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倩切了一聲,滿臉的不服氣,隨即頭也不迴地往他們就地駐紮相反的方向走去。


    元林愉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急忙追問道:“你去哪裏?”


    楊倩的腳步微微一頓,聲音依舊淡淡地傳來,“我去找我的馬,為了防止你把我打暈,我還是現在就出發,離你們遠一些為好。”


    元林愉聞言,眉頭緊鎖,心中已有了決斷。


    她毫不猶豫地快步追上楊倩,楊倩見她跑來,剛準備轉身逃離,卻已為時已晚,隻覺眼前一黑,整個人便失去了知覺,軟綿綿地倒在了元林愉的懷中。


    這一幕,恰好被不遠處的楊老將軍與魏暮舟盡收眼底。


    兩人目光交匯,皆是滿目的驚愕。


    楊老將軍雖心中略有微詞,埋怨元林愉對愛女如此粗魯,但也深知此乃無奈之舉,是為了保護他的寶貝女兒。


    元林愉望著懷中的楊倩,又瞥了一眼不遠處的二人,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魏暮舟,能否勞煩你安排兩人,將她安全送迴?”


    魏暮舟輕輕頷首,目光掠過楊老將軍,隨即轉身去安排人手。


    楊老將軍雖心有不甘,卻也明白元林愉的苦心,他滿懷歉意地道:“真是不好意思,殿下,小女給您添麻煩了。”


    元林愉輕輕搖頭,目光溫柔地落在懷中人兒的臉上,“無妨,隻是不知楊倩醒來後,是否會怨恨本王。若實在不行,也可讓她隨我們同行。”


    楊老將軍聞言,堅決地搖了搖頭,“不可,此行兇險萬分,生死難料,老夫不想再失去一個孩子,更不想讓夫人對我心生怨恨。”


    元林愉聞言點頭,恰在此時,魏暮舟已喚來龍曄衛。


    元林愉將楊倩輕輕交給他們,並鄭重叮囑他們務必看好她,若她中途醒來,可再次將其打暈。


    說完,卻見那兩名龍曄衛眼神微微顫動,似有難言之隱,紛紛看向魏暮舟。


    元林愉心中疑惑,也順著他們的目光望向魏暮舟。


    魏暮舟輕咳一聲,目光中帶著幾分戲謔,“楊倩好歹也是金枝玉葉,哪經得起這般一次又一次地被砸後脖頸?殿下不是有迷藥嗎?何不贈他們一些,也好讓她免受這無端之苦。”


    元林愉聞言,微微頷首,心中覺得魏暮舟此言甚是妥當。


    她略帶歉疚地望向楊老將軍,隨後緩緩從懷中取出一瓶精致的迷藥,遞給了那兩名龍曄衛。


    她注意到這兩名龍曄衛眼眶微黑,顯然也是連夜奔波未曾好好休息,便關切地道。


    “不必急於一時,本王記得前方五公裏處便有一座城池,你們可去那裏尋一處客棧,先歇息一番,養足精神再行趕路。但切記,務必看緊楊倩,莫讓她趁機逃脫。”


    兩名龍曄衛聞言,連忙躬身道謝,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他們向魏暮舟行了一禮,便帶著楊倩匆匆離去,身影逐漸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元林愉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中略感歉意,隨即轉過身,看向楊老將軍,臉上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笑容。


    “方才確實是本王考慮不周,多有失禮之處,還望老將軍莫要見怪。”


    楊老將軍聞言,豁達地擺了擺手,心中卻是暗自慶幸:還好有迷藥這等好物,否則那丫頭又要平添許多苦楚了。


    隨後,眾人各自散去,迴到各自的營帳附近,準備休息片刻,待吃飽喝足、精力充沛後再行出發。


    元林愉簡單食用了些幹糧,又品嚐了魏暮舟特意為她烤製的野味,那滋味香醇,令人迴味無窮。


    她與魏暮舟笑著道別後,便步入營帳之中,準備小憩片刻,以養精蓄銳。


    暮色如墨浸染荒原,軍帳間零星火光在夜風裏搖曳。


    元林愉倚在青緞軟枕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鎏金螭紋佩。方才飲下的薑茶餘溫尚在喉間,卻暖不透心頭沉沉思緒。


    帳外忽起腳步聲,羊皮門簾掀起時帶進一縷裹著鬆木清冽的夜風。


    魏暮舟玄色箭袖沾著未散的炭火氣,腰間懸著的青銅錯金劍柄在燭光下流轉暗紋。


    他立在帳門處,垂眸時鴉羽長睫在眼下投出淺淡陰影,指節分明的手仍握著掀簾的鎏金簾鉤。


    元林愉支起身子,錦被滑落時露出藕荷色縐紗中衣,發間銀絲流蘇步搖在耳畔輕晃:\"魏暮舟,你怎麽來了?\"


    \"殿下帳中燭火未歇,臣放心不下。\"


    他忽然俯身,腰間玉帶扣磕在矮幾上發出清脆聲響,\"方才見殿下用膳時,野雉腿肉不過嚐了兩口。\"


    鬆木香隨著他的靠近愈發清晰,\"可是臣烤炙的手藝退步了?\"


    帳內忽靜,遠處巡夜士兵的甲胄碰撞聲清晰可聞。


    她抬手將暖手爐推向他:\"你明知我憂心什麽。\"


    \"殿下是在憂心戰事,臣自然明白。\"他嗓音忽沉,\"不過殿下不必擔心,有臣還有那幾位將軍,不會讓殿下和殿下想保護的人有事。”


    元林愉怔怔的盯著他,不語。


    魏暮舟接著又道,“殿下,怎麽這次出來隻帶了春棠?”


    元林愉輕歎一聲,“怕都城有變,讓夏鶴和冬鬆將師父送迴去了。”


    魏暮舟沉默片刻,輕笑一聲,“申老會那麽配合的離開?該不會又是迷藥吧?”


    元林愉看到他眼底的笑意,瞪了他一眼,“是又如何?畢竟你也說了,他不會配合我的,但是我又擔心他留在都城會出事。”


    燭火搖曳的客棧廂房內,桐油燈芯在銅燈台裏爆開火星。


    申老蒼老手掌重重拍在雕花窗欞上,震得簷角銅鈴輕顫:\"那丫頭當老夫是稚童哄弄?\"


    冬鬆與夏鶴跪在青磚地縫裏滲著夜露的地麵,玄鐵護腕映著燭火寒光。


    窗外忽有鷓鴣聲刺破夜色,驚得案頭青瓷藥瓶中的龍腦香霧嫋嫋散開。


    \"迷魂散兌在雨前龍井裏,\"申老忽而冷笑,腰間十二枚金針囊隨轉身叮當作響,\"這般黃口小兒的手段,當老夫嚐不出藥王穀的合歡皮?\"


    他枯瘦指節叩在紫檀木桌上,驚起半卷攤開的《千金方》。


    夏鶴額角冷汗滑落,玄色衣襟洇出深色水痕:\"穀主明鑒,殿下實是憂心,,,\"


    \"憂心老夫這把老骨頭礙事?\"申老忽然抓起案上青玉搗藥杵,月光透過雕花窗格在其間流轉,\"當年她在蜀州高熱不退時,怎麽不嫌老夫礙事?\"


    藥杵重重搗在石臼裏,紫蘇與蒼術碎成齏粉。


    “老夫可不管她,老夫不走了!”


    冬鬆猛地抬頭,\"可殿下嚴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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