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木棉被人放在床上,還貼心的給他腦袋上蓋了一塊布,才關門離開。


    外麵的喧囂一點點順著門窗傳進耳朵裏,能聽到些許字眼,什麽‘洞房’‘恭喜’‘不醉不歸’聽得齊木棉一個頭兩個大。


    他歎了口氣,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一直等到夜幕降臨,房門終於被人推開了。


    隨著房門再次被關上,齊木棉的心提了起來,能感受到來人喝得有些醉,步子走的歪七扭八,一步又一步。


    撲通——


    重物墜地的聲音,接著又是一道粗狂的聲音:“他媽的,誰在這裏撒了一把花生!?”


    齊木棉眉頭緩緩蹙起,這聲音和他在李雲庭家聽到的不一樣。


    這謝軍師還會變聲?


    來人慢慢走近木床,他眯起眼睛打量了一圈躺在床上的人,伸出手將蒙在齊木棉臉上的布揭開。


    四目相對時,兩人臉上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驚訝。


    男人生了一張不太英俊的臉,粗眉大眼,下頜上冒出一截不短的胡茬,胳膊上結實的肌肉看著就蓄滿了力量,根本就不是齊木棉見過的謝軍師。


    相比齊木棉的有些驚訝,男人可以說是震驚。


    他活了這麽多年,見過許多人,卻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人,那雙秋水似得眸子,簡直勾進了人的心裏。


    他嘿嘿笑了兩聲,右手撐在床板上,撅著嘴 (づ ̄3 ̄) 就要去親齊木棉,嘴裏說著:“小寶貝,讓爺好好疼疼你。”


    齊木棉的眸子倏地睜大,眼看那張幹裂起皮的嘴就要碰到自己,他腰腹一彈,雙腳齊齊用力,將人踹了出去。


    咚——


    男人與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他嘶了一聲,瞪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齊木棉:“你敢踹我.....!?”


    齊木棉動腳的那一瞬間就後悔了,不該這麽衝動,但事情已經發生,隻能想辦法混過去。


    於是他澄亮的故意沾了些霧氣,警惕縮在一角,嗓音軟綿碎顫:“你...你是什麽人,你要做什麽?”


    男人被他這一看,心立馬就軟了,他站起身來,拍了一下胸脯:“我是穆窠寨的大當家,朱天雄,”


    頓了一下:“也是你的相公。”


    齊木棉:“.......”


    見齊木棉不說話,朱天雄又道:“今晚就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你別怕,我肯定會好好對你的。”


    齊木棉眉頭輕蹙:“你喜歡我?”


    “喜歡。”朱天雄抹了一把嘴角不存在的口水,說了句情話:“我對你一見鍾情。”


    齊木棉臉上露出一個冷冰冰的笑容來,不知為何,那笑帶著幾分詭異:“蠻人!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啊?”朱天雄撓了撓後腦勺,疑惑道:“什麽意思?”


    終於碰見一個比自己還文盲的人,齊木棉這才懂了紀夕照為何總是對他露出無語的表情。


    他冷哼一聲:“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八抬大轎,十裏紅妝,什麽都沒有,你這分明是強盜行為!!”


    朱天雄古怪的看了齊木棉一眼,他們本來就是山匪,這種行為才是對的,但觸及到齊木棉那雙氣的飛紅的眼睛,他安慰道:“咱們現在條件有限,等日後我再給你補上。”


    “那也不行!”齊木棉道:“兩個人在一起講究的是情投意合,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朱天雄笑道:“現在不熟,以後就熟了,你別害羞....”


    “你還想逼良為娼嗎!?”齊木棉那雙幹淨的水眸帶著幾分懼意,目不轉睛的瞪著他:“我看你長得也是人模人樣的,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


    朱天雄忽而有些煩躁,他不耐煩的說:“那你想怎樣?”


    齊木棉抬起下巴,正聲道:“你要是真的喜歡我,就應該堂堂正正的追求我,等你什麽時候打動我了,再談成親的事。”


    朱天雄眯起眼睛,有些懷疑:“......你不會是在拖延時間吧?”


    “怎麽可能。”齊木棉梗著脖子,譏笑道:“怎麽,你對自己沒信心嗎?”


    以前被擄來的人,隻一邊反抗一邊罵他,從來沒有人敢跟他提過要求,朱天雄雄那點好勝心一下就被激起來,他露著怪笑:“可以,我答應你,正好我也想玩點別的,不過你可不要想著逃跑,不然,我會打斷你的腿的。”


    這威脅沒在齊木棉心裏掀起半分波瀾,但他還是害怕的縮了縮腿。


    這時,朱天雄忽然走近,就在齊木棉又要踢人的時候,他嘖了一聲,道:“我給你解繩子,不做別的。”


    齊木棉不動了,身體卻繃直,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朱天被他盯得心裏發毛,一解開繩子,就退到一邊,見齊木棉在揉手腕,他問:“你叫什麽名字?”


    “紀寧。”


    “紀寧....”朱天雄叫了一遍他的名字,道:“這個名字適合你,不過,你怎麽一點都不驚訝?”


    “驚訝什麽?”齊木棉抬眸看他。


    朱天雄搬了個椅子過來,翹著二郎腿,意有所指道:“你我可都是男人。”


    梁國男風常見,卻也有一部分人以其為恥,特別是在深山地區,那些人受傳統觀念影響,很不待見甚至反感。


    齊木棉猜朱天雄應該受到過別人的讚同,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我聽說過一句話。”齊木棉道:“我喜歡的不是男人,隻是我喜歡的那個人恰巧是男人,我也見過很多真心相愛的男人,所以沒什麽好奇怪的。”


    朱天雄的胸腔在震動,是他笑了:“說的好,難怪我一看你就挪不開眼,原來你跟我是一樣的人。”


    齊木棉沒反駁,他轉而問道:“你還沒告訴我,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這裏是穆窠寨。”朱天雄道:“今日太晚就不帶你出去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帶去你外麵走走。”


    齊木棉點點頭,又小心翼翼的看了朱天雄一眼:“你不會要在這裏睡覺吧?”


    他的害怕都露在臉上。


    朱天雄就是有這個想法也不好說出來。


    他佯裝咳嗽兩聲,站起身,道:“我既然答應你了,就不會越界,你休息吧,我去隔壁睡。”


    說完朱天雄走出了房間。


    他人一走,齊木棉立刻起身,走到窗前,推開一條窗縫,向外麵看去,正好看見兩個人朝著這邊走了過來,齊木棉連忙將窗戶關好。


    他等了一會兒,發現那兩個人停在他門口就沒動。


    朱天雄還是對他不放心。


    齊木棉抿了抿唇,最後幹脆迴到床上,閉目養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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