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令?\"申老將藥粉裝入鎏金銀香球,忽而道,\"既然那丫頭能算到太子不會罷休,那雲州的勢力也該動一動了。”


    窗外更漏聲遙遙傳來,夏鶴瞳孔驟縮:\"穀主的意思是,,,\"


    \"傳令雲州。\"申老將香球擲向二人,絳色流蘇在空中劃出弧線,\"雲州金翎衛三日內集結。\"


    冬鬆和夏鶴接住香球,兩個人對視一眼後,紛紛拱手稱是。


    *


    半月後,平州城外十裏處。


    元林愉掀開主帳氈簾時,夜風裹著細雪撲麵而來。


    遠處山巒在月光下泛著青灰,連綿營帳間火把搖曳,將士兵鎧甲映出粼粼寒光。


    魏暮舟正垂首用匕首挑著燈芯,忽明忽暗的光影在他眉骨投下深邃陰影。


    \"報——!\"甲胄相擊聲由遠及近,斥候跪在帳前時額間還凝著霜花,\"西北方向有數十流民持火把叫罵,已至營門三裏處。\"


    元林愉指節叩在輿圖上,青玉扳指與牛皮圖卷相擊發出悶響:\"平州流民早被魯衡驅趕殆盡,哪來的,,,\"


    話音未落,夜風送來零星叫罵聲,隱約能辨出\"構陷忠良殘害百姓\"等語。


    魏暮舟收刀入鞘時寒芒乍現:\"怕是要請君入甕。\"


    兩人策馬出營時,正撞見流民將火把插進雪地。


    為首老者須發皆白,枯瘦手指幾乎握不住鬆明,嘶啞著嗓子喊:\"魯公施粥贈藥時,朝廷在何處?\"


    話音未落,幾個精壯漢子突然振臂高唿,火星子隨著動作濺落在元林愉玄色大氅上。


    \"放肆!\"親兵拔刀欲斬,卻被元林愉揚鞭攔下。


    她翻身下馬,鹿皮靴碾熄衣擺火星,繡著銀蟒紋的披風在夜風中獵獵作響:\"老人家可知,魯衡為湊軍糧,半月前屠了三個莊子?\"


    流民堆裏傳來騷動。


    魏暮舟突然抓住她手腕疾退三步,方才站立處已釘入三支弩箭。


    混亂中有人將火把擲向糧草垛,霎時火龍衝天而起,卻在觸及布時詭異地熄滅——底下竟是覆著濕泥的草人。


    \"果然。\"


    元林愉冷笑轉身,卻見東南天際紅光漫卷。


    她瞳孔驟縮,玄鐵護腕被攥得咯吱作響——那是真正的中軍大帳方向。


    魏暮舟吹響骨哨,暗夜中倏然掠出數道黑影:\"龍曄衛已截住七名細作。\"


    他扯下沾了火油的披風,露出內裏玄甲,\"糧倉是空的,三日前我就讓楊老將軍分批轉運了。\"


    元林愉望著遠處漸熄的火光,忽然輕笑:\"你說此刻魯衡是喜是怒?\"


    她解下頸間玉扣拋給親兵,\"傳令:把擒獲的死士綁在雲車之上,明日拂曉,我要讓平州城頭看得清清楚楚。\"


    寅時三刻,雪停了。


    被俘的死士在囚籠中驚覺,那些流民竟捧著熱粥與棉衣,正紅著眼眶朝中軍帳叩首。


    *


    晨光初破,平州城下鐵甲如鱗。


    元林愉勒馬立於軍陣最前,玄色戰袍在朔風中獵獵作響。


    她眯眼望著城樓上那襲明黃蟒袍,唇角勾起譏誚的弧度:\"魯丞相——哦不,該稱逆賊才是。明王屍骨未寒便急著黃袍加身,這般急不可耐,倒像極了市井搶食的野犬。\"


    \"放肆!\"魯衡一掌拍碎垛口青磚,額角青筋暴起:\"元氏竊國二百載,屠戮功臣時怎不提忠義?今日我不過替天行道!\"


    話音未落,城下忽傳來重物墜地悶響。


    五顆頭顱順著斜坡滾至護城河邊,凝結的血珠在晨露中泛著妖異光澤。


    元林愉漫不經心甩落劍穗血漬,\"昨夜有幾隻老鼠溜進本王營帳,倒叫丞相破費了。\"


    她突然揚鞭指向城樓側翼:\"楊帥快看!那不是您當年親手提拔的黃參將?\"


    銀甲老將冷哼一聲,聲如金鐵相擊:\"老夫此生隻教過忠義,何來這等醃臢東西!\"


    被點名的黃將軍麵色驟變,腰間佩刀嗆啷出鞘半寸,卻見城下元林愉突然嗤笑:\"黃將軍不如開個價?待本王砍下魯衡狗頭,許你個禦前牽馬官如何?\"


    \"放箭!\"魯衡令旗揮落瞬間,城頭頓時騰起黑雲。


    魏暮舟閃電般斜刺長槍,三支狼牙箭應聲折斷,卻見元林愉不退反進,戰馬人立而起時寒光乍現,竟將流矢劈作兩半:\"逆臣弑主還想當孤家寡人?本王看你是想當——\"


    \"殿下慎言!\"魏暮舟急旋銀槍格開冷箭,話音未落,千斤閘轟然墜地的巨響震得地皮發顫。


    黃銅狼頭閘砸落處,三百重甲鐵騎如黑龍出淵,玄鐵鎖鏈絞碎前排盾陣,飛濺的木刺紮進戰馬眼瞳。


    \"散雁陣!鉤鐮槍截馬腿!\"元林愉金錯刀橫斬鏈錘,虎口崩裂的血珠滲進刀柄紋路。


    卻見叛軍陣中赤旗翻卷,第二波騎兵背負的桐油革囊突然爆開,火矢流星般點燃糧車,黑煙頃刻吞沒西側天空。


    楊老將軍青龍戟劈開火幕:\"護霹靂車!\"


    老將嘶吼尚未落地,東南角戰鼓驟起,兩千輕甲步兵如毒蛇吐信,瞬間楔入中軍腹地。


    元林愉抹去糊住左眼的血痂,忽覺掌心黏膩——不知何時流矢已撕開臂甲。


    \"當心!\"魏暮舟猛拽韁繩,斬馬刀擦著元林愉後頸劈入黃土。


    他的銀甲浸血,左肩斷箭隨動作甩出串血珠:\"殿下快,,,,\"嘶鳴聲截斷話音。


    元林愉旋身斬落偷襲者,抬眼驚見護城河上浮橋如蜈蚣匍匐,黑潮正從對岸漫來。


    楊老將軍突然勒馬長嘶,戟尖挑破東南角煙瘴:\"白狼旗!南漠王庭的獠牙也敢伸到我中原腹地!\"


    三十架霹靂車同時轉向的機括聲碾過戰場,裹著火油的石彈撕裂蒼穹。


    \"撤!\"老將軍吼聲震落簷角冰淩,\"赤焰營斷後!\"


    元林愉玉符擲出瞬間,燃燒的狼旗已化作南漠鐵騎的葬火。


    *


    日影西斜近午時,沙礫折射著刺目白光。


    元林愉扯斷半幅戰袍替魏暮舟包紮,浸透的血色在玄衣上洇成暗斑。


    魏暮舟肩胛處的箭創泛著烏青,她蹙眉挑起藥膏:\"南漠狼騎竟用淬毒箭簇?\"


    \"殿下細看箭杆紋路。\"魏暮舟用槍尖挑起半截斷箭,\"這是南漠特有的蛇紋木,魯衡怕是早與三州九部暗通款曲。\"


    陽光穿透帳隙落在箭鏃,隱隱顯出靛藍暗紋。


    元林愉突然發力係緊繃帶,在魏暮舟倒抽冷氣時冷笑道:\"丞相大人敢放狼騎入關,應該備好了蛇毒解藥吧。\"


    帳外忽然傳來鐵甲錚鳴,親衛急報聲裹著熱浪衝入:\"赤焰營折了二十七騎,糧車焚毀三成!\"


    魏暮舟抓起案頭地形圖:\"西門護城河寬逾三丈,他們能在半日架起浮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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