “而如今管家為君,亦如吾等臣子之父,如何能行那傷仲永之事。”


    麵對蕭欽言的冷嘲熱諷,齊牧自然也是不甘示弱。


    相較於蕭欽言話語當中陰陽怪氣的意味,這齊牧一開口那就是真正的虛偽了。


    要是不知道其與孫誌高之間有過節的人,怕是真要被他這種苦口婆心的樣子給迷惑了。


    而且,這家夥雖然是禦史中丞,號稱擁有一身傲骨連皇帝都敢參的官職,理當是堪比茅坑裏的石頭一般,又臭又硬。


    可是,這老家夥傲骨全是假的,這馬匹拍的那叫一個六啊!


    君如父!


    臣如子!


    聽聽,這話說的多有水平?


    沒看見,龍椅上正襟危坐的仁宗,那一臉舒服的表情嗎?


    “哦?”


    “沒想到禦史中丞也知道這篇文章是孫修纂寫的啊?”


    “既然孫修纂能寫出這樣的文章,又豈能同那方仲永混為一談?”


    “再者,有功當賞,有過則罰。”


    “如今既然孫修纂的文章,已經決定要編選成冊。”


    “為如今太平盛世下的黎民百姓謀福,那就是於江山社稷有功。”


    “禦史中丞剛才所言,倘若擢升太快會遭人妒忌,怎麽不想想有功不賞,豈非會讓人心生懈怠。”


    蕭欽言依舊反唇相譏。


    而且,馬屁同樣拍的很溜,人家都說了如今天下是太平盛世。這太平盛世是怎麽來的??那可不就是由於仁宗的治理嗎?


    能在朝堂上走到這個位置的人,那心都是蜂窩煤做的,不光心眼賊多,還黑的離譜。


    “好了!”


    “有功當賞,有過則罰!”


    “蕭愛卿言之有理,此言大善!”


    興許是兩人越吵越激烈,也興許是仁宗看戲已經看累了。


    當即出言打了個圓場。


    蕭欽言波瀾不驚的行禮,而齊牧則是隻能失望收場。


    心中暗恨,這孫誌高不就是才華出眾嗎?值得你們這兩個老東西如此拉攏?


    “官家!”


    “孫修纂在其殿試民監賦當中,對於民生相當知之甚詳,”


    “微臣覺得!還是戶部,更適合孫修纂!!”


    在齊牧兩人相爭之時,一直老神在在沒有出言的富弼,此時才再次開口。


    在他看來,自己同蕭欽言一同開口之時,就已經注定了是這個結果。


    他身為當今宰執,代表的就是中書省。


    而韓琦,還有蕭欽言同樣代表了樞密使的態度。


    一個禦史台而已,當真以為能同中書省,還有樞密院同時叫板了嗎?


    禦史中丞齊牧?


    從未被其放在眼中,而其此次的鬥爭目標,一直都是蕭欽言。


    兩人倒是並無積怨過節,也談不上直接的利益衝突。


    可富弼的目的同蕭欽言是一樣的,他同樣也是剛複相不久,汴京城中往的根基早已不見。


    同樣急需培植勢力。


    做生意的人都知道招牌的重要性,而孫誌高就是他打算找的活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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